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穿男]西汉皇子升职记 下(244)
蜀商瞧着盘里的肥鸡活像是瞧抄家灭族的自己,西南的使者又何尝没这种体会。
或许是为安抚他们,亦或是在食不甘味的情况下用酒麻痹也是好的,所以宫婢顺势上了关中带来的蒸馏酒——没稀释,只是用梅子杏子增加风味,避免他们一喝一个拉嗓子,抠着喉咙怀疑是被郅都下毒。
“宴除了好酒好菜,也该有歌舞助兴。”
借着酒劲敢切割肥鸡的宾客让郅都感到十分满意,于是让人继续增加宴会强度:“寻常的歌舞都没有看头,剑舞又怕酒劲导致手腕卸力,所以来点新奇的刺激让各位醒酒。”
还来?
“醒酒”一词很好的让在座的宾客痛苦不堪——恐惧让其强撑精神,酒精又在压迫神经。
但这不是痛苦的终点。
终点是郅都让人推来火炮,然后在宴会的中央点燃火炮,对着天空发射烟花。
“咳咳!”
“咳咳咳!”
露天的宴会足够宽大,火炮也改得适合烟花发射,但是这源于攻城的武器一出,又是让五感受到强烈冲击,所以众人物理意义上地醒了大半,借着去捡滚落在地的餐具而将身子挡在矮桌之后。
不过是自欺欺人吧!
蜀商对此接受良好,毕竟是在南来北往里增长阅历,而且关中也从巴蜀进了不少火药原料,所以他们清楚烟花的真实作用,更清楚这烟花因何有了用处。
相较之下,西南诸国的使者就紧绷了些,无论是梗住的脖子还是绷紧的手臂,僵硬的大腿,都彰显着他们的恐惧,以及对关中态度的深切迷茫。
朝廷不剿西南诸国的理由只有一个——利益与收入不成正比。
西南富吗?
富。
但是其财富可以用于现在的国家发展吗?
不能。
更别提在遍布烟瘴的南方,西南也是棘手地里的佼佼者。
山形与茂林增加了治理与攻打的成本。
最著名的吃瘪者莫过于日后的大元——被人口不到五十万的西南灭了六万余人,不仅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更是为南方的反叛提供基础。
刘瑞想拿下西南吗?
想。
他想凭武力拿下西南吗?
不想。
所以在伐兵之外的最佳选择就是攻心。
展示肌肉是攻心的主菜,利诱是攻心的甜点。
饭到最后,所有人都腹中有牛,所以在这酒足饭饱的时刻里,如何让人再吃一盘,吃了忘返,就要考验庖厨的手艺。
而这换到无血拿地的大谈判上,就是利益的分配问题,以及如何不被人当凯子狂捞。
“陛下若能拿到南越,直入最南的海岸郡县,就不需要西南诸国承担运行蜀身毒道的风险的。”宁成在幕后喃喃自语道。
“你想多了。”
他循着那莫名响起反对声望去,只见哄好阆中长公主的赵子鸢同样盯着宴上的场景,不疾不徐道:“即使拿下南越的出海口,也无法凭海路抵达身毒之地。”
亚洲的马六甲海峡位于新加坡苏门答腊岛之间,不仅成了新加坡的繁荣基础,更是给广东海南带来压力——因为要绕过长长的泰国半岛与马来西亚半岛,所以对航行增加的中国商船而言,无疑是巨大成本。
也是由于这个缘故,政治或军事论坛上偶尔会有“如果你要吞并邻国,你会选择哪一邻国”的敏感问题。
不少人在下方回答“缅甸”。
原因无它。
一个绕过马六甲海峡的出海口实在是太香。
更香的是缅甸若是纳入版图,就等于在三哥的屁股后安把刀子,同时对东南亚成两面包夹之势。
当然,中国若有缅甸的出海口,东南亚的出口量也会下降,经济更是随着军事的笼中斗而任人揉搓。
但……
拿下缅甸哪有那么容易。
古人对缅甸又非一无所知,那为何在拿下南越的同时不拿下缅甸?
