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又失败了 中(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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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陈子轻没想到的是,四婶跳大水塘了,他被捞起来的时候人都硬了。
二婶坐在院里扯着棉花,白色的一团棉花被她扯出来丢在稻箩筐里,壳丢地上:“我就说他怎么怎么不是,他屁都不放一个,把我给气的发头晕,差点倒地上。”
“我哪知道他会想不开。”
“这么多年都不要脸,现在要脸了,知道自己没脸活了。”
二婶说话的功夫,棉花壳丢了一小把,她看一眼蹲在对面给她扯棉花的侄媳:“行了行了,你自家的棉花都没摘,你来我这扯个什么劲。”
陈子轻被二婶赶走了。
……
四婶死后,四叔头上缠着白布到处说有鬼,大家都说他是想烧锅的,把自己的把脑子想坏了。
只有陈子轻知道,四叔没说胡话,是真的有鬼。四婶的鬼魂如影随形地跟着四叔。
四叔去哪,四婶就去哪。
没过几天,四叔孬了,他被发现躺在后山,没穿裤子。
别人看到的时候,撞见一个疯子跟他睡觉。
陈子轻要去棉花地,他背着箩筐站在人群里,目睹疯子趴在四叔身上蠕动。
疯子不知道丑,孬子也不知道丑,他们就那么在众目睽睽之下睡觉。
而做了鬼的四婶在一旁站着。
“那疯子是你四婶乡里的。”二婶压低声音,“多半是以前睡过,惦记着他,看他孬了,凑上去了。”
陈子轻瞠目结舌,下个任务他还是捉鬼抓鬼吧,有些人比鬼乱多了吓人多了。
说得就跟他有得选一样,也是蛮搞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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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很大,一大片棉花地就剩几家没摘了。
棉花枝会拉扯着衣服,刮在上面很不好走,哪都是小红虫。
陈子轻拖着箩筐在棉花地里吃力地穿行,他带着草帽,汗水不停地从他的头发里掉下来,淌在脸上流进脖子里,没多大会他就汗流浃背。
反观梁津川,几乎没怎么出汗。
梁津川没按假肢,他坐在轮椅上面,摘外围那一条地的棉花,轮椅旁挂着个尿素袋子,一点点地被填起来。
不多时,陈子轻摘掉草帽去找梁津川:“歇会儿,我不行了。”
梁津川牵开尿素袋瘪下去的口,将腿上的棉花都放进去:“你自己歇。”
“你不歇啊,你看你都晒黑啦。”陈子轻睁眼说瞎话。
梁津川皮肉晒得发红,他不在意地继续往前转着轮椅摘棉花。
背后传来喊声:“晒黑了就不体面了。”
梁津川拉下棉花枝的动作一顿,他回头,站在棉花地里的人对他笑出酒窝。
像个傻子。
……
没有凉快的地方,只能勉强找到不直晒的地方。
陈子轻坐在树荫下喝绿豆汤,眼睛望着一天摘不完的棉花地。
缺这个钱吗?
缺。
棉花的收价不低。
陈子轻舔掉嘴上的绿豆,他们没带壳摘,只摘棉花,今天能把箩筐跟尿素袋装满就是大收获了。
“津川,你怎么不喝?”陈子轻催促,“快喝,我放了糖的。”
梁津川喝了一点就不喝了。
旁边人毫不犹豫地拿走他喝过的绿豆汤,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他愣愣地看了几个瞬息,偏头将目光移向远处山巅和烈日。
陈子轻刚喝完,耳边就传来梁津川不冷不热的声音。
“你把我的口水吃下去了。”
陈子轻呛到了,他大声咳嗽,咳得脸红脖子粗。
“喝的时候不嫌弃,现在嫌弃上了。”梁津川哧笑,“要不要我扣你嗓子眼,让你吐出来?”
陈子轻忙摆手:“不,咳,不用。”
他缓了点,平复下来说:“我没嫌弃,我就是让你吓到了。”
梁津川似笑非笑。
陈子轻眼皮一抽:“你第二人格要出来啦?”
