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不正经
祝临风:“你喜欢我的男相还是女相?”
殷停谨慎:“都喜欢。”
祝临风,怒:“人渣。”
殷停试探:“男相?”
祝临风冷笑:“我的女相不美?师弟觉得谁的女相最美?”
殷停擦汗:“女相!”
祝临风拔剑:“你果然喜欢女人!”
殷停:“……”
——
乱世之中,丧门星殷停只有两个愿望。
活到七十岁,不求富贵荣华,但求安稳一生。
倘若有机会,娶一房漂亮媳妇。
然而,造化弄人,他这两个愿望都只实现了一半,他能活一百岁,两百岁,甚至五百岁,可惜余生再谈不上安稳。
娶了一房漂亮媳妇,却是个男……的?
……
祝临风X殷停,一只麻烦精和一只灾星在修仙界上蹿下跳的故事,很不正经。
(前攻后受)
…
剧情 强强 HE 欢喜冤家
第1章 已是悔不当初
殷停,年十四,丧门星。
这话非是冤他,只说他那出生时日便不好,四月初五清明节,阴气甚重。据接生的稳婆说,殷娘子四月初四卯时便胎气发动,可孩子死活生不出来,足足折腾了殷娘子一天一夜,隔日夜里丑时,孩子这才呱呱坠地。
呱呱两个字用得不好,这婴儿出生时一声未曾哭过,那场景分外吊诡。
他睁着双黑黢黢的眼睛,黏着湿热的羊水滑落在血腥泥泞的床榻间,无论怎么拍打他就是一声不哭。
稳婆急了,生怕这婴儿是个天残聋哑,抱在怀里用力拍打他的屁股。
他一声不吭,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稳婆看。
稳婆被盯得遍体发寒,谁知接下来,婴儿却又发生了件更令人惊骇欲绝的事。只见他张开嘴,说了句,
——操!
殷停咒骂一声,拧着眉抬起自己的腿打量,草鞋鞋底正黏着坨新鲜出炉的狗屎,黄澄澄,黏糊糊,恶臭难闻。
他嫌恶地放下腿,在野草上蹭擦,嘴里嘟囔,“哪来的野狗,屎拉在路中间。”
粗略擦擦狗屎,野草小径间,殷停看准个方向,挎着竹篮一头扎了进去。
夏日日头火辣,野草中藏着许多蚊虫,咬得殷停浑身大包,汗水再往上一淌,那滋味更是了不得。
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他才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灰头土脸的从草堆里钻了出来。
视线骤然开阔,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涂滩,边上孤零零落着三座孤坟。
黄泥包的坟,烂木头立的碑,时间久了,木头上写的生卒年月出生籍贯已经模糊。
殷停站在最左边的坟包边上,掀开竹篮上盖着的黄油,取出一个坑洼的铜盆放在中间地上,接着拿出九柱细香用火信子点燃,三座坟前各插三柱。
他盘坐在地上,一张一张往铜盆里放黄纸,嘴里絮絮叨叨,
“亲娘嘞,您在地下千万别怨我,我相信您是个明事理的,不会信那些天煞孤星的劳什子鬼话,不然当初我刚出生,老虔婆要摔死我,您也不会拼死阻拦是不?”
殷停的亲娘死得早,在他出生的第三天。第三日清晨,她滴水未进,躺在榻上奄奄一息。但在殷老婆子即将摔死他时,她却回光返照般的来了力气,抢过他来死命抱着不撒手,还让他爹当着她的面发誓,一定会好生将儿子养大。
由于亲娘的抗争,当初小小的婴儿活了下来。
两年后,殷老婆子死于一场风寒,又是两年,殷停的父亲在暴雨天里失足掉进河里,人被捞出来已是隔天傍晚。
殷家人死得只剩殷停的祖父和他大哥。
自此殷停天煞孤星的名头坐实了,克父克母,连祖母都克死了。这些是街坊邻里的原话,他们将殷停视作臭狗屎,莫说沾染了,便是隔着十里地闻着味儿也能呕出来。
殷停却不赞同这些话,他娘死于难产后的血崩,孕妇产子本就是危险无比的事,不啻鬼门关前走一遭,更不用说在卫生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了。
但他却打心底里感激生母,倘若不是她用命将他生下来,现在也没有殷停了。
至于殷老婆子,他至今都记得祖父为了省钱不肯给祖母请郎中的情形——他坐在门槛外的三脚凳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用树皮卷成的干烟,略慢却口齿清晰地说:“那就不治了。”
吐出口白烟,他平静的五官突然纠结在一起,愤怒地看向幼小的殷停,说:“都是你克死人!丧门星!”
