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渣攻,绝不爱慕师尊(191)
两个时辰, 不算太久,将夜他们是驱车离开的,云谏要追上不是什么难事。
将夜自己也知道, 他不告而别想甩掉云谏的概率几乎没有,要是真想逃离, 他连腓腓和小青藤都不该带上,毕竟这两个小奸细很有可能出卖他。
说到底, 还是气不过千年前云谏卷着猫儿跑路, 就丢给他一封看不懂的书信。
他如今出息了, 连书信都不要留给云谏。
将夜的魂魄在融合中还是出了岔子,一夜过去都未能彻底修复裂痕,斑驳与破碎即便让他看上去没什么异样,却还是头脑昏沉,浑身绵软无力, 又有些嗜睡。
车厢中铺了厚厚的狐裘,那是云谏带他来时准备的, 那时的他就是个活死人, 根本享受不到。
但如今,柔软的千层垫子让他一躺上去就忍不住阖目浅眠,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 想都不愿再想。
马车忽然停下,一阵急刹将他颠醒。
腓腓一掀开车帘,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时候,他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两个时辰多一点而已, 居然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在腓腓开口前, 将夜就轻皱着眉眼道:“停下做什么?继续赶路。”
“可是……”
“你要不听话你就回去吧, 毕竟你是他的灵宠,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将夜双目轻阖,声音又冷又疏远,听得腓腓很难受。
这两位闹矛盾,祸都快牵扯到他和他藤藤身上了。云谏虽然是腓腓的主人,但腓腓打心底觉得他主人错更大一些,不怪将夜不高兴闹情绪,腓腓又觉得将夜如今这身娇体弱的,又不让他主人护着,主人肯定是担心得要命的,腓腓只能亲自替他主人照顾小娇妻了。
“唉……”腓腓叹气,放下帘子,跳下车小跑到前方拦路的云谏面前。
云谏:“他身体如何?”
将夜睡了太久,神魂苏醒后对掌控身体还不熟悉,要不然昨夜也不会路都走不稳,摔倒了还蹭破了掌心。
腓腓说:“挺好的,一路上都在睡觉,脸色看起来没那么差了,只是……”
云谏:“只是他还不肯理会我是吗?”
见腓腓为难地点头,云谏叹了口气就拾步朝马车走去,却被腓腓忙不迭伸手拦住,腓腓小声说:“他还生着气呢,可能……可能真的不想见你。”
云谏竟真就是头一次因人不想见他,他就止步原地,不知所措。
皱眉盯着苇帘紧阖,不透一丝光线的车厢,他就想,自己当初为什么不把那重重叠叠好几层的遮光帘换成薄纱呢?早知有今日,他就算不被允许上车,也能一路瞧着里面的人。但望着凋敝泛黄,片片零落在车顶上的枯叶,他又想,还是厚重些的窗帘好,能挡风,将夜如今身体不好,还是别着凉了。
极度的矛盾中,也不知是不是幻觉,他见那深色的苇帘中伸出一只瓷白的手腕,挑开一点缝隙,就对着驱车的青藤说了些什么,转眼间苇帘又合上了。
小青藤也好为难啊,爹娘吵架,殃及子嗣,听哪个的话都不是最明智的选择。
青藤跳下车,挪到腓腓身边,怯道:“他让我赶快把路清出来,要赶在天黑前去下个城镇落脚。”
又怯生生望了眼云谏,才俯身在腓腓毛茸茸的猫耳边,小声嘀咕道:“你觉得应该听谁的?要不要让我爹上车啊?”
腓腓拧眉,神色复杂地斜了云谏一眼,压低嗓音道:“你难不成想看他俩打起来?”
青藤连连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我爹那么疼他,怎么舍得动手?”
腓腓叹气:“那就是看主人被揍喽?”
还不等这俩咬耳朵的反应过来,云谏已极快地走到马车前,正犹豫要不要掀帘子,就被里头伸出的手豁然掀开车帘。
腓腓和青藤呼吸一滞,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车上车下,桃眸对着杏眼。
面面相觑的两人都愣住了。
云谏薄唇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还未开口就被将夜漠然转目不瞧他,只蹙眉望着腓腓他们。
“还走不走了?要耽误到什么时候?你俩要是不乐意跟着我,现在就可以跟他离开,我自己一个人也行!”
