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渣攻,绝不爱慕师尊(215)
说着,往将夜嘴里塞了颗浆汁鲜美的葡萄。
“嗯,有什么不好的吗?”
将夜皱眉嚼着,也往他师尊嘴里递了一颗,瞧云谏因酸涩而皱眉,他捂嘴笑道:“催熟的没有自然长熟的好,这里不见日光,果子都甜不起来的。”
说着,又握着他师尊的手,柔声道:“外面虽然很好,但对我们似乎不太友好,其实,我在哪儿都一样,只要你在,我其实很容易满足,也很好养活的,我觉得这里很好。”
云谏无疑是感动的。
将夜还是小溪流的时候,就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心,要将他困在一个地方,他绝对忍受不了。
现在却为了他甘愿被困囿在这种蛮荒之地。
而云谏不一样,他被困在神隐峰千年,也就这么过来了,什么都看过了,便觉得无趣,甚至觉得活着死了都没什么意思。
直到将夜再次出现在他身边。
“真不打算出去了?”
云谏有些忐忑,甚至握着将夜的手都不经意地紧了些。
来自本能的细微动作,让将夜察觉到云谏内心的紧张。
将夜笑笑,梨涡轻绽,抬起手臂圈住云谏脖颈,踮起脚尖轻轻地在对方唇角烙下浅吻,低声道:“嗯,不想出去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在哪里都无所谓。”
无论是千年前,还是现在,将夜一直都是这种不争不抢的性子。
要不然,也不会在被他的小破鸟扎穿胸膛,跌落人间后,还那么既来之则安之地坦然生活,不想着如何返回九重天,也不会在再遇云谏时,不想着愤恨,甚至治愈好云谏。
千年后,亦是如此。
他以为自己是渣攻时,嘴上说着要为保命,实际上一直在想的都是该如何不伤害他师尊,该如何帮师尊挽回风评。
但有时候,努力不见得有用。
已经害得他师尊丢了一双眼了,也让自己魂魄碎地乱七八糟,他不可能还那般莽撞地去横冲直撞,去天真地以为,只要他不愿意,只要他努力,就可以改变这个世界。
他想守着云谏,想逃避一切苦难。
将夜努力过,但被折腾地偏体鳞伤,他不敢让他师尊冒险了,决心改变一切的初衷变成了逃避。
但云谏却不这么想。
云谏从对什么事都无所谓的态度,走到如今,终于发现他的忍让并不能让别人停止对他的迫害。
梧桐要他的涅槃神力,他若不给出去,麻烦就不会停息。
他若给出去,他的生命也就走到尽头了。
而和他签订了生死契约的将夜,也难以存活下去,就算他在死前用涅槃之力烧掉生死契线,做到不牵连将夜,但他又如何能安心地让将夜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云谏心底有无限爱意,很想什么都不管了,躲在这里与他的小徒弟耳鬓厮磨,直到永远。
可他已经逃避千年了,什么都没改变就算了,还连累将夜一次又一次在他眼前消亡……
每一次,他都又出现在他眼前。
云谏又心痛,又愉悦,复杂至极。
轻啄浅吻渐渐浓烈,惹得将夜都快喘不过气了,才放开他。
将夜永远都这样,从不会沉溺在悲伤中走不出来,他被云谏抱坐在膝上,指着周围被他圈出来的地,絮絮叨叨同云谏谋划未来。
“木屋东边我想种一树白梅,西边挖一个池塘吧,灌点水进去,再养几尾鱼,腓腓就有新鲜的口粮了!啊对了,等腓腓他们来了,一个屋子不够住的,还要再搭两间屋子,唉?其实也不用,他俩住一起应该没问题,就再搭一间吧。”
说着,小脸一黄,轻咳一声道:“他们住的屋子要远一点,至少中间隔一个池塘,毕竟……你,你动静有点大的,吵到小朋友就不好了。”
云谏笑笑,屈指刮过少年的鼻梁:“我动静大?”
黄色的小脸忽然红了:“难道不是吗?”
