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离个婚(50)
宴任拽紧祁棠的手,垂头急迫地看着祁棠的面色,眉宇紧皱地低声问道,“小玫不会有事,医生跟我们说过了,不用太担心……怎么了?”
祁棠的眼睑微敛,像是把眼底的光色疲倦覆去。
他的额头轻轻抵靠在宴任胸膛,微微偏过脸,能清楚地听到他Alpha的心跳声。
小玫不会有事,但你呢?
沾满入骨气息的熟稔温热浸入鼻腔,随着呼吸一次次埋入肺腑。
一次次的倒逆重生只是把真相和原貌大白于自己面前,但如果只会留下刻骨铭心的遗憾,那这无法证实的一切到底是有多么徒劳?
到底该怎么做,还能做什么——
颈后捂上了暖热的温感,把令人不安的低冷挡去。宴任的手掌摁在祁棠身后,似乎是亲密无间的无声安抚。
然后是吻。
祁棠闭着眼睛抵在宴任的颈间,贴靠着他颈侧的肌理,勃勃流淌的血液温度,还有坚实硬韧的触感——那些不含任何煽情意味的吻落在他的鬓角、耳际、颊侧,反反复复,鲜明昭示着宴任的存在。
祁棠一动不动,难得脆弱一样依赖着另一半的体温、气息、安慰。
他不能忍受再一次经历崩溃的结果,不能让吴升再次因为走投无路而带来始料未及的灾祸。
本来不该是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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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棠和宴任的本意都是他们俩来轮替,守到小玫醒。但在祁棠不言不语地向宴任寻觅了片刻的安全感后,宴任还是决定他们和助理轮替,他们俩一起休息。
只轮了一次,恰好在宴任和祁棠守着的时候祁玫就微微转醒了。
视线刚开始还有些涣散,随后渐渐能够聚焦,祁玫似乎还不明白自己处在什么样的情况,所以在看到祁棠和宴任的时候表情都稍稍有些放空。
“小玫……小玫!”祁棠急促地低声唤她,宴任立刻摁向了呼叫铃,然后把助理也一并叫了起来。
事情瞬间变得清晰,祁玫好像骤然清醒、疼痛,还有如今难以动弹的难堪境况,都让她一瞬间眼眶红热,泪水蓄积起来。
“……哥。”
她的嗓音发哑,吐字模糊着,面罩下的水汽在略微的清晰和模糊间快速交替几次,像是连哽咽都无法藏匿。
祁棠伸出手,很轻地拭去祁玫的眼泪。
“没事了,没事了,别哭。”祁棠抽过纸巾,慢慢沾去她溪流般的泪痕,“医生说没事,休息休息就会好,要先做个检查。别难过,没人怪你,我也没和爸妈说。”
祁玫闭上眼睛,微微蹙着眉,不知道是因为麻药消退的剧痛,还是单纯地因为难以言喻的苦楚。
那只被严卿华钉死的白鸟,孱孱的、虚弱的,似乎翅膀被摊开了,徒留细弱颤抖的力气,甚至都无法收拢。在这么早之前,就无人知晓地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你……”祁玫哽咽地艰涩吞咽着,才接近无声地问道,“知道了?”
祁棠很小心地抚了抚祁玫打结的黑发,从宴任的目光里看去,祁棠面上的冷感早就融化一样褪尽,只剩下温和如凉水的情绪,不会给祁玫带来任何刺激。
“嗯。”祁棠淡淡地应了一声,“刚知道没多久,不是姑姑说的。”
他没打算多问,祁玫看起来也没有在现在解释的想法,她安静地接受了检查,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和眼泪,没有叫痛。
宴任出去了,病房里只留下祁棠,在包扎的伤口之外,显而易见的就是皮肤上错落繁复的精致纹身。
细白的手脚上全无痕迹,只有被衣料遮盖的地方,无论是胸肋还是后背,乃至腰侧、腿根,但凡能被藏匿的皮肤上都有那些夸张又吸睛的纹路。
这很自然就能让祁棠联想到严卿华,就好像他的妹妹已经被那个强势迫人的Alpha从头到脚打上自己的记号,只是因为藏得太好,他们一家竟然根本没人知道。
祁玫垂着目光,面色因为痛楚而泛出忍耐的惨青。
宴淑阳的住处离医院不算太远,等到基本检查都做完后多了十几分钟她就到了。
她身上重新收拾了一遍,不像前两天疲惫得那么明显,但仍旧裹得很紧,像是手脚都比较畏寒怕冷。
“疼不疼?”宴淑阳捏了捏祁玫的手,替她把被子盖好,“还要打麻醉吗?”
