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穿男]西汉皇子升职记 下(207)
“太美了,实在是太美了。”
卫穆儿的佩刀不是刘瑞所用的典礼配剑,不会缀有大量的珠宝,刀穗,或是干脆雕刻出个玉制刀环——除了漂亮一无是处。
相反,这是用于杀人的利器,所以墨家设计它时只考虑让砍杀的效率达到最高,并不在乎刀的外表与使用刀的男男女女是否有双麒麟臂。
因为拿来环首刀的宫婢显得十分轻松,所以包括安德烈亚斯在内的希腊人都以为这是皇后拿来随手把握的装饰武器。
直到那个容貌秀美的宫婢拔出漂亮的刀刃,然后将其递给已被环首刀的反光刺得双目流泪的代达罗斯。
“太美了,实在是太美了。”
代达罗斯来来回回地重复着一句话,因为看得太注意而差点砸了手里的刀刃。
“孤劝你对自己的脚趾上几分心。”卫穆儿被代达罗斯的笨拙逗得以袖掩盖不礼貌的笑容。
送刀的宫婢托着代达罗斯的手,以免他再落了皇后的宝贝佩刀。
“这就是百炼钢,由生铁或熟铁加工而成的新型材质,兼具二者的诸多优点且更为难得。”卫穆儿对大汉的工艺感到骄傲。尤其是在希腊人为环首刀的美丽赞不绝口时,这种骄傲直接跳出她的胸膛,一路跃上她的眉梢。
“喜欢吗?”
虽是疑问句,但卫穆儿十分确定对方的回答在她意料之中。
“没有人能拒绝这种新型材料。”如果不是卫穆儿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的反应,加上这把武器属于大汉的皇后,代达罗斯可不只是上手去摸,俯下去闻,甚至想用粗糙的舌头感受上面的精致纹路。
“……这刀可是难得的珍品。”眼看那位希腊工匠几乎要把鼻头抵着自己的配刃,卫穆儿的鸡皮疙瘩立刻竖起:“清理起来也分外费劲。”
虽说血液可能脏过比口水恶心千万倍的排泄物,但是人们只能接受刀刃染血,而不是把刀子戳进排泄物里反复搅动。
代达罗斯在对方的警告下压紧舌头,努力不让自己做出不当之举。
“真是令人叹为观止的技艺。”代达罗斯恋恋不舍地把环首刀交给宫婢。
同样感到万分遗憾的还有没机会碰环首刀的安德烈亚斯。
他与那道银色光芒有且仅有半臂之距。
作为一名小有名气的建筑师,安德烈亚斯用石头、木头造过屋子,甚至还为埃及的法老打造了个1:50 的纯金神庙。但是在他二十年的工作生涯里从未用过熟铁制作建筑乃至大型摆件,因为希腊铁矿自愿不算丰富,所以才有“赛里斯的铁是最好的,安息次之”的相关记录。
由于铁矿依赖进口,所以希腊不仅出现了淘铁热与倒卖热,更是缺乏足够的铁矿让工匠练手,其成品质量与锻造技术肯定落后其它国家。
顺带一提,罗马人虽文化不如希腊人,但炼铁技术远远强过缺乏铁矿的希腊人。虽然罗马本地也没多少铁矿,但也好过更缺铁的希腊人。而且罗马处于扩张的上升期,可以靠殖民地的资源来补充本地的铁矿不足。
顺带一提,二十一世纪的中国虽是铁矿的进口大户,但其拥有的铁矿储备位居第五,仅次于澳大利亚、加拿大、俄罗斯还有巴西。
不幸的是,中国的铁矿质量低于全球的平均水平。铁储备排名前五的国家里有且仅有中国和加拿大的铁矿质量低于全球的平均水平,但全球最好的铁矿也非储备最多的澳大利亚而是南非,不过二者差距不大,其平均品位反应到柱状图上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要是用百炼钢来建所房子一定会特别好看。】
安德烈亚斯与千年后的古斯塔夫·埃菲尔有了相同念头,那就是建筑的材料何必拘泥于常见的土木石?为何不能采用金属制作房屋?没准有了金属的加入,屋子的结构会更加坚固。
刘瑞要是知道他的内心所想,一定会大赞他的眼光卓越,然后打回申请建造“金属房屋”的不当请求。
开玩笑!