云谏凑到将夜耳边,呼吸撩在鬓发旁:“你声音小点就行了。”
顾不上羞赧,将夜皱着眉哼哼唧唧道:“我声音大?要不是你那么折腾,我能那样吗?!”
说着还抬头望了一眼盘踞树梢的火凤,对着唯一的「证人」问:“你说是不是?你给我证明,我声音有那么大吗?”
火凤:??
“不用找谁证明了,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将夜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师尊的手臂穿过膝弯,打横抱进屋内。
门啪地一声关上,火凤松了口气,但没松很久,就被里头闹腾出的动静整地鸟脸一红,扑棱着翅膀飞开,准备再给将夜找点珍稀花种。
于是,后来的将夜望着堆积如山,足够种满整个魔域的花种,陷入深深地无奈之中,语重心长道:“小火凤,你很能耐我晓得,但真要不了这么多啊!你过分勤劳了!”
火凤:啾啾啾?
我也不想这么勤劳,其实还是你们太勤劳了,不得不卷起来啊!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而现实是,一夜欢好后,趁着将夜被折腾地熟睡难醒,云谏将自己大半的神魂力量留在火凤体内,守住这栋木屋,又布下层层叠叠的结界,甚至加深了彼此生死契约的烙印,时时感受着将夜生命力的波动。
他才稍许放心地踏过魔域界线。
天空是猩红的,挂着一轮犹如魔眼的红月,云谏看不见,但神识探知环境后依旧觉得很不舒服。
魔域的瘴气伤不了他,但他本是神祇,自然不能适应这种相斥的力量。
更别说,来此许久的步凌尘了。
找到步凌尘的时候,他浑身的灵气都被瘴气染地很斑驳混乱了,双目都是透红的血丝,嘴唇有点发紫,浑身透着疲惫。
见到云谏的时候,却笑了:“我早就感知到你来了魔域附近,他的残魂你找到了?”
云谏点头,皱眉走过去握着他的手腕,将自己的灵力往步凌尘身体里输,才让快被魔瘴压地有些喘不过气的步凌尘舒缓过来。
云谏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简单地同步凌尘说了一遍。
步凌尘脸色更难看了,情绪肉眼可见地低沉。
但转瞬,他就摆摆手不提那些烦恼,挥袖掣出藏在识海中的聚魂灯,兴奋道:“我找到聚魂灯了!但还需要点时间,我还没找到开启它的钥匙。”
聚魂灯是天地灵物,本不属于魔族,但万年前遗失在此处后,就再也没人见到过,本以为只是传说。
但亲眼瞧见那神息浓郁的宝物,才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种神物。
“辛苦你了。”
云谏心情很复杂,想了半天也就只吐露这几个字。
步凌尘自然知道他心里的感受,摆摆手瘫坐在地上,任由脏兮兮的焦土弄脏他已经脏地不成样子的衣袍。
“你不用感谢我,我这么做都是应该的。”
云谏:“已经一千年了。”
就算该偿还,也已经够了。
步凌尘却叹了口气:“我也以为我迟早能还完当年的债,若是千年前他真死了就好了,若是如今他没有出现就好了。”
他干脆躺在地上,望着猩红的天空,又望向双目覆白绡的云谏。
“你的眼睛……也和他有关,我……我替你看看吧……”
“不必。”
云谏打断道:“我亲手剜去的,很干脆,没有修复的可能性。”
步凌尘当然知道,他修医千年,只一眼就能看明白,这双眼睛没救了,但他……太歉疚了。
“云谏,等找到了开启聚魂灯的钥匙,等小将夜好起来,我还你眼睛。”
“怎么还?”云谏沉默了会儿,皱眉说:“你就算扣下自己的眼珠子,我也不见得能复明,别想了。”
“呃……”步凌尘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明知他自己从未做过对不起云谏的事,明知自己早就在千年前就当道侣已死,明知重新回来的那个人,自己是不可能与他破镜重圆了,明知风无幽做的事都不该被他全权揽在自己身上去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