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换下了女装(193)
便见赵璴沉吟半晌,说道:“因为我不说,你也能猜得出来,他们二人走到如今的地步,是在我算计之中。”
方临渊点了点头,并不知自己此时眼神如何清澈。
他只见赵璴看着他,片刻轻轻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于你我而言,他们是君是父,算计他们,是为不忠,为不孝。”
再开口时,赵璴的声音又轻缓了几分。
“你不知情,这些便与你无关。你不知我的计划,自然也没算计过他们。”
他的眼神柔软极了,抚摸方临渊头发时,像是在仰头看向太阳一般。
方临渊却不由得问道:“那你呢?”
赵璴微微一顿,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微一偏头,沉吟片刻,继而答道。
“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不怕这些。”
——
“你是。”方临渊却几乎在他话音落下之际,脱口而出。
便见赵璴轻轻笑了一声,嗓音带着令人震颤的低哑,听起来教人耳根发软。
“只是你与别人不同。”
只听赵璴的声音里带着缱绻的笑意,轻轻说道。
方临渊却笃定地摇了摇头。
“他们反目的缘由,是你凭空捏造的吗?”他问赵璴。
赵璴摇了摇头。
“那么,你只是在反击而已。他们有错在先,凭什么你不愿忍气吞声,便算不得好人呢?”方临渊说。
赵璴微微一愣。
这话放在从前,他听见是要笑的。他赵璴是好人?只怕是谁瞎了眼睛。
可现在,对上那双清润的眼睛,他却微微怔愣出神,像是仰视许久的光亮,竟当真照入了森冷的洞窟。
便见方临渊神色认真,接着说道。
“先贤都说,论迹……那个……什么心的。”
方临渊微微一顿,庄重的神色里隐约露出几分窘迫的尴尬。
“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只听赵璴平缓地替他补足了那句话。
“对呀!”方临渊当即说道。“你自己也读过这句话,想必也该明白的。从我认识你起,你确做过那样多的好事。若你说自己不是好人,那么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贪官污吏,又是什么呢?”
自然世上凡是人,都是污浊丑陋的,唯独只有一个方临渊,干干净净。
赵璴在心里这样想着。
却见方临渊正色道:“你要是妄自菲薄,那岂非是说我眼光很差?”
赵璴的眼神再难从他身上挪开了。
是啊,太阳也爱他。
他这样鲜活明媚,合该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却偏这样专注而用心的,将污浊的他寸寸荡涤干净,似从他丑陋的泥胎里都寻出了一颗莹亮的心一般。
他没说话,方临渊伸出手来戳他。
“问你话呢。”方临渊说。
赵璴却攥住了他伸过来的那只手。
不等方临渊反应过来,赵璴的身形笼在他面前的阴影,忽地压了过来。
一个蜻蜓点水似的吻,飞快地落在他唇边的位置。
“好。”尚未褪去的低沉的笑声带着些微紧张的喘息,在他脸侧传来。“我听你的话。”
方临渊的气息都在这一瞬间消失了。
他睁圆了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像是在鲛人的注视下化作了石头的旅人。
微凉的气息轻轻拂在耳边,旁侧的赵璴似乎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那一吻的冲动像是天神降下的指引,他在不容反抗的驱策下落下了这一个吻,之后再该怎么做,神明并未告诉他。
他只能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凭着本能的渴望以及灵魂的牵引,将方临渊迎面拥进了怀里。
“你……那你……”他怀中的方临渊说话都有些艰难了。“……你有话不不要再瞒着我了。”
“好。”他听见赵璴又应了一声,抱得更紧了。
他像是被赵璴一路融进了骨血里,柔软却用力的包裹住了。
恰在此时,赵璴环住他腰背的手,正好蹭过了他后腰处的脊柱。
方临渊浑身一绷。
他那儿……有道当年的旧伤。刀伤之上长出的皮肤又嫩又细,比周遭更敏感些。
赵璴的手掌恰好覆在了那儿,一阵酥麻当即一路流淌到了尾椎。
方临渊僵硬着不敢动了。
而那边,赵璴还在说话。
“但是这回的事情仍旧不行。”只听赵璴低声说道。
“此番之后,我再不瞒你任何事,可好?”
