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换下了女装(128)
“没什么。”她说。“毓妃不是一直都想听明皇杨妃的故事?既然陛下去忙了,不如便先换出戏,直接听《长生殿》可好?”
“都好。”
赛罕没问出答案来,面上当即露出失望。她瞥了皇后一眼,兴致缺缺地径直坐回了软榻上。
——
果真是充州出事了。
那太监匆匆来报,说前往充州剿匪的大军铩羽而归,非但损失惨重,便连主将范玉树都受了重伤,送回京城来时,才脱离了生命危险。
但此后的三五个月,怕都要在病榻上养病了。
“你们差事办得好啊!”御苑的正殿中,鸿佑帝大发雷霆。
“不过区区几个山匪,难不成要朕御驾亲征吗!”
前来面圣的是范玉树身侧的副将,也受了伤,这会儿手臂雪白地缠成了棍子,拿布巾兜在了脖颈上。
他此时吓得抖似筛糠,浑身哆嗦着,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属下无能!”鸿佑帝一发怒,他当即叩首在地。“臣等一路北上,剿匪都还顺利,但等到了宁北郡,那里有百来个山匪盘踞在充州山中,占据天险,易守难攻。我等强攻数次,但……”
“但什么?”
“但这些匪徒仿佛并非常人。他们极通兵法,每次都……”
鸿佑帝大怒着打断他。
“土匪都不是常人了?怎么,朕的粮饷养出的兵马,竟连山野匪徒都不如吗!”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那副将吓得连连叩头。
鸿佑帝的胸膛猛烈地起伏着。
一伙土匪不算什么麻烦,麻烦的是,突厥来使尚未离京,大宣的兵马连百来个匪徒都无法应付的事,绝不能让来使知道。
否则,他的颜面该当置于何地?大宣的威仪在他们眼中,岂非荡然无存了?
他怒视着阶下的副将。
若非突厥来使就在这里,这些铩羽而归的将领真该统统处死才是。
但现在的当务之急,却还不是处置他们。
鸿佑帝紧盯着他,许久,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看在你们驻守京城多年,颇有苦劳的份上,朕宽宥你们一回。”他说。
“但只此一次,再不可有下回。”
“是!属下多谢陛下恩赐,陛下万岁万万岁!”
鸿佑帝摆了摆手,当即有内侍上前,将那副将搀起,带离了大殿。
鸿佑帝抬手按着眉心,旁侧伺候的黄纬悄然上前,在他手边搁下了一盏茶来。
便见鸿佑帝开口了。
“派人去十六卫戍司。”他皱着眉说。
“召方临渊来见朕。”
——
方临渊被从十六卫戍司传唤去了曲江池御苑,就在御苑的正殿中见了鸿佑帝。
鸿佑帝面带愁容,摆了摆手,身侧的内侍黄纬当即上前,将充州的战况捧给了方临渊。
“爱卿,突厥来使还有十来日便要由充州境内返回突厥,情况紧急,若无爱卿,朕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了。”
方临渊接过战报,便见上头所书,宁北郡山匪占据天险,剿匪兵马伤数百人,八人身亡,主将重伤。
“陛下的意思是……”
“京城守军如今还有两千人马可供调配,朕已派人入宫去取兵符,爱卿今日领旨,整装之后便可出发。”鸿佑帝说。
——
方临渊拿着圣旨离开了御苑。
刚出曲江池外,便见有个身着将领服制的伤兵在他的马前候着。见着他过来,那将领匆匆上前,朝着方临渊行了一礼。
“方将军!”那人说道。“将军,我是范将军的手下,范将军说,若是您领了皇命接替他,要我一定见您一面,带口信给您。”
方临渊点了点头。
“我倒正要问你。”方临渊将战报拿到这人面前,指了指,说道。“你们这战报确认没有出错?大败而回,却知死了八个人?”
“是这样没错了!”那将领忙道。
“这正是可疑之处!我们一路到达宁北郡时,也算剿灭了七八个匪寨,但全都不如宁北郡的土匪训练有素。他们早得了消息,拒守山寨不出,每次也只是防御,唯独的几回进攻……”
那副将为难地看向方临渊。
“都是直取范将军的。待重伤范将军后,我们无主将坐镇,他们就偃旗息鼓,没再出来过。”
方临渊微一拧眉:“所以,他们的目的只是赶走剿匪的官兵吗?”
“看这情形,的确是啊!”那副将说道。
“但事出反常,这话……属下万万不敢告诉陛下。”
方临渊闻言点了点头,道了句多谢。
“军营里已经有人替将军点兵了!”
见着他转身去牵马,那副将连忙上前道。
“将军不如去附近酒楼用顿饭再走?过了午后,直接就能启程。”
方临渊却摇了摇头:“我还有要紧事,就不叨扰了。”
“有什么事,属下可为将军去办!”那副将连忙殷勤地说道。
他这番狗腿谄媚的功夫,倒是和他上司如出一辙。
却见马上的方临渊回过头来,看向他,微微一笑道。
“我是要赶回去同我夫人告别。”他说。
“这样的事,就不必劳烦了吧?”
作者有话说:
副将半夜两点从床上坐起来:“我真多嘴啊!!!”
第68章
方临渊倒不是找借口, 他是真的要赶在自己临走之前,回府去见赵璴一面。
虽然的确不只是为了道别。
城外已在点兵,留给方临渊的时间并不算多。他马不停蹄地回了府中, 刚进怀玉阁里, 便见绢素神色紧张地在门前张望。
看见他来, 绢素的眼神明显有些意外。
“侯爷来了?”她道。“殿下刚才还特派人出去请您。”
“殿下有事找我?”方临渊一边问着,一边随她一起走上了怀玉阁的阶梯。
“奴婢不知, 但的确是很要紧的。”绢素说着,替他推开了怀玉阁的门。
“殿下就在里面,侯爷请吧。”
方临渊略一点头, 便抬腿跨了进去。
赵璴正坐在厅中窗边的卧榻上, 手边摆着一封信件, 微沉的眉眼看起来有些冷肃。
“发生了什么事?”方临渊忙上前问道。
“充州山里的匪徒有异。”
便见赵璴说着, 拿起了手边的信件递在他手中:“连东厂都找不到他们的身份,只怕不是落草为寇的平民。”
方临渊接过信来,大致浏览了一番。
信中的消息并不多, 却已是让人观后蹙眉的程度了。
便是逆贼、叛党都该是有迹可循的,但偏偏一伙山匪,却像是从石头里钻出来的似的。
“还真是奇怪……”方临渊看着那封密信说道。“大宣户籍制度严密至此, 他们会是哪里来的人?”
“事出反常,必得谨慎。”只见赵璴沉默片刻, 摇了摇头伸手接过了他手上的密信,点起灯来将它焚毁了。
方临渊闻言点头道:“我明白。待到了充州之后, 我定然会慎之又慎, 查明情况之后再作部署。”
说着, 他抬头看向赵璴道:“赵璴, 你这回就别去了。”
他话音落下, 明显看见赵璴烧信的手微微一顿。
接着便见赵璴偏过头来看向他。
“哎呀,小心手!”眼看着火苗就要燎上他的指尖,方临渊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将信纸的灰烬从他手上拍落了。
“你不必担心。”赵璴却浑然不觉似的,只开口说道。
“京中诸事我会安排妥当,不会发生意外。”
他这话的意思,是打定了主意要跟他一起去的。
方临渊叹了口气,深觉自己这趟家是回对了。
刚从御苑出来时,他便想起了上回出征时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