国内的铁矿本就不好,所以要花大量的财力进行除杂。
眼下是大汉人多,靠外贸与先前的积累堆出军需的铁质用量。一旦刘瑞上了强度,迁走供应的人力需求或增加当下的生铁需求,关东与江淮一带肯定会重新念起刘濞的好。
“我想冒昧地问一句,赛……大汉每年可以锻造多少百炼钢?”安德烈亚斯最终还是忍不住道:“如果按能用的最低标准计算,可否匀出多余的钢铁用于实验?”
“百炼钢的供应问题一直都是墨家乃至陛下的心结。”尤其是与普通的铜刀、过脆的铁剑进行上千次的对比后,手挑的将军根本不会选择以往的铜铁武器,这也让军工的开销直线上升。
在此情况下,如何调节百炼钢的供需问题就成长安每年必吵的压轴节目。
刘瑞为此不能说是心力交瘁,但也能算烦不胜烦。
更烦的是墨家还没摸透提高钢铁产量的灌钢法,因为后者光是划定研究区,往里迁入大量的工匠、劳力以及调配灌钢区的建造物资就足够长安吵上一年。
要是搁在过分考虑环境影响的现代,这事儿估计还要吵上七八年才得以落地。
“如果能从外地找到优于本地的铁矿资源,或许用于技术革新的钢材可以阔绰些。”卫穆儿无师自通了画饼之术,冲着已对百炼钢有渴求之心的希腊人道:“罗马和希腊是如何解决优质铁矿的供应不足?”
还能怎么解决?
一靠黄金,二靠刀剑。
也就是在这一刻,代达罗斯get到了上升之道:“我所出身的罗德岛靠海上贸易解决铁矿的供应不足。”
他看着对自己露出满意之色的皇后说道:“罗德岛的工匠不但善于制作机械,同时也对船只的建造略懂一二。”
第485章
因为聊到城门落锁,这群人便没有出宫,而是留在北宫的官吏屋里凑合一夜。
“宙斯在上。”安德烈亚斯进屋的那刻就被震惊到了:“奴隶住的地方都没这么逼仄。”
感觉膝盖中了枪的代达罗斯不咸不淡道:“那是雅典的高级奴隶才有的待遇。”
代达罗斯说话的同时也不忘爬上狭窄的榻。
安德烈亚斯在点燃油灯后才看清此地的布局之诡异——两张榻以对称的形式缩在屋子的两角,为中间的两案拼成的正方桌与高高的长凳腾出位子。
毫无疑问,这里的一切都是不舒服的。无论是坐着还是躺着,都会给人难以展开的委屈感。
“这里还有一个箱子。”
代达罗斯从榻下拉出长扁箱子:“宙斯在上。”
这次轮到吃过苦的罗德岛人发出感叹:“他们这是上绞架前都要干活吗?”
安德烈亚斯也抽出塌下的长扁箱子,甚至探手比划了下深度如何,以及能装多少东西。
“他们的官吏过得比矿工里得奴隶还要辛苦。”因为是深夜,所以北宫十分贴心地送来宵夜——一碗兑了牛乳的米粥加烤过的面饼。
因为怕宫里的贵人不爱牛乳的腥味儿,所以米粥煮得很黏,几乎能与放了一夜的黄油并论。
安德烈亚斯的喉结在沾了牛乳粥的面饼时恍若卡在生锈槽里的圆珠。
他最后用放凉的茶把喉咙里的东西冲下,但仍觉得嗓子被那泡得半软的面饼摁出流沙的沟壑。
“这不是给正常人吃的。”安德烈亚斯用茶水泡软面饼后又就着奶粥吃了几口:“如果不是里头加了白糖,估计会更难下咽。”
“如果不是皇帝新鲜,你也吃不上热乎的一口。”代达罗斯冷不丁道:“去过罗马的角斗场吗?”
“……去过。”
“那你知道角斗场的新手吃的什么玩意?”代达罗斯吃的很快,不一会儿让奶粥的漆碗见底,然后用干净的布把面饼包好:“打得出成绩的招牌叫角斗士,打不出成绩的试错品叫狮子的口粮,吃的就是牲口的的饲料。”
“可我们……”安德烈亚斯想说他们不是牲口,但又没法否认他们的社会地位与角斗场的“新货”无异,纯粹是靠皇帝的新鲜才有这番较好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