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又失败了 中(196)
老表看他忽然站起来,一盘盘的摆弄桌上的空菜盘子,起先当成是在玩耍,看着看着,就被他的戒指闪瞎了眼,刺明了神智。
“我以为你是跟城里人一样,戴戒指是为了个性,”老表说,“你有对象了啊?”
陈子轻语出惊人:“我结婚了。”
老表差点把牙签戳到鼻子里:“南星,你这不声不响的,老板是哪个?”
莫名的想到个人,脱口而出:“你小叔子?”
陈子轻点点头。
老表一脸正色:“你放心,我保证不往外说,死也不说。”
陈子轻喝了口茶,其实他跟梁津川每年清明回家都没故意瞒着,他们结婚已经两年了,村里还没几个人知道。
或许是,只要没人说,大家就不把他们这对叔嫂想成一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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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带老表在附近逛,同一时刻,二婶拎着水瓶去水房。
宁向致今晚值班,他特地上住院部的三楼溜达,想见的人没见着。
二婶瞧见他,客气地打招呼:“宁大夫,你来锦州这大医院看病救人啊,吃了没?”传错话这事跟宁大夫没关系,二婶心里头明清得很,不糊涂,毕竟她闺女还躺在这,她也不敢得罪大夫。
“吃过了。”宁向致没有要唠家常的意思,二婶却拉着他问自家闺女的伤势,以后过日子会不会有影响,能不能提重东西,能不能跑起来,还有那些个缝出来的蜈蚣疤,会消掉吗?拆线的时候疼不疼。
宁向致虽然心烦气躁,却还是压着个人情绪一一回答,他出于职业敏感,发现了什么,手指着妇人的左小腿道,“二婶,你这条腿是不是受伤了?”
二婶不想在这时候给闺女添麻烦,就否认:“没受伤,我能有什么伤,宁大夫你可别瞎说!”
宁向致颔首,没有多管别人家的闲事。
……
陈子轻把老表送去宾馆,给他开了个房间,自己就给二婶打电话,问炖鸡汤的事。
“你炖不好,还是我炖吧,你现在来医院带我去你那儿,我把鸡杀了放锅里炖上,明早你就热一下,找个东西装上拿去医院。”
于是,陈子轻带二婶去自己住的小区。
很晚了,二婶白天坐了火车,这会儿看着也不像是多疲惫,她抬头瞧基本都亮着的一层层房子,高死人了,看得她心慌,感觉头顶心被压着:“南星,这小区老贵了吧。”
陈子轻搓搓后脖子:“也还好,属于中等的。”
二婶不信。
进门的时候,二婶踩到了门口的毯子,看不太清楚是什么个图案,就觉得比山里的映山红还鲜艳,她蹲下来,用手捏住一个角捻两下:“乖乖,这毯子,没个大票子买不到。”
陈子轻摸鼻尖,毯子小两千。
房子是三室两厅,陈子轻各个房间的打开门,让二婶进去看了看。
二婶这碰碰那摸摸,她活了大辈子,头一回见到这么好的房子:“卫生哪个弄?”
陈子轻倚着门框:“不是谁的活,谁有时间就谁弄。”
二婶点点头:“津川不会忙晚了就不回来,在公司或者哪儿过夜吗?”
陈子轻说:“不会。”
二婶欲言又止:“他二十多岁,你三十多岁,不一样的,你得防着些玩花招的妖精。”
陈子轻抿嘴憋笑:“好的好的,我听二婶的。”
二婶不轻不重地拍他胳膊:“精明着点,苦是你吃的,甜头可不能让别人抢了去。”
陈子轻认真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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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周末,只要没特殊情况,陈子轻都跟梁津川在家吃,他们一起买食材烧饭,所以厨房的面积很大,两个人活动起来不会感到逼仄。
这就方便了二婶杀鸡,陈子轻给她拿了个凳子让她坐,她把鸡抹了脖子,放血,塞进带过来的塑料桶里泡着去毛。
陈子轻帮忙拔鸡毛:“二婶,你出车站那会儿我就想问你了,怎么你身上一股子风油精的味道?”