说着就狠狠甩开车帘,连带着抖掉了云谏攥苇帘的手。
人往马车前一坐,拽起缰绳就恶狠狠地呵了一声“驾!”
马蓦然受惊,忽然四蹄如飞,狂奔起来,而车轮又刚好磕到了一块凸出的石头,惊慌之中,整个车身险些侧翻。
将夜气糊涂了,都忘了自己其实并不会驱车,他上回还是跟着他师尊一起去潆洄岛,不好意思让神烟一个「姑娘家」一直赶车,才提出自己替他一会儿,结果却是险些让车栽进沟里。
但他就算不会赶车,也还是个修士,只要用一点点灵力去控马,也不至于翻车,但他指尖燃起的灵力还没用上,车就稳稳停住了。
将夜一回头,果然看到云谏熄了指尖光,就要朝他走来。
将夜怒视腓腓:“你们还走不走?!”
腓腓鸡贼地奔跑到云谏身边,压低嗓音快速道了句:“我们要去魔域找步师叔。”
他以为声音很小,但还是被将夜听见。
少年恶狠狠瞪过来:“你要是跟他就别跟着我了,小青藤我们走!”
小青藤是个傻孩子:“可是……我要和腓腓在一起。”
将夜都要被气厥过去了,一个两个都是云谏的奸细!他们怎么就跟云谏那么亲?难道腓腓忘了是谁在雾敛峰给他做美味的猫饭了吗?难道小青藤忘了千年前是谁用灵液浇灌他成长了吗?
快被气死了,气到要弃了马车,狠狠扔下缰绳就要独步离开。
但那张被气到发青,又病到泛白的脸着实让人心疼。
云谏压住心头刺痛,沉声道:“你不用走,我走,腓腓和青藤跟你一起,你别赶走他们,好歹……让他们照顾你。”
“呃……”将夜冷嗤一声,还真就止步返回马车,重重甩下苇帘。
车轮滚滚,又动了起来,将夜倚躺在马车上,冷静了会儿,悄悄掀开后排的帘子,就立刻被跟在车后的青年对视上。
果然还跟着!
将夜心底有些酸涩。
他魂魄相融,记忆重叠这件事谁也没告诉,就连腓腓和青藤都不知道。
他们不可能告密,所以在云谏眼里,属于小徒弟的那半片魂灵尚未觉醒,如今他只是被封印了千年的残魂罢了。
结合他属于醴泉的那段记忆来说,小破鸟似乎并不期待他醒来,甚至因醒来的不是小徒弟而感到恐慌。
云谏如今还以为他是醴泉。
那么,他到底在乎的是他这具身躯中的另一半魂灵,还是在乎如今这个同他闹脾气的人本身?
虽知对方在意自己,但将夜依旧难安,他觉得对方对自己的爱竟不是完整的。
一思考这种问题就头疼,他干脆闭眼睡觉,不管了。
虽耽误了一些时间,但他们还是赶在日落时分落脚在一处城镇的客栈。
将夜下车的时候,依旧瞧见车后不远不近跟着的白衣身影,不由叹气,你说爱吧,他又不那么纯粹,让将夜伤心,你说不爱吧,他一个九天神祇,曾经的凤岚殿下。
如今的神隐峰仙尊,竟为不惹将夜生气而这么卑微地靠着两条腿,跟了一路。
情之一字,着实难以捉摸。
将夜有时候也会心软,他们死过去,活过来,洋洋洒洒经历了千年,却都是如初生稚儿般第一次去爱一个人,谁都没有经验,谁都不知道爱一个人到底该如何做。
气归气,但将夜这么做确实还有别的原因,他太疲惫了,神魂一直无法彻底融合让他焦急万分,他也不清楚融合不好自己会不会出问题,比如说精分啊,比如说活不长啊之类的问题。
不想思考别的,他赶忙领了腓腓递来的房间钥匙就上了楼。
一头栽进床褥间,就不想动弹,头好晕,识海为了融魂还在不断消耗力量,他必须将身体外在的消耗减到最小,以保证识海运作的损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