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死亡这档子事(16)
听完了甘离的这番话,叶夫人叹了一口气,她喝了一口红酒想了又想。
“地震那件事每次都发生在午夜,震的最凶的时候也只是震掉了墙上的画。但地震时我与家人逃出屋子的时候古堡之外却风平浪静的,一点地震的痕迹都找不见。”
“后来问询古堡外的仆人,他们却说丁点都没有地震的感觉。倒是他们常常惊着说闹鬼,说近些日子经常能见着前夫人的影子。但我却是一次都没见着,可能只是佣人们想涨工资拿出来的籍口吧。”
叶夫人说着眉宇间漏出了一丝对前夫人的轻蔑,她想着这女人死前抢不过他,死后又能翻出什么浪花呢。
甘离没在意她的那些得意与轻蔑,他细细的想着眼前的这个叶夫人说的话。
震动的古堡,前任夫人的鬼影,迷路的仆人。
他默不作声的看着对面的叶夫人与叶小姐,陈久今早与他说他昨夜见着了三个女人,但如今只有两个,那另一个呢?
甘离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没有做声。
倒是叶钺思量着说了话。
“没想到甘总竟与异事处也有生意上的往来吗?”
叶钺说着话语间有些赞叹。
甘离点了点头道:“只是近日新增的合作,朋友要来陪他一道罢了。”
“那不知甘总的朋友现在在何处啊?不如晚些时候一起吃顿饭吧。”叶钺提议道。
但甘离却摇了摇头,他自知陈久现在的乌鸦模样若是来了也只会引人惊异罢了,暴露之后还很可能耽误任务进程。
所以甘离回绝了叶钺的提议,他道。
“这次事件异事处方面希望秘密执行,我朋友并不喜欢与太多人打交道,叶先生不必在意,当事情解决了我便会和他一起离开。”
“叶先生想必也知道,很多奇人异事都是不便于暴露在众眼之中的,不然便不会有异事处了。”
叶钺听了甘离的话点了点头,似乎很附和一样,但他心中还是存了疑的,可听了甘离的这番话他又不好多问,于是他便摇摇头不再问了。
倒是一旁穿着白裙的叶二小姐有些好奇,她睁圆了双眼望着对面的甘离眸光雀跃,她身上那名为斯文与冷静的套子像是破开了一瞬。
最终她没忍住坐在餐桌前微微探着身问向甘离。
“请问甘先生,异事处是做什么的?”
甘离听到他的问话看了一眼,微微笑了笑,那微笑带着些礼貌与疏离。
“大概什么都做吧,只是暗处的一个组织罢了。与警局也差不多,保人平安罢了。叶小姐也不用知道那么多,毕竟这个组织也不太想让人知道。”
“国内还有这种组织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他们为什么不想让人知道呢?”
叶二小姐问出了这句话之后,叶夫人在一旁瞪了她一眼,只一眼便让她缩回了脑袋又恢复了冷静斯文的做派。
“叶小姐应该也知道,这世上总有些事是提不得的,像是井蛙不言海,夏虫不语冰。倒是没什么,但也没必要。”
叶二小姐听了甘离的这番话还是有些云里雾里的,但是叶夫人在一旁盯着,她也不好再问,这些年来叶夫人总是让她学着床上躺着的那个人的做派与打扮,甚至还学起了说话方式,像是这样就能多得点她父亲的宠爱似的。
但她陪她演了那么多年,演的她都快要信了。可她父亲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他是没有心的,或者他又有太多的心了,今天送一个明天赠一个。
心多了,情只有一份,那情就被分的极薄了。
拿着那几分薄情又能干什么呢?就算是拿来嚼,一口也是不够的,亏的她母亲还能嚼了这么多年。
反正她倒是看透了,但是碍于种种说不出来罢了。
最后甘离看着对面一头雾水的女孩,他笑了笑接下来也没再说什么。
第13章 乌鸦与花
