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穿男]西汉皇子升职记 下(152)
“桂林本地的黔首更认同自己是秦人还是越人?”昌平大长公主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准备呼叫外置大脑。
“怎么说呢!”孙都也是很难解释桂林的情况:“那里不太适合居住,所以跟迁入的秦人相比,越人的比例甚至不到秦人的一半。”
“说重点!”
“桂林没有越人了。”孙都站在番禺越官的角度很难对桂林产生地域认同或族群认同:“他们是有越人血统的秦人……比起他们,我们对西瓯瓯骆的认同更深。”
昌平大长公主盯了会儿对方再思考眼前的复杂局势,最后决定求助关中的外置大脑。
怎么说呢!
刘瑞接到厚达一指的南越急奏后愣了一秒,询问郑谨是不是把闽中南越的上书凑一起了。
其实不仅刘瑞迷惑,郑谨看到这玩意时也是思考南越的风水到底是有什么魔力,居然能把人精的昌平大长公主折磨写史诗大作。
“……行吧!来看看朕的姑母到底经历了什么,居然会有……”刘瑞一边嘀嘀咕咕,一面翻阅修订成册的南越上书。
怎么说呢!
南越可能真的有种特殊魔力。
郑谨瞧着皇帝的脸色从放松到困惑,再到极度困惑,最后变成很难评的复杂表情。
“把朕的三号地图拿来。”
“诺。”
郑瑾抬出一张羊皮,将其铺到御桌前的地上。
“朕看看……姑母说的桂林是……”刘瑞围着地图转圈,同时点开系统自带的南越地图:“这儿……西瓯越的聚集地,夜郎的邻居。”
刘瑞别着脑袋去看,终于明白桂林郡的情况为何变得如此复杂——因为从地缘来讲,它与先秦的楚国旧地紧密相连,同时因为赵佗的政策而与夜郎交流频繁,从而形成南越境内的一大特色。
“既不中原,也不百越,更与夜郎没有过深的文化交流。”刘瑞理解姑母为何着急忙慌地写信求援。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南越的情况真的很有研究价值,无论是从历史人文还是政治思想,都能写个一百年还绰绰有余。
此前的刘瑞只知南越的秦人对汉人有文化认同与微妙的血缘认同,而越人则是成分复杂,主张各异。但是经过昌平大长公主的上书,他有必要推翻自己的浅薄认识,重新设计吞并南越的温和计划:“你从咸阳和燕地找点庖厨,快马加鞭地送到南越。”
“对了,燕地有民歌或上了年纪的伎人优人?”
“只要您想,就是没有这种优人,咱也可以立刻培养。”
“挑些燕地、京畿之地的优人学习东周的燕歌秦歌,然后挑些说书人找小说家把本土的民间故事润色并嚼进肚里。”刘瑞说完也是想到楚汉对决的最终战里,高祖上演的诛心之举:“越地的秦人已有甲子不闻乡俚俗音,如弃儿寻求家族的认可。”
不太贴切地形容下桂林的秦人,就好比是跟着阿父开疆拓土的长子在阿父坐大并建了一个新家庭后卸磨杀驴,带着后母不受宠的小儿子和报来的养子在最差的地上艰难求生。
因为长子年富力强,加上他所带走的小不点对这个家也归属不大,长成一个半大小子后自然是与同甘共苦的义兄更亲,所以在偏心的阿父开始恐惧壮年的子女会反抗自己时终于想起要给这个打江山的冤种儿子一点好处。
好消息是因为后妈带的几个和跟着阿父的次子能与半分家的长子形成对峙之势,所以二者还不想在自己的屋子里把近年的资产打烂打臭。
坏消息是长子拒绝继续冤种,开始思考要么分家独立单过、要么寻找可靠的长辈主持公道。
而刘瑞代表的大汉就要做那贴心的隔房长辈。
感情牌是杀伤力最大的廉价武器。
刘瑞不知桂林的秦人再次听到秦歌燕语是什么感受,但总归是加剧南越的民族裂缝,让桂林郡成彻底跳反的南越一郡。
“挺讽刺的。”想通这点的刘瑞评到:“桂林是赵氏南越的最后拼图,结果成了南越跳反的第一郡。”
搞定南越的桂林秦人,刘瑞就该想想如何分化百越的基本盘。
和对待东瓯闽越般直接除去链接的中层?
