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穿男]西汉皇子升职记 下(68)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刘喜了丢代国后并未受到严厉惩罚,而是从代王贬为合阳侯,留在京中安度晚年。
刘邦在怒意平息后也是担心兄长为此郁郁而终,所以打着刘太公的旗号把刘濞分侯,这让跟随刘邦征战的功臣感到一丝丝的不满,但又没有反驳的借口,因此对上位的刘濞不甚尊敬,连带着在京中养老的刘喜也不如同父异母的刘交更有名望。
“陛下正与淮阴侯议事,您若不急,可去偏殿暂等。”黄门冲着焦急的刘喜行了一礼,并未因后者的落魄而怠慢于他。
“中大人可否再禀一次?”刘喜是个老实巴交的人,此刻竟也慌不择路地往黄门手里塞了锦囊:“还请您通融一二。”
“使不得,使不得啊!”大抵是王朝末年都有宦官乱政的影子,所以在王朝之初,即便是御前的宦官也要低调做人,生怕明日人头落地,横尸荒野。
“公你这是要害我呀!”黄门推得差点给刘喜跪下:“陛下岂不知公的来意?我若再报,那就是陛下的刀口上撞。”
黄门比了个砍头的动作,刘喜立刻悻悻道:“如此……如此便不劳烦了。”
他的眼里满是绝望,直接拒了候室偏殿的提议,转身便想颤巍巍地挪下台阶。
刘濞在那儿不知所措地张望着,踌躇着,直到一个姗姗来迟的身影拯救他于水火之中。
“合阳侯,沛侯,皇后有请。”大长秋向未离开的刘濞行了一礼,同时叫住离去的刘喜,笑眯眯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刘喜在刘邦登基后便看不懂弟弟。同样的,在吕雉当上皇太后,并与刘邦渐行渐远后,她便成为刘喜不想交往的对象。
“皇后知道合阳侯的顾虑,但您还有更好的选择吗?”大长秋在宣室殿前毫无顾虑道:“请。”
刘喜原地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答应了邀请,带着儿子去找吕雉。
黄门见状,赶紧向刘邦禀告了刘喜的动向。
“知道了。”刘邦盯着滔滔不绝的天幕,不耐烦地摆手道:“娥姁那婆娘愿意开解二兄也好。不然我娶那婆娘干嘛?摆着好看吗?”
耳尖的韩信想起自己的悲惨结局,条件反射地阴阳怪气道:“她要是个好婆娘那天底下就没有毒妇。”
说罢还明目张胆地挑拨道:“你就不怕椒房殿里的好婆娘与你二兄联手,送你去见泰山府君?”
“不是还有你在这儿吗?”刘邦相信吕雉敢偷杀韩信,虐杀戚姬,但不相信她会毒杀自己这个丈夫。
若是搁在大汉中期,吕雉定有杀夫之念。可在还未彻底铲除异姓王的当下,吕雉比任何人都希望刘邦长命百岁,不然她这母老虎也难以压制蠢蠢欲动的各地豪强:“没准刘濞会死于她手。”
“咳!”韩信呛得连连捶胸,难以置信道:“那毒妇真敢?”