梁津川眯了眯眼,不答反问:“怎么,你很希望他出来?”
陈子轻摸摸汗涔涔的鼻尖,怎么说呢,大概是与其让一把刀悬在头顶,不如掉下来,该干嘛就干嘛。
但梁津川不,他有自己的轨迹。
陈子轻听见梁津川冷声:“你希望也没用,他最近不配出来。”
“……”陈子轻抿抿嘴,忍着笑陪梁津川玩过家家,“怎么不配了嘛,他做错什么了啊?”
梁津川呵笑:“你还真信我的鬼话。”什么第二人格,那是他在占雨从首城带来县里的故事会上看到的,编造的,假的,也就骗骗三岁小孩。
陈子轻很小声地嘀嘀咕咕:“因为是你说的,我才信的。”
梁津川唇边的笑意没了,他黑沉沉的眼盯住他的嫂子,盯住这个说话不打草稿的人,什么都往外说,是想干什么,要和他在棉花地睡觉吗。
棉花地都躺不开,怎么睡。
梁津川环顾四周,目光最终回到他的腿上,他捻掉腿间的棉花碎叶:“我提醒过你,说话做事三思而行,否则后果自负,现在我再加一句,祸从口出。”
陈子轻意识到自己的嘀咕被梁津川听见了,他飞快地抬头瞅了梁津川一眼,垂眼找小蚂蚁玩。
怎么回事,梁津川的听力好成这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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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星,你们摘棉花啊——”路那边有人才出门摘棉花,朝他们这边打招呼。
“是呢。”陈子轻回。
“很晒吧!”
“很晒,晒死了。”陈子轻去附近摘了两边大叶子,把一片给梁津川,他自己拿着一片当扇子。
叶子杆冒白汁,沾了陈子轻一手,他不管,比起热,手黏就黏吧。
梁津川的指尖有一小块墨印,陈子轻昨晚让他写了一副字挂在堂屋,写的是——随遇而安。
“送给我的,也送给你。”陈子轻当时是这么说的。
梁津川说随遇而安是逆来顺受。
陈子轻一百个不赞成,他扇着大叶子:“津川,你的笔墨纸砚我们不带了啊,回来还要用呢,等到了首城再买新的。”
梁津川毫不在意地开口:“我没想去了首城继续写毛笔字。”
陈子轻不假思索:“不行,不能不写!”
一向平稳安定的人,难得的强硬有股子耐人寻味的感觉。
梁津川晦暗不明的目光从他脸上一掠而过:“我哥不会写毛笔字,你不是在我身上找我哥的影子,那你找谁的,你在嫁进我家之前,还有别的相好是不是?”
“不是啊,我只跟过你哥。”陈子轻一脸的真诚,“我就是喜欢你的毛笔字。”
梁津川的唇角冷冷地弯了弯,这一番话被他剥出个七七八八,只留下“喜欢”两个字。
剩下的就是填空。
陈子轻不知道梁津川给自己出了道填空题,他把蔫了的大叶子丢掉,在地上抓一把土擦掉手心的白汁。
大概是话题聊到了毛笔字,陈子轻的脑中闪过梁津川的残疾,瘦金体……
他的左手能吃饭吗?
陈子轻骤然一个激灵:“444,你说我为什么想到这上面去呢。”
系统没声响。
“我就觉得,梁津川的左手应该是会用的。”陈子轻自言自语,“村里好几个左撇子呢。”
系统还是没丁点声响。
正当陈子轻要问梁津川是不是左右手都能用的时候,一道陌生的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那个以前在赶集途中见过的,长得黑黑的少年。
当年少年没能接触上梁津川,之后就没再出现过了,这是时隔两年的再次现身。
少年这回介绍了自己的姓名,他说他叫周彬,过来是想问梁津川买的几号的车票。
“我也要去首城上大学,我可以买跟你同天的。”周彬自来熟地对梁津川说,“到时在火车上能有个照应。”
梁津川没给眼神。
周彬打量救命恩人,他的脸部线条十分流畅,头脸小,显精致。哪怕坐在轮椅上,依然能看出头身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