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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换下了女装(140)

作者:刘狗花 时间:2023-08-06 10:40 标签:强强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轻松 朝堂

  便见旁侧的赵璴慢条斯理地放下了玉盏,说道:“将军有所不知,您这两日带回来的充州匪徒,曾是长姐的旧部。”
  他语气平静,并不见亲昵,但这也的确是方临渊第一次听见他以家人的方式称呼皇室中人。
  他有些意外,转头看向赵玙。
  便见赵玙微微点头,继而庄重地向他行了个平礼。
  “孟诚当年曾为我立过大功,击沉过倭寇三条战船。他去充州,也是由我保举。此番若非将军您,他只怕早以贼首的身份死在那里了。”
  她态度坦荡而平和,一个礼行得端正而利落,教方临渊都不知该如何扶她。
  “没事,这都是我分内应尽之责。”方临渊忙应道。“况且,孟诚此人即便被逼到了落草为寇的地步,也未忘惩恶扬善,亦是殿下您的教导。”
  赵玙闻言,微微一愣,继而笑着摇了摇头:“将军太过谦虚。”
  他二人从没见过面,如此相对,竟并不显得太过生疏。
  方临渊后知后觉地感到有点激动。
  面前这位长公主是谁!她率水师反击倭寇的经历堪称传奇,对于方临渊这样没什么水战经验的将领而言,简直就是太令人尊敬的前辈了!
  这位前辈竟亲自登门,前来感谢他!
  想到这儿,方临渊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看向赵玙,心里斟酌着,能否留这位长公主殿下用个午膳,也不知趁机问问她当年击退倭寇的战术,会不会有些唐突……
  就在这时,赵璴的声音从他身侧传来。
  “将军刚面圣回来,想必是累了。”他说。“就别站着说话了,先坐下饮杯茶吧。”
  方临渊转头看去。
  便见端坐在那儿的赵璴,一手扣在杯沿上,狐狸似的一双眼直勾勾地看向他。
  似笑非笑的,眉梢眼角风情尽现。
  却不知为何,这春水似的风情里,总有股让人牙根发酸的劲儿。
  方临渊的目光不由得在他脸上停了停,却并未看出端倪。
  倒是旁侧的赵玙,一双安静的眼睛不着痕迹地扫过他二人之间。
  继而有些意外地停在了赵璴身上。
  作者有话说:
  赵玙:(打量着赵璴)怪事,我老赵家上数三代,没出过恋爱脑啊……
  ps 长公主在20章开头曾经出现过,不知道还有没有宝贝记得~


