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又失败了 中(52)
真验证了一句话,时间是海绵里的水痕,挤挤总会有的。
陈子轻全程不怎么说话,他戴着口罩跟渔夫帽,眼睛要么垂着看脚下的路,要么抬起来看沿途的风景,跟哪个都不对上视线。
天气还行,没有下雨,只是越靠近山顶,雾气越大,头发是湿的,冲锋衣也是湿的。
离山顶只差两段台阶的地方,陈子轻拄着拐杖坐在石头上休息,他手边的木头护栏挂满了锁,旁边树上成片的红绸子随风飘动。
陈子轻没有去想那些前人的心愿有没有实现,他在看缭绕的云雾,看入神了。
谢浮过来问:“还去山顶吗。”
“都到这了,不去多可惜。”陈子轻拿下背着的水杯,拉掉口罩喝水,他察觉到谢浮得目光,仰起湿漉漉又滑腻的脸,“你的水没了?”
“没了。”谢浮说。
陈子轻抿抿沾到水光的嘴:“那你想办法买,我不能给你喝。”
谢浮发出让人耳朵发红心跳加速的轻笑:“我怎么会叫你为难。”
“……”陈子轻盖上水杯,双手握着拐杖撅起屁股,哆哆嗦嗦地起身爬台阶。
迟帘破天荒地没有立刻跟上去,他买了把锁挂在木栏杆上,买了个红绸子写上祝福,系在树底下。
他的举动,谢浮跟季易燃都知道,但他们没那么做。
他们不信。
……
山顶的风景并没有比途中美多少。幸好陈子轻没错过一路上的景色。
陈子轻找了个地方用眼睛当相机,有几个小姑娘鼓起勇气过来和他说悄悄话。
她们被他的三个同伴惊艳到了。尽管那三人都没露脸。
陈子轻本来不想说实话的,但小姑娘们一脸磕到了的表情让他想起姑姑,他才说:“都是前任。”
小姑娘们震惊地捂住嘴巴。
“三个都是吗?”
“天啦。”
“哥,你谈三个极品的秘诀是什么?”
陈子轻叹口气:“都是前任了,还要秘诀啊?”
小姑娘们眼神交流,也是,成前任了,说明谈了却谈不久。
直到天际线挑出一丝泛红的白线,小姑娘们在嘈杂声钟醒来,睡眼惺忪地拿起设备记录日出,她们想到带前任爬山的男人,纷纷看去。
男人的三个前任站在他身后,目光追着他,明显还爱着,深爱着,是他放下了。
他迎接日出的画面,出现在三个镜头里,就此定格。
.
四人下山后,在农家乐吃的中饭,他们去附近的江边散步。
陈子轻趴在护栏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江水,毫无预兆的,他感觉喉咙里有什么堵住了。
下意识的张开嘴,做出干呕的动作,想往外吐。
那东西湿湿的流在他的下巴上,他伸手摸了摸,是血。
陈子轻突然就开始大口大口地涌出鲜血,怎么都擦不完,吐不完似的,他茫然无措地东张西望。
然后就看见三个天之骄子神情空白,像是正在死去。
他慢慢地眨动眼睛。
耳边传来吼叫,犹如野兽濒死的哀鸣。
陈子轻的世界以势不可的速度蔓延出一片血红,他失去了意识。
第152章 茶艺速成班
陈子轻意识清醒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京市的一家医院里了,他没多久就又陷入昏迷。
再次醒来,陈子轻焦急万分地询问监护系统:“444,我的日常茶语是不是拿满警告次数,任务失败了?”
