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换下了女装(98)
小小的方临渊快要气死了。
而那边,高台之上,恰好皇上开始与众位大臣玩飞花令,说要对出与今日年节有关的诗词,否则就得饮酒。
陛下起了个头,群臣跟着对了一圈,这会儿恰轮到三皇子。
三皇子教清贵妃养得圆滚滚的,个头倒是没长多少,坐在清贵妃身边,半天憋不出一句诗来,像个涨红了的大汤圆。
方临渊不服气地对他爹说道:“三殿下也不会背诗,陛下怎么不打他?”
他爹啧了一声:“你这小子……”
“共欢新故岁,迎送一宵中。”
忽然,高台之上传来了一道年幼的声音,是窦皇后身边那个一直不吭声的小公主。
“你看看人家五殿下!才三岁的年纪,都会背诗了!”方铎当即对方临渊说道。
方临渊还没来得及顶嘴,那边,三皇子大声说道:“你只会这一句,就别拿出来卖弄了!”
便见那小公主抬起了眼来,一双黑漆漆的葡萄似的圆眼,静静地看着他。
“北风吹雪四更初,嘉瑞天教及岁除。”
她脆生生地又背了一句。
“你……”
“故乡今夜思千里,愁鬓明朝又一年。”
小公主面无表情。
“三皇兄,写除夕的诗词很多的。”他说。
三皇子脸色难看极了,而方临渊旁边的方铎见着这出口成章的小姑娘,馋得恨不得原地打转。
“你看看,你看看人家!”他直戳方临渊的后背。“你看看呐!”
方临渊都要气死了。
“看看看,看到啦!她厉害嘛,我回去就背绿绿子衿,好吧!”
“青青子衿!”他爹也要气死了。
方临渊一张脸鼓成了包子。
他今年这个年过得不好。
第一是因为他爹,第二,就是因为那个文曲星下凡的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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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忽然很想完结之后写一个窦皇后登基的if线,大家想看吗!
第55章
第二日一早, 林子濯特来了一趟卫戍司。
原是昨日逃出城去那个官员连夜审了出来,小小一个吏部六品官,竟贪了十数万两白银之多, 这样的数额, 抄家灭门都是绰绰有余。
据他招供, 因他的职务涉及各地官员的进京考绩,每年入京考校的地方官都需经由他手, 于是雁过拔毛,不管那些官员品阶高低,鲜少有敢不孝敬他的。
偶有一两个胆大包天、不懂世故的, 待领回个丙等丁的考绩, 明年也就懂事了。
“你昨日追回的船上, 除贪污赃款的簿子之外, 还有他卷走的金银。”说到这儿,林子濯笑了笑,煞有介事地对方临渊竖起了三根手指。“三万两的银钞, 还有一尊跟人一样重的金佛。”
“人一样重?”方临渊惊讶。“他不怕沉船吗?”
“他更怕自己捡回了命,却丢了那些钱吧。”林子濯说道。“我昨夜如实回禀了。陛下近来在忧心北边的佃农,待到这些日忙完了, 怕就该要赏你了。”
佃农闹事这事儿方临渊是听说了的。
今年自开春时起,北方的雨水便一直不好, 户部奏了又奏。但这些日朝中忙于争吵江南贪腐之事,一时谁也没顾上这些, 直到前些天, 才传来蓟北七郡佃农作乱的消息。
原是接连半月未雨, 田中庄稼长势不好, 那帮佃农们因此撂了挑子, 举着锄头去衙门闹事。
“还没平息吗?”这原算不得大事,但能教皇上都头痛,方临渊还是有些意外。
在他的经验中,依赖田亩而生的百姓向来是最安定的。他们世代耕作,春种秋收,如落叶的树木一般有着稳定的周期,非为被逼无奈,应当不会生出作乱的心思才对。
“朝廷派人去平了。”林子濯说道。“但那些佃农要求,让朝廷免除他们今年的租税,将田地白给他们耕种。”
这样的要求更是闻所未闻,便是林子濯脸上都露出了两分轻蔑。
“简直是趁火打劫。”他评价道。
“蓟北去年的收成如何?”方临渊却问到。“是不是也不好?”
