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渣攻,绝不爱慕师尊(50)
却没想到此处如此凶险,要不是有人意外擅闯,他恐怕一辈子都要被冰封在冰洞中了。
在被救下的那一刻,他就想好了,他的秘密不能被发现,眼前的这两个人,包括洛言都不能活着离开。
却没料到,这个平平无奇的青年竟然是个大乘期修士!
短暂的思索间,另一个计划迅速在脑海中成形。
此刻,他膝下的冰面又裂了一块,喉咙里也涌出一抹腥甜。
再这样下去,他的膝盖会碎裂,他这具好不容易堆叠成「根骨上佳」的身躯也将毁于一旦。
钟离泽咬牙:“放过我,我告诉你。”
“好。”云谏施加的威压松了一分力道。
钟离泽喘了口气:“你猜的没错,那些是我做的。”
眼前人是个聪明人,他满嘴谎言肯定骗不过他,只能说实话。
可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
反正他们都不能活着离开。
洛言却蓦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钟离泽。
“你……怎么能!”
他本能上是厌恶这个首席的,做的那些不光明的小手段,洛言也察觉不少,但他只是个外门弟子,不可能置喙首席。
想来钟离泽也算是小人得志,却没想过他这般丧心病狂!
“那些……都是人命啊。”
“是又怎样?”
钟离泽含着被威压压迫到泛出血色的凶狠眼眸,冷冷扫了一眼洛言。
“呃……”在他们心中,或许洞穴外的那些用以献祭的修士都已经被吸干了灵力,死了吧?
云谏淡淡道:“继续。”
钟离泽:“冰洞的寒潭中有一方神器,我是为此而来,你既然救了我的命,那神器归你,我也无话可说,出去后,你得到神器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画下阵法来此的经历,也希望你守口如瓶。”
将夜冷笑,这钟离泽真是脸大啊。
他以为谁都跟他一样在意什么神器?
既然钟离泽都承认了,将夜觉得杀了他不如将事情一五一十告知掌门,让他被重罚才好,道貌岸然的首席丢了面子,失了伪装,看他还怎么作!
“我哥哥才不在乎……”
将夜话没说完,攥着他的手一松,他茫然抬头看云谏。
云谏皱眉盯着汩汩泉涌的寒潭看了会儿,一双桃眸似隔着层峦叠嶂的万丈红尘,看向前世一般,飘渺又空洞。
“哥哥?”
云谏回头瞥他一眼,眸子里都是将夜看不懂的复杂。
好的,哥哥在乎,打脸了。
刚刚牵过将夜的那只手,忽然腾烧起一抹炽烈的白色焰火,从中牵扯出千丝万缕的光线,蓦然袭向钟离泽和洛言。
眨眼间,他们就被捆绑地结结实实。
师尊轻声道:“在这里等我。”
白衣翩飞,师尊一个纵身跃入寒潭中,水面只是漾开一丝涟漪,连水花都未溅出。
将夜后知后觉点点头。
他肯定只能在这儿等的,师尊不怕寒潭水,他可怕着呢。
谨慎地蹲在寒潭边朝里张望着,碧波清澜,却根本看不到水底的动静,底下因没有光线摄入,一片漆黑。
这寒潭真的很深!