系统:“你的两个标注任务,都只检测到你吐血那一刻之前的数据。”
陈子轻绷着的那根弦一松:“噢噢……这样啊……这么人性化了吗……我都不习惯了……”
不用做日常了,结束了。
吐血前他只收过一次警告,表现挺好的。标注2能否成功,取决于标注1长久以来的质量评估,他没问题的,肯定没问题。
身体的状态每况愈下,陈子轻想找个角落慢慢死去,谁也不给看。
他不愿意让那三人守着他,眼睁睁的看着他失去呼吸和心跳,他也不愿意死前一刻见到的是他们那一张张痛苦不堪的脸。
要不……自杀吧。
陈子轻想到这就恨不得赶紧付诸行动,他打算选一个不破坏公物,不妨碍别人的方式。
割腕太疼了,跳楼的话,医院的窗户是封着的,陈子轻想了又想,最终决定找系统买药。
有种药能让他达成目的,售价五万。
原来死这么贵啊。
陈子轻咬牙买了药,吃了,可事情的发展不在他预料中。他竟然没死成,他只是睡了一觉,人还在被前任们势力包围的医院,生死都在他们的监控中。
这个结果让他意识到,他必须要走架构师的设定,不能自己安排自己的结局。
而架构师的设定,估计就是他不想看到的那个局面,一个不少的送他离开。
药白买了,积分白花了,陈子轻只能卧床等待死亡,等待感情线的终点到来。
“444,你是知道这个结果的吧,药没用。”陈子轻闻着消毒水混合的其他气味,“我的积分本来就不多。”
系统:“让你花积分买教训,长个记性。”
陈子轻:“……”
长记性了,以后再有类似的情况,他什么也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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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下不来床了,他的虚弱是从骨子里往外渗透的,那是无论多先进的医学科技都束手无策的虚弱。
死神降临,阎王敲门,活着的人牺牲一切都只是徒劳
陈子轻在这病房呆了不知几天,三个前任一个都不在他的床边看守,甚至都不在他清醒的时候现身露面,全避着躲着。
恐怕是他一昏睡,他们就过来,一起或者轮流。
有哭的,也有静静坐着,站着的。
陈子轻精神萎靡,他们想跟他告别就要快点了,不然来不及。
虽然官方小助手没向他发来登出传送通知,但他的直觉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提醒他,那个时间将近了。
病房里总有一医护人员和道士大师进进出出,医学搅和着法术,勾勒出了命运交响曲,色调大悲。
陈子轻一边做着各种检查,一边体会着生命的逝去。他问监护系统要歌听。
放的是《好日子》。
陈子轻听得整个脑袋都嗡嗡的,那股子伤感有所转移,他说:“我这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架构师给我安排的病吗?”
系统:“这个区人各有命,不能改动他人的必死之局,否则就要承接对应的命盘。”
陈子轻隐隐约约想起了什么久远的前尘往事,心跳漏了一拍,随后是失去平衡的紊乱跳动,他用力闭上眼睛:“我知道了……”
系统:“祷告吧。”
“我祷告了,我第九个遗愿的后半段到关键阶段了呢。”
陈子轻记得他的苍蝇柜里有四个加油烟花礼包,他使用了一个。
那烟花在他脑中绽放,拼凑成了“加油”二字。
很俗,很美,很短暂,也很绚烂。
他以此鼓励快要前往下一段旅途的自己,鼓励这段旅途中未完的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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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晚上,陈子轻被抬上私人飞机,漂洋过海来到国外,进入庞大的医疗基地。
结果还是一样,没有什么奇迹出现。
陈志轻在病床上昏昏沉沉了不知多久,他见到了三个前任里的其中一。
季易燃还是那张脸,那副眉眼,那个体格身形,一身严冷笔挺的深色西装三件套,领带束紧,皮鞋锃亮,唇色冷峻地抿着。
他像是刚从一场重要的会议上下来,指间残留翻阅过文件的气味。
但他靠近病床的那一瞬间,身体里就没有征兆地蔓延出了一股强烈汹涌,又难以形容的窒息。
仿佛正在经历一场无形的溺水,他不挣扎,他沉在水底,随时都会溺亡。
陈子轻由着季易燃坐在病床边,伸手抚摸他的眼角眉梢,和他消瘦的脸颊,尖尖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