“……为什么?”方临渊腰背都软了,只能顺着赵璴的话,这样。
“因为你素来忠直,数年至今,从未做过有违天地公理,有违祖训本心的事。”
只听赵璴嗓音平缓,流淌过他的耳际。
“我不想这件事情染污你。我要你永远光耀明亮,永远无愧于心。”
完蛋了。
这回,方临渊的一整颗心跟着他的腰一起软了下来。
美人乡,当真是英雄冢啊。
作者有话说:
方临渊:算了,男子汉大丈夫,是上是下这件事就不跟老婆计较了
赵璴:宝贝,你全身上下现在只有嘴在硬
方临渊:???
第103章
当天夜里刮了一整夜的寒风, 到了后半夜,窗外又扑簌簌地下起雪来。
冷风将雪吹得打在窗上的明纸上,发出哗啦啦的轻响。
方临渊睡梦朦胧间, 便是被这样的声响惊醒的。迷蒙间, 他睁开眼来, 便看见了隔着窗子呼啸的风雪。
一夜的暴雪已在窗棂上都积下了厚厚的一层,这会儿仍有簌簌的雪穿过微明的天光, 层层打落下来。
隐约的光亮之下,他看见了窗前的雕花榻上侧卧着的赵璴。
他睡得很熟,乌黑的长发顺着靠枕垂落而下, 雪白的寝衣上搭着一条不大厚实的绣毯, 低垂的眼睫在微透的晨光里落下一片阴影。
他这几日都睡在这里。
但方临渊接连两日都烧得晕晕乎乎, 直到这会儿才发现, 赵璴夜里竟盖得这样单薄。
虽说卧房里地龙烧得很足,但昨晚一夜风雪,那榻又在窗边, 寒气肯定早就透进来了。
赵璴素来怕冷,这样的雪夜,只怕要冻病他的。
方临渊坐起了身来。
他的额上此时凉爽干燥一片, 想来是那药的效果已经褪完了。
不过方临渊倒没注意到这些。
他刚一起身,便见赵璴的眉心微微一动, 看起来似乎要转醒。
这人睡眠也太轻了!
方临渊连忙停下了全部动作。
他小心地盯着赵璴,直到他眉目重新舒展, 呼吸也复又平顺, 这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榻。
他抱起床上的被子, 光着脚悄悄走到了赵璴的榻边。
他生得着实好看, 晨光下风雪的影子明明灭灭地落在他脸上, 却分毫不伤他的容光,反而衬得他平静的眉眼愈发动人,像是风雪立岿然不动的白玉美人像一般。
方临渊小心地展开被子,盖在了赵璴身上。
但一瞬间,风云突变。
静静睡在原处的人在锦被触碰到他的刹那,像是骤然出鞘的刀一般,忽地睁开眼睛。
漆黑的桃花目寒光乍现,下一刻,方临渊的手腕被猛地钳制在原处。
方临渊被攥得不由得小声抽了口气。
他的注意力全被熟睡的赵璴吸引去了,毫无防备之际,手里又不忘攥着那床被子,电光火石之间,竟没躲闪开。
但幸而,也只是一瞬。
赵璴的目光聚焦在他脸上的刹那,一双冰冷的眼睛当即醒了。
握在方临渊手腕上的那只手刹那松了力道,轻轻环在他手腕上,像怕碰坏了什么一般。
“弄疼你了?”
赵璴猛地坐起身来,声音还带着初醒时的微微沙哑。
方临渊手腕一阵痛麻,却还是摇了摇头:“没事……我就是看外头在刮风,来给你送被子。”
赵璴的眉心却已然在他话音未落时拧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