……
云谏跃入寒潭后,很久才落底。
这寒潭看着不浅,实则更是深如鸿渊。
他在掌心燃起一簇白色火焰,勉强照亮身周环境,更远的则是如浓积的墨水一般散不开,看不清。
他本是火系灵根,就算修为强悍,在这冰寒刺骨的寒潭中也不见得多好受。
更何况千年以来他体内天生的热意灵流像是被什么压制住一般,常年被困在神魂中,以至于手足冰凉。
云谏微微蹙眉,将不适强行压下,在潭底寻觅。
好似听见不远处有锁链碰撞发出的「哐当」声。
他蓦地怔了一下,隐约有什么记忆要漫入识海,这感觉比在冰洞外耽误的那会儿更加清晰。
引诱着他一步步朝声源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一片浓郁似墨的黑暗中漏进一簇微弱的光亮,不是他掌心的火焰,那光泛着血腥的红雾。
越往前走,红雾越浓,光线越亮。
待他寻到光源,饶是处变不惊惯了,还是被眼前的高大祭台震撼到。
红光源自巨大祭台上阴刻的纹路中,画的是什么符咒看不清,但是凹槽里的血渍似千年前就凝固了一般,不再流动。
那红光就是这些血散发出的。
云谏身体浮起,凌空俯视祭台的符咒,在他的记忆中似乎对这个献祭符咒有一种熟悉感,却什么都记不起来。
祭台的中央杵着一柄包裹着铜锈的剑,毫无剑灵的气息,不过是破铜烂铁。
但看那剑插进祭台的深度,和周遭斑裂的纹路,可以想像,这把剑在当年或许真是一柄神器,只是现在,什么也不剩了。
钟离泽想要得到的神器就是这种东西?
云谏蹙眉,不管是多少年前的传闻,但传着传着其实也会变得不那么真实。
他心中大约有了判断。
传送阵法将他们送来的这个地方应当就是云缈山最大的秘密禁地——溯洄涧。
而这把剑……
难道就是传闻中的祸世神器?
云谏觉得有些荒唐。
他跃至祭台中央,掌心触上残剑的剑柄,耳边倏然似山石崩裂炸开一般,又像海岸惊涛卷着乱石,扑面袭来。
轰隆隆的锁链声朝着祭台中央围堵来,云谏下意识要躲开,掌心却被那把剑粘住了一般,剑又拔不出来,他只能撑开防御结界去抵抗。
结界并未受到任何攻击,他目光逡巡四周,并没有什么锁链。
可真实的锁链碰撞声还在不断涌入耳蜗。
“呃……啊——”
恍惚间,他听见了忍痛的闷哼声。
那声音竟像是他自己喉咙里发出的!
而后是锁链绞入血肉的索勒声,以及……利刃刺入身体,剌开皮肤和肌肉……
他确定自己并未遭受任何攻击。
可一闭上眼,复又睁开后,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他看见四面八方从岩壁伸出的锁链袭向祭台中央浑身染血的人,绞着那人的双臂,深深勒入血肉。
血液染透白衣,男人垂着头,忍着痛。
一把锐利的刀刃蓦得扎入他心口,横刃剌开,血洞狰狞,而后那刀刃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开始转动寻觅什么,将他血肉模糊的伤口撑开,一剑一剑,戮他心脏。
血液汩汩涌出,滴落在祭台上,又顺着阴刻着符咒的纹路一点点充盈满整个祭台,血中流动着金色的细沙,红金色的光照亮黑暗。
垂首忍痛的男人似再也忍受不住,粗喘着浊息仰头。
凌乱的黑发从脸颊两侧散开,露出苍白如纸的面容。
云谏瞳孔骤缩,他站在男人对面,蓦地看清那人的脸!
竟然——同他长得一模一样!
那人忍着痛,却仰头笑着,破碎的声音从喑哑的喉咙里一字一句铿锵道出:“就这点,能耐吗?”
“你让我忘记,我偏不要忘!我不会忘了恨!更不会……忘了他!”
“啊——”
似对他狂妄不羁的报复,戮他心的剑被某种力量操控着,带着愤怒又迅猛地扎入他的胸腔。
他胸腔里那颗心脏都要被捣烂了。
直到剑尖找到了目标,用力一挑,一片被光晕裹挟的软肉遭到剥离。
转瞬,便被剑给吸收吞噬。
男人似乎再也撑不住了,他意识混乱,像是彻底失去了什么一般,那双含恨猩红的双眸溢出血泪。
双唇还在颤,无意识地喃喃:“不忘……不会忘……”
但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那把戮他心的剑吃饱了,彻底吸收那片软肉,剑身泛起红黑色的光,邪佞又炽热。
随着剑光大盛,被折磨到崩溃的男人发现他抓不住的记忆就像是流沙,一点点消散在他识海之中。
含恨绝望的桃眸逐渐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