论死亡这档子事(145)
甘离抱着陈久不撒手,他也不去纠结那些记忆了,只是从陈久的父子局里得了趣味,坏心眼的咬着陈久的耳朵不停的在他的耳边喊“干爸爸”。
陈久被他喊的没办法,论起耍赖这方面甘大总裁可比他强多了。
他被他抱着脱不开身,稍微一动病床上的这位病人就捂着心口喊疼要亲亲,一副天底下我最柔弱的模样。
还是与从前一样,活过来的陈久依旧被甘离“吃”的死死的。
从身到心,分毫挣扎不得。
但随后,可能冥冥之中上天也看不下去甘大总裁这幅鱼肉乡里的做派了。
病房的门,“咚咚”的被轻扣了两下。
紧接戴着金丝边眼睛一身得体黑色西装的闵文,领着身后推着车的护士小姐熟稔的推开了房门。
而此时,病房内。
负伤的甘大总裁正精神百倍的压着病床边陈久亲着。
闵文开门的姿势太过熟稔,短短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屋内的两个伤员确实没能及时刹住车。
所以,鞠躬尽瘁忧心忡忡的小助理推开门便看到了他家总裁如此卿卿我我不知助理疾苦的一幕。
闵文:……
“啪”尽职尽责的助理飞速的合上了门,挡住了身后小护士的视线。
小护士推着车原先还在清点车上的药物,只听“啪”的一声,眼前原先打开的门忽的被面前的人合上了。
“怎么了吗?甘先生还好吗?”
小护士不解的问道。
闵文推了推架在鼻梁上金丝边的眼镜,镜底寒光一闪。
他眯着眼温和的笑了笑,点了点头答道。
“很好,很好,很有精神。”
语气里却颇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第112章 石头
当盛夏衰败到一种地步,秋意便缓步的接过了人间。
凉意泛了上来,清晨的露珠里都透着几丝刺骨的寒。
但那寒被初起的太阳一蒸便丝丝的散了开去,像是人间里的一些不重要的边角料随意便被打发到角落里去了,可年轮毕竟正朝着秋天碾过,那些寒意纵使呆在角落里也窃窃私语着望着中天之上的太阳,积蓄着,只等着冬天再去谋夺一番它的政权。
白修醒的时候太阳已经把院子里的露水蒸得差不多了,他躺在床上甚至能闻到不远处厨房里传来的饭菜香味,今天做饭的张姨似乎炒的有辣椒,辛辣刺鼻的的味道蹿入了白修的鼻腔把他熏了一个激灵,但也把他熏回了人间。
白修压住鼻尖的辣椒味,看着天花板吐息了几回,巡查了一下自己的内府丹田,发现自己这具身子竟还能再撑上一时半会。
竟然还活着。
白修吐出一口气,自嘲的笑了笑。
但这口气还没吐匀,便被空气中的辣椒味呛的直咳嗽。
白修一边咳着,一边尝试着爬起来,只觉得稍微一动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在撕扯着他的神经。
他龇了龇牙爬了起来,盯着对面的白墙空茫茫的看了一会。
也不知道半夏怎么样了。
他师傅呢?
就这样想着,白修扶着床边的桌椅下了床站了起来,他脚步还有点虚下床的时候一步没站稳差点跪倒在地。
自己应该昏迷了不短一段时间了,白修默默的想着。
他身体其实还发着虚,不太能站的住,只能扶着桌椅扶着墙壁一点一点的往外挪。
这其间他跌倒了好几次,但白修一直存着一个念头,他想去看看半夏怎么样了,他得知道半夏还好吗?
