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离个婚(21)
“小玫再一会就到了。”祁云昌道。
欧阳颜从厨房出来,在祁棠身边坐,“累不累?我让阿姨熬了一点甜汤,你先喝一口。”
祁棠接了过来,“还好,事情不算太多。姑姑呢?”
“上洗手间呢。”欧阳颜刚说完,宴淑阳就从洗手间里出来了。
看到是祁棠,宴淑阳快步走了过来,用刚擦干却还是微微潮湿的手在祁棠脸上捏了两下。
“小棠没怎么变啊。”宴淑阳笑眯眯道,除了眼尾的一点细纹,她保养得年轻而温润,“听你妈说你现在事情越来越多,我还给你带面膜了——”
“我不用那些。”祁棠微笑道。
“皮肤好的人就是这么任性。”宴淑阳坐在祁棠的另一侧,仔细打量了他一下,“对了,小宴什么时候回国?”
祁棠面色不变地答道,“圣诞前就回来。”
宴淑阳点了点头,向窗外的跑车看了一眼,“小玫的车啊?”
祁玫应声而来,飞一样冲进家门,“姑姑——”
祁棠扭头看向门边,祁玫似乎没想到她哥回来的比她还早,脸色略微一僵。
姑姑坐在沙发上,祁玫快速蹬掉名牌鞋,穿着袜子扑了过来,从后面抱住宴淑阳的肩膀,“姑姑啊!”
姑姑完又不说什么,含含糊糊抱着宴淑阳一副小熊的样子。
祁棠拍了拍祁玫的手臂,“谁开跑车回来的?”
祁玫偏着头,一脸无辜地看着祁棠,“司机。”
“哪个司机?”
祁玫转向宴淑阳,要她救场,“姑姑几点到的?”
“一两个小时前就到了。”宴淑阳心领神会,“你今天怎么也这么晚?”
祁玫没考驾照,偷开跑车的事差点被祁棠知道。
“导员嘛。”祁玫随口应道,“临时开会,事情很多呀,烦死了。”
几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一会,祁玫和宴淑阳的共同话语最多。
宴淑阳是宴任父亲的妹妹,早年就和她联姻的前夫离婚,现在久居U国,偶尔回来,男友清一水全是赛车手。
祁玫对这种生活分外仰慕,两个人从国际大赛直接聊开了。
“吃饭,吃饭。祁玫,把拖鞋穿上。”欧阳颜吩咐道。
祁玫粘乎乎地松了手,亦步亦趋跟着宴淑阳去洗手。
吃饭的时候,宴淑阳若无其事又明里暗里打听了一下宴任的情况。
“安氏是不是有个小明星,和小宴有点来往?”
祁棠没想到宴淑阳会提起安子然,但也只是稍稍一笑,没有多说。
他的反应相当平静,淡然又不受影响的样子让宴淑阳敏锐地觉察到一些分离的预兆。
就好像已经打定了主意,所以对这些小小的风波并不在意。
“哪个小明星?”欧阳颜问,在“抢鲜”爆料安子然和宴任之前她确实不太清楚,放在现在的时间点上更是没有关注。
“安子然。”宴淑阳说完后看了祁棠一眼,“没什么,我随口问的。”
吃完饭后祁玫拉着宴淑阳和祁棠一起看电视,电视上正在播放晚间的狗血剧,主角享受着婚后的蜜月。
回归家庭环境里,这是祁棠重生以来,过得最轻松的一次。
祁棠的目光往厨房看去,欧阳颜难得在削水果,祁云昌在旁边洗,两个人低语着,挨得很近。
没有佣人去打扰他们,脱去祁氏的光环,他们是一对亲密而普通的夫妻。
向宴任出口的话语像是给自己减负,如果此前他知道自己会这么做——不顾后果把离婚的想法提出,他一定觉得不敢置信。但现在他只感觉到精神上释压的放松,虽然宴任在19年毫不知情。
承认他们之间没有斡旋的余地,避开宴任,不接受缓和的条件。
如果他们早几年离婚,是不是对彼此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祁棠看着电视,但心思全然不在上面。祁玫偏过脑袋,靠在宴淑阳身边。
“姑姑,你现在还有被催婚吗?”
