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死亡这档子事(132)
说着顾阙把瓷瓶内的血,倒了大半倒入了那扇边的金色坠子上,那金坠子一遇血竟激的泛了金光,金光四射着倒如真坠了一颗流星入手中。
顾阙晃了晃手下的金坠,一圈金色的涟漪自他的手下叠荡开来。
陈久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他望着顾阙手底下的金坠,忽的内腑里觉出一股热来,像是有一团火在他怀里温和的燃着,而那火苗见着顾阙手下的金光了,竟翻腾了开来,像是故友相逢似的蹿着火焰发出了一声欢呼。
陈久不由得摸着自己的心怀,思索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下一刻他的手便被甘离牵了过去,甘离拿着清水轻轻的洗了洗陈久手心的伤口,他吹了吹陈久沾染着尘土的伤口,心疼的皱紧着眉头。
陈久看着甘离给他上药的模样,原本紧张的神色松了大半,转而嘿嘿的傻笑了起来。
他看着甘离好看的眉眼,原先怀里燃着的火苗,转瞬像是被浇上了一口蜜糖,蜜糖盖灭了火苗,糖液流进了陈久的五脏六腑,陈久的手被甘离牵着,只觉得甘离可能是拿蜜给自己洗的伤口,不然自己怎么从头到脚都觉出一股甜意呢。
甘离一边洗净了陈久的伤口,一边在上面洒着伤药,他的包扎和刚才陈久那胡乱的一裹可不相同,包的整齐又好看。
陈久看着甘离低着头给自己包扎伤口的眉眼,只觉得眼前的人此刻像个低眉顺眼的小媳妇,这样好看的小媳妇就应该由自己娶回家才是,当媳妇也要当自己的媳妇,陈久一边想着,一边不住的嘿嘿傻笑着。
可小媳妇一抬起脸,便变了神色,原先的温柔可人大约只存在陈久的幻想里。
“哥,你刚才挡在我前面是想替我去死吗?”
甘离握着陈久的手皱紧了眉头严肃的问他。
陈久没被甘离攥紧的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侧过了头打了个哈哈,显然有些心虚想揭过这件事。
“哥,不要这样,你替我死了,我活不成的。”
甘离不知道为何有些生气,他知道这世上有人愿意为他死,那是有人珍重他,把他看的比自己命还重要。他不该用这样苛责的语气去问眼前的人的。
但眼前的人就是他的“命”,要是有朝一日“命”挡在身前替自己死了,那活下来的自己也不过是具行尸走肉,他那样活着又哪还活的成呢?
见陈久不答话,甘离微微的低着头看着陈久,有些偏执的又喊了一声。
“哥……”
陈久手被甘离攥着,走不脱没办法做个鸵鸟把自己脑袋埋进沙子。
只见甘离还在一旁锲而不舍的唤他,陈久被磨得没办法,只好扭过了脑袋朝着甘离勾了勾手,示意他稍微降下点脑袋。
甘离以为他有话想对他说,乖乖的低下了脑袋贴近了陈久。
但下一刻,陈久搂着他脖子侧过了脑袋“啪”的一下吻上了他的唇。
甘离原先有一肚子话想要问他,此时被这个吻搅了个翻天覆地,他红透了耳根和脸颊愣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像是被人下了蛊迷了个七荤八素。
而给他下蛊的那个妖人,还侧过脸轻轻的吻了吻他的耳垂,和他说。
“甘离小朋友,做人不能太双标嘛~”
“来,打个啵,别再问你哥了。”
说着陈久咬了咬甘离的耳垂,直直的把他咬成了个木头人。
只听“叮”的一声,在顾阙金坠的金光之下,他们所站的地面竟然裂开了一个一人大小的口子,而口子下面是一块深坑,坑中一片黑暗,但可以看出其内的空间巨大,一些能看的见的坑壁上四通八达的竟被不知什么东西钻出了许许多多的孔洞。
顾阙这边刚开好了通道,他转头刚想招呼陈久和甘离快走,可一转头见着了这对狗男男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模样,他默默的噎了一下。
顾阙举着扇柄环顾了两边的黑白无常仰天长叹了口气,接着向着支撑着结界的黑无常抱了抱拳。
“这位大人,烦请您再支撑一会结界,我现下要招些人,一会就能招齐,劳烦您了。”