那番禺城势必迎来一波反抗。毕竟人家还没贱到送走一个赵佗就迎来一个赵佗PLUS。
学乌桓那样以“背叛之名”清洗掉所有大人?问题是南越与大汉已经两代没有大型战争了。无论是文帝与匈奴的大小摩擦还是景帝对内的重拳出击,南越都起码遵守了臣属条约,大方向上确实没有指责之处。
对这种地方搞大清洗,刘瑞真是想想都要怀疑自己下限太低,百越建立民族认同感的速度太慢。
所以还是从内分化比较实在。
“参与暴乱的黔首也就尉少有都僚的影子,剩下的都是畏畏缩缩的可控之辈。”
“您的意思是……”
“蜀身毒道要加大输出了,而且还要向南寻求更多的土地去种植甘蔗。只要有利益在,亲父子都反目成仇。”
“让昌平大长公主收编一群有软肋的‘懂事’的暴民,然后为南越的上层与中层掀开对外贸易黄金仓布。”
刘瑞相信他们见过更好的生活,吃到外贸的大肥油后肯定会鬼迷心窍的向关中递上投名状。
只要有内奸挑起利益纠纷就不怕没有清理的借口。
至于那些被清理的会不会拉黔首兵卒增加大汉的治理成本……
“让他们去对付秦系军官吧!”
刘瑞的手指从番禺划到桂林,最后在长沙国那儿指指点点:“赵佗的思路是对的,只是细节处理太差。”
为了吞下南越之地,他不介意大汉,尤其是挨着南越的长沙国再当一次超级反派,从而麻痹南越人的戒备心。
…………
“孤知道了。”昌平大长公主看完刘瑞的来信后并未感到如释重负,而是有种“幸好我是他的姑母,幸好我与他的利益高度一致”的毛骨悚然。
她那坐在京畿皇位上的侄子永远一针见血。
思路有了,剩下的就是实践了。
“孙都。”
“诺。”
“再去当次赵家忠臣吧!”昌平大长公主知道禁军还有不少心存幻想的保皇党。既然她没处置对方的合适借口,又不想让这把尖刀对准自己,那就只好找人消除这个隐患。
“孤会制造勤王的空隙,让你可以救回被困的赵氏子弟。”
…………
“尉少都,丞相府的汉人公主邀请你去参加宴席。”虽说暴乱的第二天就有条不紊地消除痕迹,但草木都知疾风之劲,黔首又非瞎子聋子,多少还是可以打听到那晚的真相。
英雄主义永远都是吸引人的。尤其是在逆境下的同族黔首,那可真是BUFF点满的小说设定,因此在番禺城内,尉少都这未有官职的说话竟比有关官职的更加有用,隐隐有向god father发展的趋势。
“那群汉人又想做甚?”因为谈判的很多细节是不能透露的,所以在尉少都的追随者那儿,汉人=赵家子孙=未来的压迫者可应对一切:”尉少都,你可不能去咧!”
“我不去的话肯定有汉军围住咱们的屋子,不让咱们自由进出。”因为这群暴民挟持着继承考前的赵家子孙,所以昌平大长公主批了几家豪宅让其暂时落脚。
这群都是泥地出身的暴民哪里见过皇室的奢靡富华,把人质丢进小屋便着手试用皇家的器皿,皇家的衣物。
他们比初次走进香港豪宅的葛薇龙还缺乏矜持,扯过那些娇软的布料便往身上缠来缠去,最后扯成极其尴尬的破布装。
“什么鬼。”那群人想撕下布条,结果让扯出的丝线越来越多,越缠越紧,最后成一蚕宝在那儿东倒西歪,撞得脸上青紫成红,惹得同伴哈哈大笑:“瞧你这样。跟山里学人穿衣打扮的猴子又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