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穿男]西汉皇子升职记 下(138)
好在宫里贵人甚少,加上太妃偶尔会去戚里小主,所以还没人员上的紧缺。可工作量与人员可以同步减少,事实存在的宫殿与机构却无法搬走。
用于安置宫婢、宦官、家人子的宫殿在刘瑞的大裁剪下空了一半。现代的廉租房,人才房都有可能被人转卖,古代的宫婢还没胆子卖皇帝的宫殿,但是在此藏点东西或偷个人却极有可能。也就是在刘瑞出孝的第三月,郑谨带着郎卫与女史来了次突击检查,最后在空置的宫殿里查出了近三十笼的违禁物品。
那一夜,从永巷到长乐宫的女史,乃至几个进过宣室的宫婢都被一一问罪,惨叫声令围观的宫婢瑟瑟发抖。
卫穆儿离宫后,原交给这无冕皇后的公务便由卫子夫打理。到底是原历史上的武帝皇后,做起事来有条不紊,至今都没出过大错:“我倒是与中大人想到一块去了。“
“这宫里,的确是太‘冷清’了。”
李三知道卫子夫的难处,所以与她说了一件不算好事的好事:“你知道废楚王刘戊吗?”
卫去病正搜索这是何方神圣时,卫子夫已经对上名字的真实样貌:“怎会不知?”
刘戊被处死时,卫子夫还是个孩子,但因前者滋事甚大,和刘定国将汉室乃至勋贵的颜面踩得一干二净:“这事儿莫说前无古人,只怕是往后也没来者比拟。”
“废楚王太子……”卫子夫没见过丑闻的当事人,但李三可是亲眼目睹了废楚王太子申冤后一头撞死在宗室前的惊悚场景:“是个可怜的。”
以子告父本是大罪。
若非先帝有意削藩,加上还有田叔等人帮忙求情,只怕触柱的废楚王太子要以庶人之礼草草下葬。
废楚王太子死后,其妃改嫁,其母因年事已高而得赦保留王后之尊。可是随着楚王后的年纪渐长,她开始为孙儿的前程忧心忡忡。
先帝和刘瑞可以对废楚王的家眷宽宏大量,但是保留废楚王系的爵位那是想都别想。因此在这个孩子长大,宗室的身份不仅没有带来便利,反而令他前路渺茫——所有人都知道他家的惊天丑闻,自然没有学堂愿意收下这个背负丑闻的寒门宗室。
第416章
“那孩子也是个倔脾气,被拒后置礼去见田叔,借田叔之手给陛下上书。”
田叔是何许人也?汉初时的赵王之相。昔赵王张敖的家臣因高祖无礼而意图弑君,失败后致张敖被高祖下狱。面对关中“敢求情者皆夷三族”的警告,田叔不仅上述力证张敖的清白,更是以镣铐加身,请求与张敖一同受责。
高祖感叹田叔的勇气,不仅下令重审此案,更是任命田叔为汉中郡守。
高祖去后,“继任”的高后对女婿的恩人也非常看重,而文帝刘恒则是感叹田叔治下的汉中清明,不仅请其推荐贤才,更是在田叔的劝说下召回并重用了被高祖罢免的孟舒。
而至景帝登基,田叔便回关中养老,如丝公袁盎般成了传说角色。尤其是在申屠嘉与张苍相继去后,田叔作为汉初的大臣,其威望之高令太皇太后都要让其三分。
废楚王太子的独子敢找田叔评理,也是看重后者的资历与品行。
不过……
“半大的孩子敢找田公(田叔)明理,真是不可轻视少年人啊!”话虽如此,但卫子夫很清楚对方的底气是宗室的身份和薄面未消的大母,若是换了常人过去,只怕是连田叔的门槛都难以迈过:“田叔到底是个外臣,就算能为宗室上书,也不可能真的去管宗室的事。”不然宗正乃至陛下的脸往哪儿搁。
李三饶了这么一圈,终于是把大料爆出:“可不就得陛下管吗?”
“陛下?”
卫子夫往外甥的方向轻轻一瞥,也不知该作何表情:“陛下这是……”养孩子上瘾吗?
