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离个婚(86)
“我在酒店。”祁棠稍稍侧目打量了一下身边的环境。
凯契斯酒店不论是在阿尼,还是放眼整个U国,都算是顶级中的顶级。
现在来吃早餐的人不多,他们又选在了私密性不错的窗边,舒适而安静的氛围徐徐把这里环绕,乐声绵延,远远还能听见水流汩汩的声音。
身侧就是巨大的高层落地窗,挑高接近五六十米,宽敞明亮的空间下可以俯瞰车水马龙的阿尼全景。
一切都纤毫不染,铮亮明净,精美的餐食摆放在个人面前,侍者倒上浓郁芬芳的伯爵茶,又把摆盘华丽的烟熏三文鱼置上桌面。
“小宴呢?”
“在我对面。”祁棠道。
宴任闻言抬眸,微微笑着看了他一眼。
他切着三文鱼,阳光淌入勾勒金线的雪白餐盘,像是盛着一勺化开的蜜糖。
祁棠不由自主地想笑。
他估计是结婚久了,虽然一贯都非常细致入微地打理自己,但也没有宴任这种“为悦己者容”的感觉。
宴任做了发型,穿着崭新的昂贵西装,整个人从头到脚无一不精,领带、手表、袖扣、皮鞋,单只一眼就能看出他搭配得如何完美仔细,连色彩的微差都有种极富魅力的低喑。
乍一看只觉得赏心悦目剪裁合身,浮夸不足但奢侈有余,祁棠多打量他一会,就能看出宴任身上被精心塑造的冲击感和摄人的Alpha气度。
“你们买房子这件事是真的还是假的?”欧阳颜问道。
宴任起身,把切好的这份和祁棠面前的那份交换,祁棠边打电话边吃道,“是真的。”
欧阳颜默默无声地倒抽一口气,半晌才道,“他的态度这么认真?”
“他不是一直都挺认真的?”祁棠反问。
“那……”欧阳颜微微梗了一下,好像为祁棠这种大言不惭的态度有点无语,“他这是在追你,还是你们已经交往了?”
“他在追我。”祁棠无波无澜道,“而且现在主要是为了公事。”
“你们弄得太夸张了,回头要说分手别人都不一定愿意信。”欧阳颜道,“你自己清楚不清楚?之前一直说不想结婚,别把小宴那么好一个孩子伤到了。”
“知道了。”祁棠说道,“不是说回国他就要来我们家?”
“那是我邀请来的,又不是你带回来的。”
“有差别吗?”
“当然!”
宴任跟团队确定方案,仔细修图弄了一天,娱乐又发酵了一天,他们来U国有两天多了,现在打开手机随时随地都是对于他们各种各样的猜测。
挂了电话后祁棠随手点开一条看,外媒评论里的热度还在上升:
“我真不敢相信我大学时代的梦中情人就要跟我基本没听说过的人在一起了TT”
“那个男人是谁?他好吗?”
“我记得麦斯坦里追棠的人非常多啊……那些人都搞不定棠,图片上这个人除了长得好看点还有什么别的优势吗?”
“那是宴氏的独子宴任……他只是非常低调但不是无名之辈,人很优秀也很洁身自好,和那些麦斯坦的Alpha比远超一大截好吗?和棠很般配,祝好~~”
“学长回国好久了,没有添加他的联系方式也没有看过他发动态,太伤心了x-x,看到他还是这么好看就很怀念下课偷看他的时光。”
祁棠点开最后一条,楼中楼里全是“我也是”,还有附上偷拍照片的。
“没什么人认识你。”祁棠锁屏后说道,“我还以为我已经足够低调了。”
宴任微微挑眉道,“他们会认识我的,如果我隔三差五就和你有新闻的话。叔叔怎么说?”
“我爸会叫停这件事。”祁棠道,“之后的事情就让公司去处理吧。”
宴任点头,“我姑姑让我参考一下你的意见,今天在公司忙完之后晚上去见几个公司高层,还有一些在U国和宴氏有关系的人。”
祁棠微微吃惊地看着他,没料想到宴淑阳这么急于把他在宴家定下来。
“你姑姑这么……”祁棠想了想,迟疑道,“怕你追不到我?”