“没有。”宴淑阳笑起来,“我爸和我哥倒是很想让我稳定下来,但我觉得现在的日子很舒服。”
“你现在的男朋友是谁呀?”
宴淑阳说了一个英文名,祁玫羡慕地连叹好几口气,“还是不结婚好,万一结了婚关系不好怎么办?”
祁棠没有吭声,只是在心里泛起微微苦笑。
“怕什么。”宴淑阳揉了揉她的脑袋,“关系不好就离婚吧,离婚也开心啊。”
祁玫托着下巴问,“总是有各种各样不好离婚的理由吧,非要离婚的理由有什么呢?”
祁棠偏过视线,平淡开口道,“没有感情了。”
宴淑阳扭头看了祁棠一眼,对视里像是把无声的讯息一瞬交换,“……嗯,差不多。”
祁玫笑起来,“怎么说得这么轻松啊,哥?”
电视里的主角正轻轻亲吻,祁棠的目光微微下瞥,看向祁玫。
“哥?”
祁棠没有解释。
宴淑阳圆过了这个场,祁玫一会就没心没肺地去厨房边找零食吃。
“那个小明星的事情……”宴淑阳压低了声音,“是真的吗?”
她看着祁棠微微低垂的温和眼眸,然后听到那近乎无声却非常确定的“嗯”字。
☆、例外
削完水果,欧阳颜和祁云昌从厨房出来,把果盘端到茶几上。
祁玫捧着零食袋走回来,两条笔直修长的细腿把拖鞋踩得啪嗒直响。
“来吃水果。”
祁玫乖乖应了一声,前倾身子给宴淑阳拿了一块。
她柔软的长发从肩后滑下,耳廓上连缀扣入的三只珍珠润泽明亮。
宴淑阳久在U国,对外媒上的花边新闻了解得比祁棠要多。
她知道宴任在国外多了一个黏腻的影子,也亲眼见识过那个小明星登门去找她的侄儿。
偌大的客厅里空气层渐变得稀薄,只有清晰的对白从音响里传来。
祁玫“咔嚓”地咬了下去。
宴淑阳其实是特地来找祁棠的,这对于祁棠而言是发生了第二次。
她没办法问得太直白,而祁棠之前也并不觉得宴任会和安氏的私生女真发生点什么。
她知道宴任和祁棠在婚姻最开始的错误,也在最早就告诉祁棠他可以不必接受。
宴淑阳不着痕迹地瞥向祁棠,发现他的态度极其无波无澜,电视的色泽映入他状似温和的瞳孔,毫无回声。
祁云昌皱着眉看手机,对狗血电视剧不感兴趣。
客厅里的钟表滴答走动,宴淑阳耐心数了十五圈,才转向祁棠道,“小棠,你妈说房间给你收拾好了,你带我去参观参观?”
祁棠颔首,起身后对祁云昌说道,“爸,你早点休息,不要熬太晚。”
祁云昌抬起头,微微笑着应了一声。
祁氏出事后祁云昌的身体状态就变得很糟糕,现在调养回来了,但还是不能睡太晚。
宴淑阳跟在祁棠身后上楼,棉拖下的脚步声仿佛是把易碎的空气踩得窸窣。
进了祁棠房间,祁棠打开灯,示意宴淑阳先坐。
“看到了什么是吗,姑姑?”祁棠在床沿坐下来,笑意如同羽毛一样点缀着,缓和了宴淑阳的心情。
“那个女人……”宴淑阳停顿了一下,又望了一眼关上的门,才不经意般说道,“我知道她在国外总是去找小宴,因为看你这里没有动静——”
祁棠淡笑不语,流转的夜色沁入眼底,泛起浅浅凉光。
“你知道这件事,那和小宴说了吗?”
“没有。”祁棠的嗓音浅淡,浸润平缓的冷灰色调。
宴淑阳知道祁棠不会在长辈面前表露出太多的情绪,他总是让人信服和放心,以至于只要被祁棠掩盖过,他们这些做长辈的都很难意识到情况,“小宴应该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