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离个婚(38)
婚后的焦头烂额让他们根本抽不出一点空余去度蜜月培养感情,更何况这场婚姻对祁棠而言也完全没有蜜月的必要。
直至结婚七年,情感在婚姻里的地位也没有压过工作,如果没有意外,没有重生,他们在婚姻彻底崩溃前都不可能有一起旅行的机会。
但现在,宴任硬韧的手指穿进祁棠在退烧后,略显绵软的颀长手指中,把指尖扣抵在祁棠的掌心,细微地稍一摩挲。
“在想什么?”宴任盯着祁棠问,目光里似乎有种不明显,但又相当显见的情绪,一种介于满足和不满足间的吞咽,仿佛在婚后也仍旧渴望更完整、更亲密地占有——
祁棠微微伸直手指,但又放松下来,他在宴任的目光下只觉得坦然,甚至连眼底都隐隐泄露出不符平时的轻松惬意。
他甚至都没有想过要和宴任单独旅行。
祁棠的浪漫细胞着实有限,最多的时候尤其可见于国外时的生活和辅修的专业上。但自从祁氏出事,他再也没有闲情雅致去欣赏艺术,对仪式感、感情里细水长流的亲密培育,和宴任很难感同身受。
他很忙,忙碌中对伴侣又很信任,信任之下就不会有情趣般的查岗吃醋,更不会想用一张机票创造一次惊喜。
祁棠想到宴任独自在阿尼的别墅,想到宴任想要重新装修的打算,透彻平静的目光稍稍软化,宴任清晰地从祁棠的眼底看见自己的身影。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祁棠的语调漫不经心,听起来却有种淡漠的旖丽感。
“很早。”
“多早?”
宴任微微笑了起来,加深的笑意下他的面庞尤其深邃吸睛,“暂时不能告诉你。”
祁棠静静看了宴任一会,好像被宴任感染,笑影如同碎石跌入水里,漾开极为浅轻的涟漪。
他不怎么笑,一直如此,但宴任不是。
他从结婚七年倒逆回流,如果不是来到现在,根本已经不太记得宴任发自内心的愉快笑意。
虽然结婚一两年时所有的事情都很艰难,不过那时候宴任和他都非常年轻,一夜的亲密就可以让他的Alpha倍感满足。
但随着结婚的时间变长,身体的亲昵偎依已经不再能够全然弥补错误和缺憾,一点的撕裂都会制造难以愈合的创伤,血痂堆叠,婚姻里的伤痕让宴任的笑意越来越少见。
就好像刀刻一样,在宴任的唇角凿出了平直的硬线,沉稳变成繁冗情绪的表面,再没有什么真心的笑容是源于他们彼此。
“祁棠。”
祁棠看着宴任,等待他的下文。宴任笑起来的时候,即便气质已经完全变得成熟又强势,但还是能捕捉到他大学时代面对祁棠时,在深浅中变换,但对象却从来不变的笑意。
“嗯?”
宴任握紧了祁棠的手,另一手轻缓地在祁棠的颌边慢慢摩挲。
“你笑起来很好看。”
-
旅游需要宴任操心的事情不多,陈志强作为贴身秘书基本上能够完美地安排一切,公司里下分的各种事务还有另外几个秘书一同解决。
他们在贵宾区办理手续,因为起得晚了所以也没有多做停留,准备直接登机。
祁棠环顾了一下空旷的贵宾区,宴任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直接摁断。
“谁给你打?”