他不该牵连半夏的,他只是一只来人间寻人的妖,他又没害过什么人,但自己却害了他好多。
白修扶着墙壁一点一点往外出,其实他的身体在已经亏损了太多了,不该动用那燃命的法子的,这他是知道的,但那时候的他已经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方法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弟弟魂飞魄散在他眼前,他也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拖累所有人一起去死。
白修一步一步往外走着,他的视力其实此时已经开始慢慢退化变得模糊不清了,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老朽披着一张年轻人的皮,勉强的在这世间行走罢了。
如果白修看过镜子,他会发现其实他的黑发夹杂了好多的白,如果单从背影看没有人能认出这样一个暮气沉沉状若老朽的人,竟然前不久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
白修走到门边的时候,他模模糊糊似乎在不远处的葡萄架下看到有两个相对而坐的人影,但他没怎么看清那是谁,只觉得其中一个是他师傅。
他扶着门框便要出门,可他忘了脚下的门槛,白修一个不察险些摔了个狗啃泥。
但幸好旁边有双手扶住了他,可只是扶着他其余的都不管,也不说一句话像是自顾自的与他生着闷气,
白修还没来得及抬头去看那人,但他知道那是半夏。
半夏化成人形之后,手总是比他要暖一些,像个暖炉,所以他不用抬头看只是皮肤与皮肤的接触他便知道那是半夏。
但白修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半夏,他想知道他是不是还好,他也想知道他到底生了多大的气,自己好去哄一哄。
或许是察觉到白修投来的目光了,半夏扭过了头就是不想给白修看。
“半夏,半夏……”
白修一声一声的轻喊着。
他摇了摇半夏递过来的手,语气里颇有几分央求的意思。
最终,半夏终是被他喊的不耐烦了,微微侧过了头“哼”了一声,算是勉强回应了白修的呼唤。
但他还是没有回应白修投去的目光,可这就像是寒冰被融出了一条缝,剩下寒冰的融化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白修本着见好就收的原则笑着眯了眯眼,停下了呼喊只是握着半夏的手不停的偏过头看向他,他在半夏的搀扶下一点一点的向着院中的葡萄架挪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他终于可以清晰的辨认出葡萄架下那个与他师傅对坐的人影到底是谁了。
是顾阙。
顾部长仍是那副模样,穿着长衫摇着扇子戴着副黑墨镜,颇有些神棍的味道。
他和一身道袍的从心道人相对而坐,像是神棍开会交流心得来了。
见到白修醒了,他也不吃惊只是笑着招了招扇子示意白修过来。
而从心道人见着了被半夏搀扶着的白修则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包含着很多东西,白修一时辨不清只觉得有些羞愧。
他微微低下了头,在半夏的搀扶中走进了葡萄架下。
葡萄架下的石桌边还空着几个石凳,顾阙招招手示意白修和半夏坐下。
待他俩坐下了,顾部长又挂起了熟悉的笑容,这笑容看得白修心底有些发毛,只因每当顾部长要找人算账的时候便会挂着这样礼貌的微笑,别人欠的帐越大,顾部长笑的越礼貌。
白修警惕的看向了面前的人,只觉得顾部长这次朝他展露的微笑,几乎是他认识顾阙这么久以来见过的最礼貌的一次了。
但另人惊讶的是,顾阙似乎并没有太急于和白修算帐。
待白修坐定,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白修,打量的很仔细似乎连白修新长出了多少根白发都一一瞧在了眼里。
这目光看得白修有点坐立难安。
他看向了顾阙,顾阙也看着他。
过了片刻,顾阙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和他说道。
“别那么紧张,放轻松点,你还能活不短的时间呢,好好修炼活到四五十岁应该不成问题。”
可说完见白修还是颇有些紧张的看着自己,顾阙笑的更和善了。
他拍了拍白修的肩膀看了一眼旁边的从心道人,一副你看你师傅还在呢,我怎么会骗你的神态。
从心道人在一旁点了点头,可能算是认可了顾阙的话,但他虽然点了头但神色还是有些莫测,有几分悲天悯人的意思。
虽然白修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不知道顾阙是什么意思。
但有了自己师傅的点头,白修有些发毛的心算是安定了些许。
毕竟师傅还在这,顾阙也不太可能当着自己师傅的面卖了自己吧。
而顾阙见白修还是有点警惕,转而打了个哈哈开始说些其他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