第73章
  方临渊留赵玙在府上稍坐了片刻, 待到午后赵玙起身告辞时,也算聊得宾主尽欢。
  唯一的遗憾,就是旁边的赵璴总盯着他看。
  弄得方临渊难得有些拘谨, 言辞谨慎, 到头来也没能开口问起赵玙当年水师神兵的往事。
  方临渊起身要送, 赵玙却请他留步,说让赵璴送她就好, 不必麻烦方临渊。
  想着她们之间怕有什么话,方临渊便也没再坚持,就在厅中送别了赵玙。
  但实则赵玙与赵璴之间没什么话说。
  赵玙比赵璴大出了十来岁, 赵璴四岁的时候, 赵玙就已经嫁人了。
  她虽是鸿佑帝的长女, 却是一个不受宠的婕妤所出, 因此嫁得不高不低,成亲没两年,就随着丈夫前去福州的驻地了。
  她回来那年, 赵璴十一岁。
  她的丈夫死了,回京城是来守寡的。
  自回京那一日起,她便深居简出, 真如一个深闺淑女一般。但唯独赵璴知道,她一只手就能打退赵瑾身后三五个武功高强的侍卫。
  那一次, 是赵瑾几个京城纨绔的狐朋狗友,在宫中偶遇赵璴时, 看他容色美丽, 便上前言辞轻浮地调笑他。
  赵璴冷着神色步步后退, 却被赵瑾带来的侍卫堵住了去路。
  “赵璴, 你这么大个姑娘了, 总这样孤僻怎么行?”赵瑾就站在不远处,抱着胳膊,笑得尤其恶心。“人家跟你说话,你为什么不理人啊?”
  那几个纨绔当即哄笑起来。
  哄笑声中,赵璴的身后传来了利落而凶狠的打斗声。
  他回过头,便见是路过的赵玙,一身素衣罗裙,单手将那几个侍卫放倒了。
  接着,她转过头来,淡淡看向他:“五皇妹,走吧。”
  赵瑾想要上前阻拦,却碍于长幼的尊卑和赵玙可怕的身手,到头来也没敢多言。
  唯独在带人灰溜溜地从她身侧经过时,跟周围的纨绔子弟高谈阔论,说民间那些德行有亏的妇人,总会克死自己的丈夫。
  那时,赵玙发间还包着替丈夫守孝的白绢。
  “他在说你。”待他们走远之后,赵璴这样对她说道。“我欠你一回,如果你不方便动手,此后一个月内,我帮你料理他。”
  赵瑾没脑子,他落单的时候总有很多。十二岁的赵璴已经在后宫的摸爬滚打中学了不少阴险手段,让他倒霉几回,易如反掌。
  却见赵玙垂眼看着他,片刻露出了个平淡的笑容。
  “你年纪尚幼,自保才是上上之策。”她说。“要做什么事,等你长大了吧。”
  在这之后,他们又有许多年没见。
  他们二人静静地穿过花厅和前院,在府门前停了下来。长公主府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那儿,赵玙回头,就对上了赵璴一双媚而冷淡的双眼。
  “我回去了。”她说道。
  赵璴点了点头,应了一声:“路上小心。”
  赵玙看着他,片刻浅淡地一笑,说道:“你倒是与我上次见你,变了不少。”
  赵璴似乎不大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他没说话,唯独看向赵玙的眼神有些疑惑。
  便见赵玙轻轻笑了一声,看向赵璴的眼神却是认真的规劝。
  “你这位夫婿的确称得上是良人。”她说。“但你既非心安于室的女子,就也该明白,若情爱陷得太深,你自己就会将自己关在内宅里,永世再离不开。”
  说到这儿,她微微一顿。
  她微偏着头,正好看得见身后的马车打起来的帘幔。
  这辆车的帘幔是用最为厚重的杭绸做的。
  杭绸色泽艳丽,但这辆车马所用的绸布却是极其罕见的天青色,素淡而沉郁,却是杭绸中价值千金的上上良品。
  她只能用这个。
  因为她是个孀居的寡妇,即便是出行的车马,也要用这样淡漠的颜色来表现她冗长的丧夫之痛。
  赵玙凉凉地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对赵璴说道:“罢了,珍惜眼前,总是没错的。”
  说着,她转过头去,头也不回地登上了那架奢华却寡淡、宽大却密不透风的马车。
  街口处隐约飘来了唱戏的声音,是那户人家请来的南曲班子,唱的正是《五典坡》。
  戏文里的贞女苦守寒窑等着自己的丈夫,十八年的贞烈换来了千百年流传的芳名,这便是一个女人能做的、最为轰烈盛大的事业。
  至于挂帅出征,击退敌寇呢?
  那便是山一般仁慈的父爱之下,宽厚的父皇勉强可以原谅的、长女所做出的过于任性、武断以及不守妇道的行为。
  戏词隐约飘进了赵玙的耳朵,她面无表情。
  当年成婚之际,她与那位丈夫在新婚之夜才见过第一面。
  数年平淡如水的婚姻之后,他死于平庸和自负,死于不听她的告诫与谋划。
  此后她似乎终于挣脱了枷锁,带着他留下的兵马,在浩荡的波涛中,击退了称霸大洋的贼寇。
  可她却仍躲不开皇命。
  她被命令回到京城,奉命要用后半生全部的光阴守着他的牌位,用余生来悼念他。
  赵玙慢慢闭了闭眼。
  “走吧。”她对前头的车夫说道。
  却在这时,马车的车厢上传来了轻轻的扣动声。
  她打起车帘,便见赵璴站在底下,微微仰起头来,看向她。
  “拘于后宅中的命数,是可以改的。”只见赵璴说道。“你信不信?”
  ——
  迦南香自金炉的兽口中袅袅升起,弥散在金殿当中。
  阳光透过金丝楠木的巨大花窗,被窗格切分成了一束一束。行动无声的内侍捧着拂尘踏过铺地的金砖,换下了白釉妆花瓶中名贵的姚红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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