宴任面色不变,一语不发。
视线和宴任微微错开的目光蹭过,祁棠多看了宴任片刻,宴任才看着祁棠如实道,“她觉得你不可能太快跟我结婚。”
祁棠的刀叉稍微一顿,玩笑的意味在那张不动声色的脸上反光般淡淡一显,“我还没有问你,你怎么会和姑姑说我们在交往?”
宴任带着无奈笑意的表情瞬间僵硬,并不是被兴师问罪时的尴尬和躲闪,反而是难以置信得好像无法理解祁棠的语义——
“……我们不是在交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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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氏的U国分部里所有人对待祁棠的态度都很微妙,看着祁棠就像是看着老板的儿媳,礼貌和热情的态度一如既往。
除了宴任面色不虞外,祁棠也非常坦然地接受着所有人的好意。
避人耳目收集信息的工程量很大,祁棠并不负责对外处理,只是在宴淑阳公司内跟着分析这些文件,然后发送回祁氏。
到了公司的下班时间,宴淑阳才有空来见祁棠。
“累不累?”
“还好。”祁棠看了一眼跟在宴淑阳身后的穆绍文。
这时候的穆绍文显得非常年轻,而且尤有一种九龙地区特带的斯文感。如果不是知道姑姑之后会和他有个被藏匿的孩子,他差点就以为穆绍文是那种文质彬彬的君子型Alpha。
“我晚上还有个活动要参与,小宴跟我说你晚上愿意去跟我安排的人见个面,是不是?”
祁棠点头。
宴淑阳满目笑意地看着祁棠,满意的态度格外明显。
她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站在祁棠身边的宴任,发现他的面色微喑,一副有什么人惹到他的样子。
“吃个饭就赶快去吧,我快来不及了不跟你们拖拉,就过来看看小棠。”宴淑阳抬手捏了捏祁棠的脸,做了美甲的手指指尖微凉。
祁棠跟宴任上了车,宴任目不斜视,也没有开口。祁棠偏过脸看向他,隐约能从宴任的面色里辨认到他婚后不快时沉默的熟悉感。
挡板已经提升,祁棠不太在意地问道,“在不高兴吗?”
宴任扭头看向他,眼底的色泽显现出幽深而泛冷的温度,削薄的嘴唇上唇线清晰,紧绷感在嘴角刻成一线。
在窗外的暗光衬托下,昭示着的Alpha危险感更为明显,他像是被踩到了底线,所以视线中有种相当清晰而不可错漏的锋芒。
祁棠挲上他的手背,感受到指腹下宴任清晰的骨节和筋络,宴任纹丝不动,任由祁棠探入他的指缝,却也没有回扣。
“因为我说我们没有交往?”祁棠问道。
祁棠的仪式感比较淡,但顺着重生也能发现宴任对仪式感极为在意,“宴任?”
宴任翻手挣开了他,继而一把掐紧祁棠的手腕,稍稍把祁棠拽向自己。
力道在指节的收紧中越发鲜明,Alpha的信息素近乎难以自控地转瞬间蔓延到祁棠眼前。
尚未被标记的Omega天然会被这种浓度不高的信息素胁迫,重力像是顶在喉前,祁棠一时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他看着宴任紧盯自己,眼底神色漆黑而莫测,鼻梁的一侧阴影聚拢。
宴任发紧的下颌线条尤其明显,像是亟待在祁棠的唇瓣上啮下伤痕。
“谁都可以吻你?”宴任把祁棠拽得更近,呼吸紧贴着,沉冷的语调在祁棠的唇上压抑摩挲,像是隔空的、距离发僵的暧昧亲吻,“是吗?”
祁棠看着自己年轻的配偶,他忍耐着怒火,仿佛因此倍感嫉妒,但却没有失去理智一样用他的本能来逼迫祁棠屈服。
对这样的宴任,祁棠相当游刃有余地蹭过宴任鼻尖,低声问道,“你说呢?”
路灯在窗外一轮、一轮交替,光色转瞬即逝地在宴任面上雕凿出分明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