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渣攻,绝不爱慕师尊(246)
“嗯……”
熟悉的声音轻哼了一声,喟叹道:“我在。”
“师尊!”
“我在。”
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将夜又是笑,又是哭,他倏然转身,脑袋埋入他师尊胸膛前,双臂死死地环抱着对方。
浓重的迷雾太稠了,他们距离那样近,将夜都看不清他师尊的面容,只能感受到那双冰凉刺骨如寒潭的双手捧起他的脸。
一寸寸,一点点吻去他面颊上的泪痕。
那双拂过皮肤的薄唇,比手还要凉……
额头相抵的瞬间,他听见云谏说:“让我再看看你。”
转眼间,云谏已进了他识海。
将夜看见了他师尊。
依旧隔着一川溪流,他见白梅纷纷扬扬跌落,落了他师尊满肩,落了他师尊银白的长发上,他师尊颀身玉立在他眼前,仙人容姿,一如此生此世,神隐峰水榭的初次拜见。
桃花眼眶里含着琉璃色的漂亮珠子,他望着将夜,唇角勾起轻浅的微笑。
“师尊,你……你等等我,我这就过来!”
将夜忙不迭踏入溪流,就要渡河,就要走到他师尊身边,可眼还未抬起,眼前翠嫩的草地上已散开层层光粒,犹如夜里的萤火虫。
只差一步,他就能踏上岸了,可他止住了脚步。
轻颤的双睫缓缓抬起,那光粒散地很快,化作烟,碾成灰,他蓦然仰头的时候,眼前什么都没了,他伸手去握,已握不住手,他展臂去抱,却扑了个空……
“师尊?”
没有回应。
“师、师尊……”
依旧没有回应。
什么忽然模糊了眼。
“师尊——”
什么都没了,绿茵不见,白梅不再,溪流不存,周围只剩了浓郁到走不出的白色雾霭,困他在其中。
他的全世界都已死去,周围安静地什么都不存在了。
将夜默默攥着掌心仅剩的涅槃之力,看着自己的眼泪滴落在上面,熄了最后一簇涅槃火。
这一场灾祸彻底结束了。
失去了斗争的意义,在修士眼中,梧桐死了,他们再也没了飞升成神的机会,所谓的「魔头」也死了,他们再也不需忌惮邪魔祸世。
这里空旷地可怕,只有一片宁静。
宁静中站着一个犹如木雕傀儡般的少年。
杏目没有任何光彩,他平静地扫视着所有人——翊族的鸟雀盘旋于空,悲鸣着,奉衣失去所有希望,执念溃散,自戕而亡,那些修士不知该做什么,只是凝着他,打量他。
就连天边的魔域裂缝也修好了,将瘴气都堵在了魔域,那些修士一看,自知以自己的修为无法在魔域久留,皆作鸟兽散。
人群之中,只留下了洛言。
将夜望着他,那双原本清澈灵动的眸子里没了光,只余无尽的黑,如寒潭死水,如泥淖深渊。
将夜忽然开口,以近乎喊哑了的嗓子,平静道:“你是祂的人,那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死,才能同他魂归一处?”
“呃……”洛言咽了咽喉咙,满目关切,“将夜,他希望你好好活着,你……”
他往前走了两步,他却避他如洪水猛兽,踉跄地往后退去。
“他连尸体都没留下,我都没办法和他葬在一起。”
这时,洛言才注意到,少年一双细长的手沾满了淤泥,混着血,他刨了很久,却连一片衣角都没捞到。
就像是他的小破鸟,他的师尊,从未出现过一般。
真正地化作烟,燃成雾,连余烬都不曾留下。
将夜垂睫,他连泪都淌不出了,只木讷地看着掌心最后的涅槃之力。
“我若是也被涅槃火烧死,是不是就可以去找他了?”
“你别冲动!”
他朝着将夜跑去,将夜却蓦然嘶吼道:“你走开!!”
“将夜。”
“你们都觉得我傻,都觉得我笨,都觉得我只能被他护着是不是?我什么都知道,我什么都清楚的!!洛言,你是天道的人,天道从一开始帮我就是有目的的对不对?”