怀芷点了点头,刚想磕磕巴巴的说出一个“好”来,但话还没说完,便见顾阙仰头一拜立起了身子闯了出去。
院中此时也乱的紧,脑袋顶上不断有落下的碎石头阻挡视线,顾阙出了怀芷的护体结界山崩地裂的也没能看清楚路,只能向着不远处比较显眼的白修与半夏冲了过去。
见着是顾阙,半夏也没拦他,顾阙冲进了半夏结界中才发现这里稳得出奇,外面地裂山崩的,结界里却连个声响都听不见,只是有股子血腥味没散去依旧萦绕在结界中。
白修见着有人来了,他漠然的抬起了脑袋看向了来人。
顾阙拍了拍他的肩膀,俯下了身。
“陈久说那个孩子没魂飞魄散,他就在这绥山的地底下困着呢。”
“起来吧。”
“那孩子正喊着哥哥救他呢。”
说着他朝着白修指了指怀芷结界里地面上那道裂开的口子。
指完路他便支起了身,也没多说什么,他知道即使只有一丝希望,对于眼下的白修来说,他也绝不会放弃的。
顾阙出了半夏的结界,躲着落石地陷在院中走了一圈,不久便找到了其余的异事处人。
只见他们躲在墙角处聚成了一圈合力凝成了结界,挡着自山间而落的落石。
见着顾阙走来,结界中的人一个两个都纷纷亮起了眸子,像是看到了什么人形的希望。
他们结界和方才半夏支起的结界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大约是一群人的结界支的比较宽广笼罩的范围也较大,耗费的灵力自然也增多了不少。此时这大片的结界摇摇欲坠着,看起来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顾阙冲进了结界之中,见着外圈一群人还算是齐整的,受伤的都被护进了结界中央。
这次进了绥山的异事处人折损的多,顾阙叹了一口气,看着剩下来的这群人。
杨大的脚躲避的时候被一旁的落石砸伤了,此时呈着一个扭曲的状态,被一旁的杨二扶着,他俩是被顾阙最后带进绥山的那批,在异事处里也算上顾阙的心腹。
此时见了顾阙,信任之感不由而生,只觉得看到了希望,杨大单腿蹦跶着都要往顾阙近旁多蹦几下。
因着这一群几乎都是自己的部下,顾阙甚至也无需多言。
他往结界中一站,敲了敲扇柄用所有人都听的见的语气不紧不慢的与所有人道。
“走,地上太乱,我们去地下躲躲。”
说着顾阙指了指不远处怀芷撑出的结界,示意所有人跟他一起。
结界里的众人觉着他们的部长找出了活命的办法,欢呼着跟上了顾阙的步伐。
而顾阙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群,最终目光短暂的在人群末端坠着的从心道人身上停留了片刻。
从心道人依旧是那副模样,他走在人群中丝毫不显眼,可能谁也都没有注意到那是他在护住所有人的后方,他头顶支起的那片结界的光辉也是所有人中最耀眼最强大的。
他这样胡子一大把的年纪,本可以走在队伍的中央的,没人会责怪一个年过半百老人在关键时刻保全自己,但他没有那么做,他只是像往常一样,做着自己想做的事,走在队伍最后方尽可能的去护住一些旁的人而已。
没有悲伤也没有喜悦,他坠在人群的末端像一道沉默枯朽的影子。
白修在顾阙的话中找出了二狗儿的一线生机,那一线生机似是他眼中注入了一点光亮,他有些踉跄的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身旁的半夏。
半夏是懂他的,他伸手扶了一把白修朝着他点了点头。
下一刻,站在裂口旁边的陈久,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穿着血袍的人带着一个灰袍人前后脚跳进了眼前的洞里。
陈久一懵。
一句“白修”还没喊出声来,眼前的一妖一人便不见了踪影。
陈久捂着头只觉一个脑袋两个大,但又不能不管,只好带着甘离也准备往里跳。
甘离被陈久亲的大约烧着了脑子冒了烟,他红着脸只顾着看陈久,略有些呆的被陈久牵着,只跟着陈久的动作动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