李三只是“嘿嘿”笑道:“这些个宗室子弟总得有个地方住着。”
至于他们是否接受家人子和宫婢的住处……只能说都落魄到要打秋风了,居然还对住的地方挑三拣四。
宗室一来,空置的宫室便不必成为藏污纳垢之处。
对暂时管理内廷事的卫子夫而言,确实是个不算好消息的好消息:“陛下打算留下几个宗室之子?”
“三个,而且都是废楚王系的年幼子弟。”职业病让李三再说重要事前下意识地左顾右盼,然后低着脑袋说道:“咱也不知陛下的打算,但听宫外的商人说……彭城刘氏最近有些不安于室。”
彭城刘氏。
汉高祖刘邦之异母弟的分支,同未去新丰的丰沛刘氏合并成这江南一霸。
甚至说得再过分点,除了皇帝这脉与当初跟随太公入京的新丰子弟,彭城刘氏便是当下最有权势的宗室分支——没有之一。
因为彭城为西汉楚国的旧王城,于经济上和关东、闽中有着不小的摩擦。
虽说楚国已废为郡,加上皇帝中央集权到藩王成了待宰的肥猪,但是为了还在闽中的卫穆儿,卫子夫便多问了句:“宗正没有过去劝劝?”
楚元王的子孙堪称是在挑战人的品德限制——好的如红侯富侯,其品德学术有口皆碑;坏的如废楚王刘戊,非“人渣”无以形容一二。
李三听出了卫子夫的言下之意,摇摇头道:“高祖时的关系搁今日还有几分脸面?不过是介绍时顺嘴一提吧!”
这好比是刘皇叔对外称自己是中山靖王之苗裔,但真遇上同系的子孙,也不过是聊上几句,哪里算得上正经亲戚。
“七八岁的孩子可比未懂事的要难教的多。”卫子夫是家婢出身,自然懂得“教人”的最佳年纪:“陛下的心思真是难猜的紧啊!”
让废楚王的子嗣跟彭城刘氏打擂台……
只能说陛下会想,胆子也真够大的。
摇篮里的卫去病用短短的手指撑着摇摇欲坠的眼皮,抵抗着那扑面而来的疲惫感。
“这次真的多谢您了,舍弟从闽中回来一定给您带点虾酱。”卫子夫见外甥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地上下点动,于是抽回被捉的衣袖,向李三谢道:“去病这孩子还是得麻烦您了。”
“无事,无事。”李三将卫子夫送至门口,直至晡时才等到皇帝。
“人走了?”因为要避开女眷,所以刘瑞用过饭后去先农坛那儿耕了会地,吹风吹到后背变得凉飕飕后才慢悠悠地回了宣室:“卫小公子没闹他的姨母?”
“闹了,不过是扒着对方的袖子不让对方离开。”李三见刘瑞又想“骚扰”偏室的卫去病,犹豫后还是决定劝说一二:“陛下,稚儿缺觉会长不高的。”
怎么说呢!宣室的婴儿肯定不愁吃穿照料,但是刘瑞隔三岔五地与卫去病“相恨相杀”,肯定是对婴儿的健康有所影响。
刘瑞悻悻地收回贼手,瞧着那张唯有在熟睡时才显得可爱的面孔问道:“准备一下,朕明日带卫小公子去思贤苑小住。“
“诺。”李三以为皇帝想用出去玩来讨好有些油盐不进的卫去病,但是到了占地过万,内容丰富的皇家园林,刘瑞既没带着孩子去看熊猫,也没找个小舟去敲湖上的薄冰,而是带着不到一岁的婴儿去了墨者工坊。
准确说是去了墨者用于存放武器展品的展示殿。
江都王刘非来京时就过来参观了工坊的收藏,然后抱着刘瑞的大腿死活要他送几件给自己把玩。
对于这个出兵帮他夺回河套,甚至亲自过去监军的兄长,刘瑞还是很大方的。
当然,这个大方仅限于给刘非本人来个全套。要是让江都的骑兵都配备上骠骑精锐的装备,那刘瑞就要考虑兄长会不会效明朝的朱棣,以八百骑给关中整个惊天大活。
“陛下,您确定带卫小公子去墨者工坊是个好主意?”李三直至看到苑内的工坊守卫才察觉不对,冲着非要亲自抱着卫去病的刘瑞问道:“少府做的玩具难道不合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