是不想吗?
难道还是有心无力?
宁成知道这个女人靠近中央,几乎是和权力的中心有着半师之谊,所以对她还算尊重:“卫尉是拿南方的出海口去诈西南诸国。”
赵子鸢点了点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中国搭上WTO的快车才有近十年的经济腾飞。同理,西域和西南诸国靠贸易的通道赚了不少,迎来一波经济腾飞与人口增长,所以他们需要担心自己不是掮客的唯一选择后,国内会有不满之声。
“他们不知南方海岸的真实模样?”
“有些人一辈子都没出山区,更别提对远方的海岸有所了解。”赵子鸢很无语道:“大海上过二十里就空无一物。南方的渔民都不知本地的海域全貌,更何况是山里的土著。”
所以郅都假装吓人也是有着一定把握。
“虽说南越的出海口不足以让汉商抵达身毒之地,但要是把南边的诸国尽收囊中,不就有去身毒的海口。”宁成的话让赵子鸢的眉头一挑,想提醒他别忘大汉的国库不够,但又觉得陛下的野心不止于此,搞不好从南方到北方,无论是知道的国家还是不知道的国家,都在他的觊觎名单上。
“这不好说。”赵子鸢见天色已晚,喝了酒又受了恐吓的西南使者也该回去休整一下,于是结束她与宁成的短暂谈话。
“啧!仗着宣室的三分情还真拿自己当人物了。”宁成的脸色在对方走后骤然一冷,琢磨着要如何建功,如何谋取更大利益。
这边想着如何恐吓西南诸国,那边的南越也是风波不断,赵氏的笑话像五六月的节日,一个接着一个,让人目不暇接。
“又是谁给谁下毒,谁应谁的邀约落水受病了?”昌平大长公主在吕嘉的旧宅里揉揉眉头,不断地重复代掌朝政——挑选傀儡——放权隐退——赵家内斗——傀儡下台——出面平叛——代掌朝政的恶性循环。
南越的臣民原以为这刘氏的公主来摘桃子,结果人家十分能装,言行举止不仅让人挑不出错,更是在赵佗之死,赵氏内斗的风波被一一平息后选了新王,果断放权地让赵家人自己治理。
“孤是来替陛下监国(才怪)的,并没有想篡越自立的意思。”
昌平大长公主说得好听,做的更好,一时间竟搞得南越不好意思。
而被她从宗室子捧成新王的赵氏子孙也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惶恐模样。
昌平大大长公主放权放得太痛快,之后更是点了几下就很不耐烦地让新王自便,所以后者在不动摇公主势力的情况下推行新法。眼见公主真的没有任何意见,他便开始安插人手,胆子也逐渐变大。
可南越就这一亩三分地。
昌大平大长公主有权有人,又没人敢真的去动她的人,所以新王还能在哪儿安插势力?还能从哪儿建立威信?
肯定是把本地的君长打压一批,赵佗的子孙关押一批再推行政策。
被新王打压的君长宗室是能束手就擒的吗?
不能够啊!
况且在三方势力外还有一股斗胆绑架赵氏子的民间势力在到处乱跳。
别忘了,昌平大长公主被刘瑞派来处理南方的烂摊子时,赵家的子孙可是被这民间的势力拿来谈判。后来因为保皇派的介入和昌平大长公主的暗中推动,这群人被收买了不少,灭了不少,但还是有火种存于番禹城内。
归师勿掩,穷寇勿追。
匪都剿完了,还拿什么申请银子。
同理,这群敢绑皇室子弟的民间狠人都灭干灭尽了,还拿什么吓唬赵氏,限制保皇的膨胀实力?
三方搏斗,偶尔意外。
苦得是谁?
还不是被“听国君还是本地长官”的难题搞得焦头烂额的南越黔首。
昌平大长公主要的就是南越内斗,黔首头疼。
当然,为免有人怀疑自己,她一直都控制内斗的波及范围,避免让内斗变成军事冲突,最后引发南越黔首的灵光一现。
于是在南越的土地上出现了让众人头疼的以上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