杀死殷婆子的人不是风寒,更不是殷停,是她的丈夫。
殷停父亲的死就更谈不上克不克了,那是一场意外。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向来沉默寡言老实本分的他会在一个暴雨天离开家,第二天从河里飘起来。
袅袅青烟尽,铜盆里的火熄灭了,残留一堆燃烧后的黑灰。殷停呆坐着没动,日头逐渐西斜,被炙烤得热辣的大地散去余温。
殷停回神,手撑着地面站起身,拍干净沾上的草屑和黑灰,站在原地等待没知觉的小腿血液流通。
他走到殷娘子的坟边上,认真又细致地清理干净坟上长的杂草,扯着衣衫擦干净木牌上的蛛网,手掌摩挲模糊的字迹,从竹篮里拿出木炭,重新写了三个字——殷方氏。
顿了顿他又把三个字擦了,认真地写上,方青禾。
接下来,他如法炮制地清理了旁边殷父的坟包,到殷婆子的坟包时,待看清坟后的光景,他忍不住失声大叫,“哪个王八蛋干的!”
只见坟包背后被扒拉开了一个小洞,趴在地上察看还能看见残留的狗爪印。
想必是周围的野狗扒开坟把里面的骨头叼走了。
殷停又掉过头去检查另外两座坟包,都没问题。
他转回殷婆子的坟,搬来大石头把洞堵上,挖来新土把坟包压严实,他边干活边说:“老婆子你后悔不?当时要把我摔死了,现在再没人给你修坟了。”
说着说着他又沉默了,老婆子指不定在哪只畜生肚子里呢,对着坟包说话她也听不见。
这一折腾,天色已近黑,殷停不想再耽搁,最后抱来荆棘条围在三座坟包上,挎着竹篮离开了。
殷停家住在五里地外的松阳县,家里是做死人生意的,嗐!这行当也晦气!
等到松阳县,天色已经黑透了。
殷停发现路边告示栏上贴着新的公文,他吹燃火信子,借着光,粗略看去。
由于经常随祖父出冥事,他很认得些字。
原是官府发的征兵公文,说是北边又打仗了,形势不利我军,召集十六岁男丁报效家国,明日五更天十六岁以上五旬以下的男丁校场集合。
殷停摩挲着下巴寻思,姜国官府向来报喜不报忧,最爱夸夸其谈给百姓画大饼,今次公文上居然出现了不利的字眼,看来前线战况已经一败涂地了。
说是征兵,不过是选填尸坑的炮灰。
想着想着,殷停一阵窃喜,心道,“幸好我才十三。”
忽然间他面色大变,吹灭火信子,大步流星往殷家赶,他是才十三,称不上男丁,可他大哥殷忠已经十七了啊!
大哥与他一母同胞,待他尚算不错,在周遭全是白眼的世界里,这点不错已算是难能可贵的好了。
殷记寿喜店在燕子口乌鸡子巷,他专挑小道近路走,不一会儿就快到了。
路过附近的一户人家时,隐隐约约他听见屋子里传来的谈话声。
“不哭也不闹……刚出生就会说话……”
“睁着眼睛出生……”
“克死一家人的丧门星。”
殷停本就心急如焚,一听这话火气全上来了,重重一脚踹在人家门板上,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一声“吱呀”。
他故意吆喝着嗓子大声嚷嚷:“丧门星来你家喽!”
屋子里的悄话声顿时荡然无存。
殷停重重一口唾沫吐在门板上,又高声道:“丧门星在你家门口吐口水喽!”
黑暗的屋子里亮起烛火,殷停听见了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和男人的叫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