祁玫低低地拒绝了。
“警方那边问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我说是飙车的意外,没错吧?”宴淑阳坐了下来,离祁玫很近,“要是有什么不一致的你跟我说,我重新去处理。”
祁玫垂着目光,轻轻应了一句:“谢谢姑姑。”
宴淑阳“嗯”了一声,看着祁玫极浅地叹了口气。
沉默和疲倦在病房内随着空气流转,没有人知道关心会变成安慰还是伤害,至少在此刻都没人敢说出口。
祁玫闭上眼睛休息了片刻,又重新睁开眼疲沓地看了看祁棠和宴淑阳,“宴哥呢?”
“在外面。”祁棠道,“你做检查,他不好进来。”
“困吗?”宴淑阳掖了掖祁玫的被角,“想睡就睡,我们陪你。”
祁玫眼底的亮色细细碎碎的,拢着一层不太清晰的雾色,像是生机受损因而异常疲倦。
“……别让别人知道。”祁玫很轻地补了一句,稍稍偏过脸。
“……以后,我不会再犯错了,”她的语调太轻,把泪水的吞咽都忍成极轻的喉音,“对不起。”
祁棠的眼睫微微颤了一下,几秒后才浅浅地“嗯”了一声,“睡吧,你还小,犯错没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鞠躬,谢谢喜欢
☆、犯错
“这对我们来说不麻烦。”祁棠听到宴任答道,“我和妈那边说了我们是过来看看你,玩几天就回去。”
“公司也不要紧吗?”祁玫问道,她清醒后躺了两天,虽然脸色还是隐隐萎靡着发白,但眼底的色泽已经渐渐恢复,就好像事故只是一时的意外,她根本也没有受到过太大的打击。
“秘书也不是白养的。”宴任偏头看了祁棠一眼,祁棠拿着玻璃碗,里面是宴淑阳助理早晨买来的苹果。
宴淑阳靠坐在一边看文件,时不时搭几句话,看到祁棠出来顺手把文件一放,“拿来吧。”
祁棠有点讶异地看了看宴淑阳,“姑姑会削?”
“你不会?”
宴任低笑一声从祁棠手中接过玻璃碗,“我来削就行,把手擦一下。”
祁棠收回手,宴淑阳翻了翻白眼,“我只是怀孕,洗个水果削个皮根本没影响好吗?”
另外三个人齐齐看了宴淑阳一眼,祁棠和宴任没吭声是因为觉得祁玫还是孩子不好在祁玫面前问,祁玫是因为知情所以装哑不敢说。
祁玫微微笑了笑岔开话题,“真不用二十四小时守着我,我现在这状态还能做什么?”
祁棠往宴任身侧一坐,“你无证驾驶的毛病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祁玫装聋作哑。
祁棠的目光淡淡扫过祁玫,她看起来和平时差别不大,好像连叛逆都不是特别明显。
能笑了之后依然笑笑的,貌似很自然,但那种微不足道的涩意和疼痛还是潜藏在下,让她的笑容持续的时间不长,变成一种像是需要加以调动才能出现的表情。
“不用担心,你哥他们守不了你几天,公司的事这么处理肯定积压,两三天估计就得回国了。”宴淑阳垂眸批着文件,
“我助理和我都会轮流看着你,出院之后你也别想去什么朋友家,乖乖在我那里养好了再回国,出这么大的事,你让谁放心?”
祁玫的笑意稀释一样转淡了,像是被揭穿一样,眼眸里的微光只是无意义地随着眨动低颤。
“小玫能吃吗?”宴任问道。
祁玫伸出完好的手摆了摆,“我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