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渣攻,绝不爱慕师尊(177)
千年之前,大泽境内灵气稀薄,并不流行修仙,也没什么仙门。
那时候还有帝王统御九州,威震四海,直到神族插手凡间之事,降下神脉,充盈人间灵气,这片大陆才变成了一个修仙世界。
如今除了仙门之外,还保有的城池便是帝王时代分封诸侯的遗留。
云谏表面无波,内心极躁。
他不想听别人家的往事,也不乐于操心这种时代更迭遗留的憾事,刚要皱眉。
李老爷又道:“指点我祖辈来此避祸之人是一位仙君,不像如今仙君遍地走,那时候的仙君很稀罕,就连帝王都要高高兴兴邀进宫内,奉为上卿的。但那位仙君并不留恋世俗繁荣,来去如风,给我祖上指点生路后又托我族帮忙保管一样仙物,而后就再也没见到了。”
李老爷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他扶额思索了会儿。
“那位仙君说:「或许在千年之后会出现一个需要菩提仙草救命的人,你们不用去寻,他会来这里。」”
李家人困惑:“这世间之人千千万,我们又怎知千年之后来此的那个人就是值得托付仙草之人呢?”
仙君笑笑道:“你们见到人了就会知道,那人是这世上……不,是天上人间都绝无仅有的美人!总而言之,最好看的那个就是他!”
这描述太模糊了,给李家人都整懵了。
害怕任务办砸了,又怕自家后人认不出来仙君口中之人,而耽误要事,只能求仙君画下那人的模样。
李老爷带着云谏去了府内的祠堂,祠堂中央供奉的并非是祖宗排位,而是两副丹青。
李老爷指着其中一副道:“这画上之人便是那位仙君画下的。”
年代久远,纸边都已泛黄曲卷,但这幅画却因被施了秘术而保存地非常完好。
画上是一株巨大的白梅树,洋洋洒洒的白瓣飘零落下,沾染了画中人的衣衫,画中人一袭白衣似欲乘风归去,飘渺若仙,墨黑长发飘逸散落,直垂膝弯,眉眼清俊,双目如桃,一对澄澈的琉璃珠伏卧其中,似乎是在望着某一处令他赏心悦目的事物,唇角如含着春风般噙笑。
画中人除了那头墨黑的长发之外,与云谏的模样别无二致。
李老爷说:“当时我只是想答谢恩公,却不料看到了受伤的您,才一下子惊觉,恐怕这传承了千年的任务是要在我手中完成了!”
云谏内心五味杂陈,他凝目望着那副画卷,心底泛憷。
自古画形难画神,这幅画作的主人将他的神貌画得太逼真,但他又不太相信这画中人会是自己。
毕竟,他何时有过这样轻松的面容?
何时如此展颜开怀地笑过?
他的目光挪到旁边另一副画上,瞳眸倏颤。
李老爷说:“这幅画也是那位仙君留下的,只是与我家族的任务好似并没关系,那位仙君说等您来问的话就将这幅画赠予您,还说……”
“说、说什么?”嗓音微颤。
“他说:「你要是忘了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唉……只可惜了,我也做不成鬼,算了,你爱忘就忘吧,我也不是个爱计较的水……我们水才不跟你们鸟一般见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人类的理解范畴中怕是不太懂。
但云谏只觉得喉咙梗得慌,胸臆窒闷,喘不上气。
若说那副云谏的肖像画并不能让云谏笃定什么重要的信息,那这张画,加上这句话,就彻底让他明白了千年前那个仙君是何人!
画面上没有什么重彩浓墨,漂浮的白云上徜徉着一川小溪,溪水欢脱地溅洒水珠,抛出细浪,岸边一只拖着长长尾翎的白鸟木讷地站着,被水溅湿了羽毛也不生气,反倒探出羽尖试探着抚摸溪水。
李老爷还要再说什么,但一抬头看见原本毫无活人气息的木讷眸子一下子熏红了,隐约还能看出些许微润。
“公子若要取走,还请自便,我去吩咐小女给各位准备膳食。”
说着就离开祠堂,阖上门,给云谏独自消化的时间。
他不知其中缘由,但想来修仙之人寿数漫长,经历的也较凡人多了许多,许是有令人难以堪破的隐情吧?