“不然呢?难道要我去杀侄子?然后被我阿父踹得卧床不起?”刘邦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韩信,突然好奇萧何是怎么去做韩信的思想工作的?这家伙在打仗以外的事情上能完美做到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也是举世罕见:“毒妇夺权的名声肯定好过手足相残。”
虽然在天幕的大嘴巴下,老刘家的“相亲相爱”已经让黔首相信皇家无情,天子无心。可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尤其是在群臣不安的王朝初期,甭管他们日后如何,刘邦都不能以后世的剑斩前世的官。
所以得有信得过的黑手套来替他背锅。
唐朝的高宗的表示很赞,并且找到了武姓的黑手套来替他除掉不好除的人。
【虽然我说景帝对孝高武帝缺乏父亲的正常疼爱,但是在皇帝父亲的角色上,他无疑是很成功,很负责的,不仅替儿子扫清了碍事的藩王,更是在去世前把可以压制孝高武帝的窦太后也一并按下,从而令孝高武帝登基便可大展拳脚。】
【如果给历代的皇帝排个好父亲名单,那景帝名列前茅,让对照组的匈奴哭晕在厕所里。】
刘邦立刻来兴致道:“冒顿那厮儿的儿孙又是怎么回事?让乃公看看他的笑话。”
【作为与大汉激情对峙了一百年的邻居,匈奴在冒顿死后由老上继位,右贤王罗姑比辅佐。在老上死后由军臣继位,右贤王罗姑比与左谷蠡王伊稚斜一同辅佐。】
但凡是对匈奴有点了解的人都神色一变。
韩信更是酒醒了大半,正经危坐道:“这个结构是怎么回事?那个叫罗姑比的右贤王未免活得太长了些。”
游牧也好,农耕也罢。人类历史的进程大抵是由兄终弟及改为父死子继。
奴隶制时,人均寿命不到三十(那时以十月为一年),即使是养尊处优的帝王在庞大的内政与频繁征战下也很难长寿,所以未免少帝继位,权臣篡位,兄终弟及能保证家族不会出现权力真空。同时为免继位的叔叔暗害侄子,君主在确立太子时也会确认次东宫的位子,并且通过宗族会议来保证弟弟不会反悔。
夏商都是兄终弟及加父死子继的混乱模式。然而随着生产力的上升与寿命的延长,君王看着壮年的弟弟与独当一面的儿子肯定有了跳过前者,传位后者的私心,于是有了孔甲之祸与九世之乱。
头曼前的继承制已不可查,但是与匈奴相近的乌孙是由首领会议确定昆弥传位于谁,所以常有传位于弟、于侄、乃至堂弟的例子。
【一个活到侄子乃至侄孙继位的右贤王能干出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天幕用幽幽的语气继续说道:【更可怕的是军臣的母阏氏在娘家的待遇上与长子发生激烈冲突,因而仇视油盐不进的长子为仇人,并且想效仿武姜,让伊稚斜取而代之。】
【为了增加伊稚斜的筹码,母阏氏与右贤王罗姑比交往过密,以为受到军臣打压的罗姑比是自己的盟友。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天子,兵强马壮者当为之,宁有种耶!】
【老话里也有一句叫“县官不如现管”。】
【夏朝时有寒浞自立,战国时有田氏代齐。】
【军臣时已为王多年,坐拥西域与万众铁骑的罗姑比凭啥不能肖想王位,做一做撑犁孤涂的美梦?】
【而这正入孝高武帝的下怀,同时拉开匈奴分裂的序幕。】
第352章 番外(十六)
分裂?
“乃公听过始皇用重金贿赂郭开以乱赵国的事,但没见过中原的皇帝把手伸向胡人宫廷的事。”
《孙子兵法.谋攻篇》言: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但是在春秋战国的大背景下,最好战的秦国也非万事都求武力解决的超级莽夫,所以在百家的竞争性上位下,古人搞垮敌对国家的手段也是层出不穷——有做空对方货币市场的,有引导对方搞军备竞赛的,甚至还有张仪这种靠口舌取胜,上了六国的黑名单却得以善终的。
有此堪称魔幻小说的前人经历,以至于连当上皇帝的刘邦都时常感叹自己的人生不够精彩,于史书上都很难留下较大篇幅。
当然,这话多是酒桌上的一番客套。毕竟以黔首之身夺天下的,古往今来也就两位。而且那位事成前以刘邦为榜样,事成后向先君敬酒时还特意多敬刘邦一杯。
而就是这经历传奇,自喻见过大风大浪的刘邦也很好奇他的曾孙是怎么离间匈奴王庭的。
春秋战国能搞离间计是因为高层表面都奉《周礼》雅言,加上各国往来频繁,甚至有秦国芈氏的离谱例子,所以搞离间计的成功率还是值得尝试一二。
可匈奴不同于中国诸国,那几乎是另一次元的国度。
如果说大汉与东瓯南越的相似度在百分之四十左右,那与匈奴应该只有不到两成的相似度。
而比文化更难捉摸的是各大王庭的地址。
汉匈贸易之所以在边境进行就是因为汉人没法彻底摸清王庭动向。这也是卫氏舅甥出征时,匈奴的小王、且渠能心大到阵前喝得烂醉如泥的主要缘故。
你说孝高武帝收买几个无关紧要匈奴贵族尚有几分可信度,但是把匈奴王庭玩弄于股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