宴任眸光含笑,略略讶异地挑眉道,“闹钟。”
陈志强跟着走,洪田方留下来,倒是私人医生在今天上午被宴任要求随行,紧赶慢赶收拾好行李被保镖迅速送到机场。
随行的保镖全部进行安全检查后开始登机,笑容满面的机场服务人员欠身邀请他们上飞机。
“把空调温度升一升。”宴任进机舱前说道,“倒杯温水过来。”
落座后祁棠透过机舱窗户向外打量,宴任则是转身去找医生,没多久就拿着药和温水回来,“有点超时,刚才在办手续。”
“还要吃?”祁棠接过宴任试了一下温度的水,又拿过宴任手里的药。
“嗯,巩固一下。”
宴任撑在座椅边,手掌从椅背边随意垂下,昂贵的腕表上滴落一线微芒。他的身材高大,把身后的舱内光遮挡,一语不发看着祁棠把药吃下去,才接过祁棠的杯子把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冷不冷?”宴任坐下来问道,把毯子给祁棠盖好,前前后后事无巨细,比秘书还认真。
“不冷。”祁棠看了一眼宴任,宴任似乎对于能照顾他这件事极其乐在其中,“你是不是很期待?”
宴任凑过来,在祁棠的颊边闻了一下,又吻了吻祁棠的鬓角,“我一直都很期待。”
祁棠忍不住微微弯起唇角,“以前没看出来你喜欢旅游。”
“一般。”宴任的嗓音起伏不大,像是真的不太感兴趣,他继续道,“我只是想和你单独在一起。”
祁棠经由这句话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妈是不是要我们一起回去吃饭?”
“我拒绝了。”
祁棠茫然地看着他。
“我说我要和你去补个假期,时间太难得了。”宴任低声说道,视线却叛变音量,尤其灼热而专注。
“……什么时候的事?”半晌后祁棠才反问。
“你说要回来和我吃饭的时候。”
毯子下,宴任的手臂揽过祁棠腰后,把他拢在自己臂弯内,祁棠没有挣动,额角贴靠在宴任的肩窝,没有被转移注意力,“你怎么没和我说?”
“说了你不会跟我走。”
“……那你现在告诉我?”
“现在你来不及下飞机了。”宴任低沉一笑,侧颊靠在祁棠的额边,话语吐露的时候,他胸腔内的震感在彼此的身体里共鸣,连低低的笑声也很清晰。
祁棠微微仰头,看到宴任深沉而敛藏笑影的眼眸,深缓地呼吸了一下,没和宴任计较。
“我说的话没有我妈说的话重要,不是吗?”宴任垂头挨紧了祁棠,听到祁棠难得又不太真切的嗤笑声。
“你妈就是我妈。”祁棠抚了一下宴任的掌背,又攥了攥宴任的手掌,“跟妈比什么?”
宴任在祁棠的发间亲了亲,语气轻松而愉悦,“嗯,你说的都对。”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鞠躬,谢谢喜欢
☆、爱人
飞机落地的震感让祁棠半眯着睁开眼睛,周身暖洋洋的温度仿佛穿入衣物中的细缓洋流,宴任把他揽抱在身侧,垂下的眸光看着手机。
“到了?”祁棠低声问。
透过机舱窗向外看去,夜色垂拢,机场内的灯光规律地亮灭着,除此之外的光源是更远处的航站楼,暖热的光晕析过玻璃,在雪地上轻巧融化。
“嗯。”宴任稍微放松了臂弯下的力道,看着祁棠靠回自己的座位上,略显怠色地抻了一下。
“晚上不用睡了。”祁棠把毯子叠合,接过陈志强递来的水。
“我也刚醒没多久。”宴任示意祁棠把杯子给他,“现在感觉怎么样?药效过了吗?”
“嗯。”祁棠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手机已经自动改变时区,现在是傍晚六点多,“没什么感觉,好差不多了。”
“冷吗?”
陈志强闻言立刻打开随身行李,把手套、针织帽、羽绒服种种从真空袋里拿了出来。
“不会。”祁棠把手套戴上,从座位上起身,“外面多少度?”
“零下十七度。”陈志强答道,“祁总、宴总,你们换完衣服再下机吧?”
宴任颔首,把陈志强隔在帘子之外。
“要不要再升温一会再脱?”
“不用。”祁棠随意把外衣放在椅背上,侧身去拿保暖的衣物。宴任从他的身后贴近过来,体重和压感牢牢附着在祁棠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