午餐过后管家带着甘离去了古堡之后的花房,按照甘离的要求管家带他来祭拜前任叶夫人。
叶二小姐抱着书眼中含着好奇,她跟在甘离身后像是要再问些什么。
但最终她还是没问出口,在叶夫人的注视下她只能默默抱着书转回了房。
前叶夫人的墓地设在花房的中央。
原先这是一间养着白玫瑰的花房,但现在主人已逝这里又年久失修人迹罕至,所故都已破败的不成了样子。
老管家领着甘离踏进门的时候,花房的玻璃门都塌了半截埋在一旁的草丛里。
皮革碾在那些细碎的玻璃上时还能听见轻微的吱吱声,这所花房几乎被半人高的杂草所埋,只有中间还存着一条能通人的小路,从两旁野草的倾轧状况,可以看出这小路是被经常来这祭拜的人踩出来的。
老管家看着这条小路忍不住叹了口气。
“让您见笑了,老爷从来没来过这里,而自从大小姐昏迷了,夫人便下了令让帮佣们都不准来这块地,我倒是想清理一下可也有心无力。”
甘离看着这条小路点了点头,他也没说些什么只是跟着管家继续往前走着。
他拨开了那些挡路的杂草,恍惚间听到了鸟拍翅膀的身影。
甘离下意识的仰头去看,但却没寻到半分鸟的影子,倒是一转头碰到了横出的一朵白玫瑰撞上了他的脸颊,荆条划破了他的侧脸渗出了一丝血痕。
不过甘离也没发觉只是拨开了玫瑰继续往前走着,他在心里想着也不知道陈久现在正在哪棵树上呆着。
前叶夫人的墓碑已经被野草藤蔓缠了个透彻,原先又小又窄的墓碑此时被横生的野蔷薇盘踞着,层层叠叠的枝叶掩盖使那座石质的墓碑竟长成了一座绿色的小丘。
老管家摆好了祭品,甘离对着墓碑鞠了三躬插上了三柱香。
其实他与眼前埋在这里的叶夫人素未谋面,祭拜也只是为了能外出观察古堡周围的地形而找的借口罢了。
但对已故之人甘离还是很恭敬的,祭拜过后老管家领着甘离往回走,甘离仰着头望了一眼伫立在花房之前的那座巨大的古堡。
此时整座花房都沉在古堡投下的巨大阴影里,耳边传来翅膀扇动的声音甘离下意识的循着声音看去。
只见在刚才划破他脸颊的玫瑰枝上停着一只乌鸦,乌鸦踩着玫瑰枝一个劲的啄着枝上的玫瑰。
这一幕把一旁的老管家都给看乐了。
但他还来不及笑出声来,凶狠的乌鸦就啄下了那朵玫瑰,他叼着玫瑰扑扇着翅膀就要往这边飞来。
老管家以为乌鸦要来攻击人,他连忙挥着手准备上前阻挡。
但不料甘离却向前走了一步。
老管家的“危险”二字还卡在喉头,乌鸦便落在了甘离的肩头。
他伸着脑袋把嘴里刚啄下的玫瑰插在了甘离的耳侧,盯着甘离颧骨上的血痕看了半响,最终没忍住上嘴啄了啄。
这一切把一旁的老管家看的一愣一愣的。
最终还是甘离伸手压下了肩上陈久乱啄的动作,与一旁的老管家解释道。
“这乌鸦是和我一起来的朋友所养,他也是与我们一道来出任务的。”
老管家愣愣的点了点头,他倒是第一次见着这么通人性的乌鸦。
“劳烦管家带我来祭拜了。”甘离一边压着陈久啄他耳垂的举动,一边与管家道着谢。
“甘先生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故人前来祭拜理当带路的。”
说着老管家摆了摆手看了一眼甘离手底下的乌鸦,便领着甘离往外走去。
跟在老管家的后面,甘离小心的戳了戳肩上陈久的肚子。
而陈久还在坚持不懈的啄着甘离的耳垂,自从陈久附身成了动物内心的野性便似乎被激发了出来似的,连带着深埋于心底的那些欲望,似乎都变得能更轻易撩动了些。
就比如说刚才,陈久本来蹲在一旁的树上静静的看着甘离往花房内走,但他见着玫瑰划破了甘离的脸他就不爽。
陈久想,甘离脸老子都没碰过几回呢,一枝破玫瑰居然说划就划。
这在平常都是很随意的小事,但搁现在的陈久就是忍不了,他二话不说就拍着翅膀把那玫瑰啄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