二婶烦心道:“别提了,出门前洒了,好好一瓶风油精。”
陈子轻说:“头发里都是。”
“窜的。”二婶把手在裤子上擦擦,起身去厨房一处台子前面,“是用这个烧水?”
陈子轻伸头:“对对,插头在后面。”
二婶摸着深紫色的电水壶说:“这壶好,拎着轻。”
陈子轻笑:“我买个给你带回去用啊?”
“我屋里有。”二婶去给壶接水,放在壶座上,摸索着调了调位置,插上插头。
很快就有水烧起来的声响。
……
那壶水被用来烫老母鸡了,二婶把它开膛破肚,里面都是蛋。
二婶忙自己的,挥手让侄媳走,别在厨房里待着。
陈子轻目睹二婶把带过来的,还活着的几只鸡养在他阳台,挠挠头发说:“要放出来吗?”
“放出来到处窝屎拉尿。”二婶对着纸箱里的鸡踢一脚,“先这么放着,我这两天就全杀了,一只分成两份塞你冰箱的冷冻里面。”
陈子轻跟着二婶回厨房,看她切姜片:“二婶,你缺什么就找,把这儿当自己家就行,我进房间躺一会。”
二婶咂咂嘴,当自己家?她可不敢随便用,这厨房里头的锅碗瓢盆,哪个都金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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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里亮着壁灯,一圈光晕打在床头。
陈子轻衣服裤子是脏的,现在又不好洗澡,因为晚点肯定还要出门,他就没往床上躺,去在床头的木榻上窝着了。
没法打盹,脑子里不知道怎么的在飘雪花点,静不下来。
陈子轻给梁津川发短信。
【津川,二婶在炖鸡汤,你要回来喝不?】
梁津川在应酬,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下,他冷了一晚上的轮廓终于有了温度。
周围充斥着奢靡浮华的烟酒味,梁津川于一出上层人士编造的荒唐曲中,回他老婆的信息。
【别等我,我晚些时候回去。】
这个时间点才刚进入高潮,一群陪酒的被叫进来,在坐的老总们一人点一个。
不管是在首城,还是在锦州,梁津川从来都不点,他不在乎会不会黄了别人的面子。
陪酒这种不成文的酒桌文化,锦州的商圈要比首城的商圈更普遍,也更浓重,包间里的气氛浑浊而庸俗。
一些事不言而喻,都默契的进入流程。
而梁津川的回绝显得格格不入。
桌上众人眼神对碰,没在明面上表达不满,有两个跟着家里出来谈生意的公子哥一前一后去洗手间,他们抽烟聊锦州新贵。
做手机研发又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国内有更成熟的企业,用得着把他当回事?
两个公子哥骂骂咧咧,他们的女神都青睐那新贵,这让他们咬牙切齿充满敌意,可他们不但没把人搞死,还眼睁睁看着他跻身上流,发展起来了,到现在跟他们同桌而坐。
大山里走出来的,贫苦人家的孩子,一个残疾,跟嫂子相依为命。
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如嫂子,谁知道嫂子晚上会不会给他暖被窝,喂他喂奶。
你不会不知道他嫂子就是他老婆吧,他结婚了有主了这事不是什么秘密,身边除了嫂子也没有旁人,锦州名媛们还为此伤心了一段时间。
全他妈只看脸,跟那种劣质的基因搭上,也不怕影响下一代。
“扣扣”
洗手间的门突然被敲响了,他们噤声,没事人一样开门出去,见到他们不屑轻蔑的当事人,笑嘻嘻地喊:“梁总”。
梁津川的面孔冷白,没有喜,也没有怒,什么都没有。
两个公子哥不约而同地像旁边退了半步。
梁津川迈步走进洗手间,他朝跟进来的助理要根烟,径自走进最里面的隔间,放下马桶盖,一条假肢跨上去踩着,眯起眼,徐徐地吸烟。
不一会,隔间里烟雾弥漫。
梁津川将烟头对着掌心碾上去,慢条斯理地碾灭火星,碎断烟头,他打开门出去,把轻微灼痛的手掌伸到水龙头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