李老爷站在祠堂外,望着遥不可及的蓝天,忽然就想明白了。
他女儿来唤他,他笑着说了一堆孩子听不懂的话。
“人人都说做神仙好,好是好啊,欢喜之事能被无限享有,可这痛苦不也被无限拉长了吗?凡人一生荣辱也不过百年,埋了土,入了墓,一切尘缘都随灰烬散,神仙不一样啊,绵绵千年谁吃得消啊!”
……
待到用晚膳的时间,李姑娘来找人,腓腓缩在青藤怀里睡觉呢,一听动静忙不迭化作人形,生怕吓着人。
他推开将夜卧房的门扉,并没有在里头看到云谏!
但将夜身周被施下了无数禁制,最外层的只是阻拦他人靠近,会被予以警告,里层的是能直接让企图强行破禁制的人化作血水的恶毒咒术。
李姑娘带着腓腓急忙赶到祠堂,发现两幅画卷也不见了。
他急死了,只能让青藤好好守着将夜,自己寻着主人气息满村地找。
终于,在月夜当空之时,于千年前的破败神庙之中嗅到了云谏的气息,只是那股气息里还掺杂着浓重的血腥味!
腓腓心脏乱跳,总觉不安,他仰头望了一眼当空皓月。
今夜竟是月盈之夜!
作者有话说:
【一个「预言」小剧场】
从前有一只小小牧羊犬,他生下来的时候还站不稳就遇上了他的梦中情羊。
他好想靠近他的小羊啊。
但人类告诉他:你还没学会如何自如收放自己的爪子,你会伤到你的小羊。
牧羊犬觉得有道理。
他拔掉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尖锐利爪送给了他的小羊做武器,谁知小羊把他看做了狼,一爪子拍过去,在小牧羊犬的脸上留下了血淋淋的伤口。
小牧羊犬受伤了,不得不养伤很久,才能见到他的小羊。
他不怪他的小羊误伤他。
反倒开心地觉得自己的小羊真棒,会用武器保护自己呢!
可是……
他的小羊再见他的时候已经是一只皮毛漂亮俊俏的大羊了。
而且……
他的羊那双漂亮的眼睛怎么看他那么陌生呢?
他……又忘了他吗?
第93章 天生一对
他想吃了我!他好喜欢我!
一年前, 彤岫神脉意识混沌时曾攻击过这里,神庙坍塌了大半,后来是李老爷安排人重新修葺此处, 但也只是拢起了瓦墙,里头依旧破败得很。
夜深月溶, 风凛肃杀。
这里称不上是什么好地方,村民都不敢靠近, 传闻还有妖魔邪祟, 因此孤敝凄清的神庙无人叨扰, 弥漫满空的血腥气息也无人察觉。
腓腓推门而入,带着透亮的月光投射进漆黑的破败神庙。
只一眼,他便愕在当场。
月光投在白衣青年身上,他似是在昏睡,匍匐在两幅看不出原本模样的画卷上, 画卷已被泪痕和血液浸染,狼狈不堪。
空气中还漂浮着沾了血的细碎绒羽, 片片零落跌入尘埃之中, 山风从门外吹来,席卷着白羽涌向匍匐在地的男人身上,又被地上一滩滩的血泊沾湿。
“主人!”
腓腓冲过去,在一片血水中想要扶起云谏。
有人唤他, 云谏羽睫轻颤,迷迷糊糊中掀开眼皮,露出一道狭窄的缝隙,琉璃珠红透, 隐有泪光在月色映照下斑驳粼粼。
靠近了才看清, 凌乱的衣襟下露出的瓷白胸膛上血肉模糊, 云谏一手攥着画卷,另一只手还沾着染血的翎羽。
他……
他竟一片一片生生拔掉了自己身上的羽毛!
“主人……你……你这是做什么啊?!”
腓腓惊憷又惶然。
云谏的本体是一只白羽凤凰,他的翎羽很漂亮,在光下熠熠生辉,泛着五光十色的炫彩,那是足以令所有鸟族都艳羡不已的漂亮翎羽,可云谏他……居然能残忍地一片一片拔掉自己的漂亮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