他捂着疼到几乎要炸裂的额头,崩溃地嘶哑吼出:“你们骗了我,我为什么没有早点知道呢……你们就是要他死!从一开始就是……”
他疯了,癫了,狂了。
朝着渐渐被拨开的云层怒吼着,狂嗥着。
“让我也死,让我也死了啊!把我也带走吧,师尊……求你,带我一起走,我不要留下来,一个人……”
他浑身溃散着神力,那些力量被他逼出体外,化作一片片犹如霜花的刀刃,割裂全身,要斩断自己的骨骼,要切下自己的血肉。
可他连疼都感觉不到,那些被他自己造就的致命伤,霎时间又被修复。
他得到了真正的涅槃之力……
不伤不死,不殒不灭。
这是对他的诅咒!
凤岚云谏对他好残忍。
他竟连自戕,连死亡,连自伤都做不到,可身躯不疼,就真的不疼了吗?
他的心疼得要死,可再也没有人轻抚着他的心口,轻轻落吻在他唇角,去哄他,去安抚他,去说……爱他。
他……好恨他……
一切……都结束了吗?
作者有话说:
木有结束,结局还有下半截,是HEHEHE!!
今晚更完下半截,但会比较晚。
第129章 涅槃重生
【大结局(下)】
凤岚云谏最终还是死了。
他与梧桐同归于尽, 舍身在那场一直由他操控的涅槃火中。
什么都没有留下,只在弥留之际,借着还未完全消散的魂灵最后拥抱了一次将夜, 最后进入他的识海,看了他最后一眼。
这样离世的方式让他连一具遗体都未留下。
将夜似乎被他师尊诅咒了, 气他不听话,气他挣脱子母彩羽, 用涅槃之力诅咒他不死不灭, 不殒不伤。
那场劫难中, 他亲眼看着云谏殒落,化作尘埃和云烟,终归是冲击太大,神志不清,哭哑了喉咙。
最后是洛言带着他去找步凌尘, 那时候他似乎魂灵已被抽去,随着云谏一同消逝在滔天烈焰中。
整个人不哭不闹, 安静地不像个活物。
除了还能呼吸, 除了身体不腐,他躺着就像个死人,双目睁着,也不阖, 但眼底没了光,麻木地就像是灵魂已葬。
他躺了三个月,步凌尘葬了风无幽后,就在殿外等了三个月。
步凌尘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终日酗酒, 但到底还维系着清醒, 坚持守着将夜,将夜的情况算不得多好,除了情绪上的崩溃之外,由于融魂并未彻底完成,他总是睡得多,醒得少。
但到底不是什么坏事。
浑浑噩噩总要比过于清醒地承受痛苦好。
步凌尘醉地迷迷糊糊,蓦然听见殿门「吱呀」一声敞开。
躺了三个月的将夜终于站了起来,原本有些稚嫩的挂着软肉的脸颊都瘦削下去,轮廓明显了很多,失了少年感,疲惫无神的眸子让他看起来一下子长大了好多岁。
他没有说话,只是挨着步凌尘并肩坐下,夺过对方手中的烈酒就往喉咙里猛灌。
可笑的是,他如今连醉酒都做不到。
想起初次醉酒,画舫上的那一夜,他满心只余苦涩,僵硬麻木了三个月的眸子,再一次淌下了一行清泪。
沉默着。
他望着已经被驱散红雾的天空,一碧如洗,魔域再也没了魔域该有的样子,连光都照了进来,赐福这片土壤,嫩绿的枝丫破开焦土,万物生长,可却没有一片光能照进他漆黑的瞳眸,照进他已尘封濒死又死不掉的心。
泪水啪嗒啪嗒打湿了台阶,他终于放肆地哭了出来。
近乎崩溃,近乎哀嚎,伤心欲绝……
步凌尘看着他这个样子,反倒放心了。
哭出来不会好,但会好受些。
“我死了那么多次,都回来了,他其实……也可以的对不对?他不会放心丢下我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