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又失败了 中(106)
县一中的领导们听闻电视台来采访,他们特地赶来给状元撑腰镇场子,这会儿他们听到这种谣言,当场与一些村民理论了起来。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领导们向村长申请场外支援,希望他能出面压制,不要在大喜的日子闹笑话,关键是让学生听见了寒心。
“嚼嚼嚼,嚼什么呢,口水多就咽咽,舌头痒就伸出来拿手抽两下,一个个的嚼舌头根子!”村长生气地示意村里人看电视台,叫他们别忘了这是什么阵仗,下庙村的精神能不能发扬光大,就看今天了。
陈子轻站出来说:“津川嗓子不舒服,我讲吧。”
村长知道他在给自己给下庙村解围,走流程地把脸一板说:“你又不是状元。”
陈子轻笑:“状元他嫂子嘛。”
村长一脸不赞成的表情,二婶喊了声:“就让南星讲。”
很多人起哄:“南星讲!”
于是陈子轻从村长手里接过喇叭,应付了这场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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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开完了,天还没黑。夕阳要掉不掉,慢慢悠悠。
电视台的人想采访状元。
梁津川不接受采访,他胸前的红花是陈子轻给他戴的,村长没法戴。
电视台来一趟不容易,陈子轻代梁津川采访。
陈子轻寻思,电视台八成会问梁津川平时是怎么学习的,他必须刻苦。因为这个年代尤为崇尚艰苦奋斗的品质。
电视台果然问了。
陈子轻摆出乡村寡夫努力装作见过世面的姿态,全程都露出一对儿酒窝。
“其实我没有管过他的学习,他很自律。”
“我经常半夜起来上茅房,看见他屋里点着煤油灯,在那做题。”
“会帮我做家务。”
村里人听到这不约而同地想,扯呢,南星为了小叔子的名声,搁那儿睁眼说瞎话。
他们就没见过他小叔子干什么活。
“当然替他高兴,他考得那么好,他爹妈跟他哥都会感到骄傲,是呢,都不在了,是我在照顾他,谈不上多辛苦,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我是他嫂子,我肯定盼着他好。对他的期待?我想想啊,我希望他将来能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这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开心。”
……
“会庆祝,亲戚会过来吃饭,摆多少桌?能摆多少桌就摆多少桌,在这上面我不会省。”
……
“大学礼物啊?有准备,说出来就不是惊喜了。”
……
“他没早恋,他一心只想搞学习,大年三十都在写作业。”
“是的,我也觉得他太拼了,可那是他的人生,他做主,我尊重他的决定。”
“再嫁?这是我的私事,我可以不说吗,好的,那我就不说了,谢谢。”
……
采访结束后,陈子轻善意地告诉收拾东西的记者:“你答应不把我的脸放报纸上的,别忘了啊。”
记者说:“放上去了也只有这么点大,看不清楚,不会影响到你的生活。”
陈子轻明显被摆了一道,他没怎么计较:“行吧行吧。”
记者目送他走向状元。
而那个皮相有多令人惊艳,性情就有多令人的状元,始终在原地等他来推自己。
记者不知怎么想的,拿起相机,拍下了这个画面。
还刊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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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捧着村长从县里拿的报纸瞅:“这么快就上报纸了,怪不好意思的。”
二婶坐在稻床边的树下,手里拿着草帽扇热风:“这是你应得的,他能回学校继续上学,能一心读书,都是沾了你的光。”
陈子轻严肃摇头:“不能这么说,他学习上我没帮什么忙。”
“你个死小孩,孬不孬啊你,别人没功劳都说自己有功劳,你倒好,把自己的功劳往外推。”二婶把草帽对着他淌汗的脸大力扇动,眼朝报纸上瞧,“咋是这样的照片,你推他回家有什么好拍的,拍就拍了,哪里值得让全国人民看。”
照片嵌在一篇文章里面。
二婶费劲巴拉地念着文章内容,从最大最粗的字开始念:“小叔知什么报,长嫂如母,歌什么亲情……今年我省的状元名叫梁津川,他出生于长崎县吕阳镇的一个叫下庙村的地方……他坚什么伟刃,阳光,积极向上,勇于和命运作斗争……朴素的嫂子吃尽苦头,守得云开……一堆不认识的,不知道是什么鬼,字忒小了,看得我眼睛疼。”
陈子轻也觉得字小:“那不看了,我收起来了。”
报纸被他折成方块当扇子。
二婶扯了扯两家稻床的绳子赶走三五只鸡:“听说首大不要他交学费,还有伙食补贴,还给他奖金,发财了。”
陈子轻说:“各种津贴加一起是有不少钱。”
二婶不眼红不羡慕:“那些钱你都给存起来,存你自己的折子上面,精明点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陈子轻随口说。
二婶欲言又止。
陈子轻会意地说:“是让津川给小云辅导作业吗?”
二婶难得不那么强势:“你看成不?”
陈子轻实话实说:“我看没用吧,得让津川看才行。”
“那小王八哪会看,我就是给他磕上一百八十个头,他都不带看一眼的。”二婶心里跟明镜似的,“我瞅着他现在跟你关系不错,你拿主意应该管点用。”
陈子轻捏着报纸挡熏人的日光:“那我回去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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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陈子轻去后屋:“二婶,我问了津川,他说他教不了。”
二婶在扫门口,听了这话,手中大笤把被她摔在地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陈子轻忙说:“不是他不想教,是他教不了。”
二婶气得坐在屋檐下拍腿:“南星,你别为他说话,状元要是教不了,那天底下就没人能教得了。”
陈子轻也坐过去,他瞧见三婶抱着儿子出来看戏,赶紧拉二婶起来。
二婶不肯。
直到她也发现了三婶,这下不用陈子轻拉了,她自个就麻利儿地进了屋子,“砰”地把门一关。
屋里乌漆抹黑,陈子轻没乱走:“二婶,是这样的,有的人自己会学,却教不了别人。”
二婶把煤油灯点上,她挎着脸坐在桌边,不说话。
陈子轻束手无策,虽然这个村子的人喜怒哀乐都涉及不到他的任务了,但他毕竟在这里待了不短的时间,有感情的。
二婶抹了抹粗糙的脸:“我家小云下半年就上高三了,她要是也能考个状元,不说是省的,就是县的,我做梦都能笑醒。”
“想得真美。”二婶叹息,“我不要她考多好的大学,只要她有书读,有大学上,我就这么个指望。”
陈子轻扒掉趴在胳膊上吸血的蚊子:“还有一年的时间呢,有的人厚积薄发,到了高三下学期才开始发力。婶婶你给小云攒好了大学的学费,老天爷都看在眼里,肯定会让你那钱花在你想花的地儿。”
二婶在昏暗中流了几滴泪,她擤鼻涕:“小云要有你一半懂事,不上大学我也放心。”
“每个人都不一样的,不放一起比较了吧。”陈子轻从兜里拿出草纸,揪一块给二婶,“没有哪个喜欢被比来比去的。”
二婶底气不足:“我也不常比。”
“你别往你三婶那跑,她脑子有病,每个月总要发作个一两次。”二婶换了个事,“还有你四婶,也少凑一块儿,都不是什么好鸟。”
陈子轻点点头:“我听二婶的。”
他做完主线任务一年了,除了做标注日常1,其他时候都在体验乡村生活,不主动接触别人家难念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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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上专科都要摆酒席,更别说是省状元,陈子轻要是不摆,村长的唾沫都能把他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