“这就不知了。”林子濯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方临渊皱了皱眉:“能将百姓逼迫至此,只怕不是天灾,就是人祸。”
“难道就没有其他可能?”林子濯微微偏了偏头。“朝中熟谙民计农桑的大人,都认为其作乱是因贪得无厌,是为刁民乱党。”
“这不是荒唐吗?”方临渊道。“难不成七个州郡的百姓全成了乱民?有好端端的日子不过,谁会这么闲。”
他神情肃穆,反倒教素日严肃正经的林子濯微微一愣,继而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若是天灾,自有陛下出面治理,若是人祸,我可是跟贪官污吏打了将近十年交道了,你可放心?”他说道。“眼下连乱民有多少都尚不知,你就不必操这么多心了。”
“可都闹到陛下眼前了。”方临渊说。
“你放心,皇上已下了急召,半月之内,乱子一定会平。”林子濯说。
“你怎的这样笃定?”方临渊反问。
“突厥的赛罕公主已然启程了,蓟北是她们来京的必经之路,必得提前肃清混乱。”林子濯说。
“否则,若教使臣与公主看见此等乱象,大宣的颜面又将置于何地呢。”
方临渊听他这话,一时又没有出声。
“又在想什么?”林子濯问他。
方临渊摇了摇头。
朝中众人、包括林子濯在内,担忧大宣的国威颜面无可厚非。
但是,庄稼生长拔节的日子总共只有这些,丢掉的面子还能抢回来,但饿死的人命,就回不来了。
——
林子濯跟方临渊闲话了一会儿,镇抚司还有事忙,就先走了。
临走之前,他拿肩膀轻轻碰了碰方临渊,说道:“陛下近来很器重你,你只管安守本分,别的不必操心。”
他是天子耳目,偶尔向方临渊透露些什么,定然是必会发生之事。
看他神色轻松,眼里带笑,便知一定是好事。
方临渊却没放在心上,倒是林子濯与他说的蓟北佃农,教他多留了些心。
蓟北离京不过百里,是一片土地肥沃、地势平坦的广袤平原,上京城吃用的粮食七成都产自那里,而安平侯府的许多农庄,也都在那七郡当中。
于是这日回府,方临渊特去了一趟前院,找到了统管府宅的岁朝娘子。
听他问起最近庄上的情况,岁朝有些意外:“回侯爷,自打开春至今,侯府的各处田庄都没有任何异动。”
“没有佃农要求减少租税吗?”方临渊问道。
岁朝笑起来:“侯爷,咱们府上的佃户租税本就比别家低不少,每年又都或多或少要免去几成,自然不会还有庄户提这样的要求了。”
方临渊闻言,微微点了点头。
既然是减少几成租子就不会发生的动乱,恐怕便不是性命攸关的大乱子。若当真闹到田亩里颗粒无收的地步,几成租税是根本无法弥补的。
方临渊总算放心了些。
于是,他便没多停留,跟岁朝打了个招呼,便径直溜到怀玉阁用晚膳去了。
他到的时候,赵璴正好刚收起江南送来的信件。
其中一封是元鸿朗发来的。借着江南贪腐之案,赵璴成功地将他推到了南下结案的钦差的位置上,元鸿朗也不负所托,将他吩咐的事情办得很漂亮。
引得流民起义的大案令京中官员人人自顾不暇,一时间也顾及不到江南的势力。于是元鸿朗借着这个空档,在赵璴的授意之下给江南换了一通血,半成的桑党官员被他拔除,换成了自己手下的人。
而剩下的那一半,则是赵璴属意留下的。
这是他作出的一番围师必阙的假象。
桑党官员经此一番伤了元气,但桑知辛本人及其座下一众拥趸,还是成功地将自己择了出来。未能一把按死他们,是赵璴意料中事,给他们留下三瓜俩枣的,也是为了存住他们一时委顿住的贪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