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又失败了 中(301)
少年还在抠动皮肉,白到泛青的指骨呈现出用力的弧度,他的指甲里渗进去血液,星星点点的鲜红。
虞平舟看着被自己掐断的通话,眉头轻皱,似乎是在思索为什么会做出这个举动。他的面孔一闪而过晦暗不明,似是陷入更深的疑虑中。
此时,他并非在易感期。
“哥哥,我未婚夫是不是来接我了?“陈子轻边抠又烫又烫的后颈,边喘着气说,“我要下楼去等他,哥哥你扶着我去,我一个人走不了。”
虞平舟拿下他乱抠的手,不轻不重地钳制住:“析木,你的未婚夫不来了。”
陈子轻直勾勾地看过去:“为什么?”
“别问了。”虞平舟温柔道,“我把你后颈的伤口处理一下。”
.
然而楚未年来了,他带着初夏的凉意出现在二楼房门外,敲响紧闭的房门。
房里,陈子轻的意识已经有点不清醒了,他蜷缩着手脚,浑身一阵阵地发着抖,牙齿都在打颤。
虞平舟的目光落在腕表上面。他该走了,他不能再待下去了。
这是他的身体技能给他做出的最新评估。
马上走。
恰巧这时,好友在外面敲门,是个可以拿来用的理由。
虞平舟起身去开门。
楚未年见到他就问:“怎么回事,电话打一半挂掉,再打过去没人接,我还以为你弟弟高考压力太大,要死要活的发疯,闹得上星府人仰马翻,你叫我来把人带走。”
一股淡淡的药味扑进楚未年的鼻息里,Alpha的感知霎时间就打开到最大,他捕捉到了更多的味道。
汗液,眼泪,津液,血液……
楚未年没控制住地抬脚踏进门里,而好友不知是不是心不在焉才没侧身,两个Alpha虽没碰到,却也擦到衣料。
楚未年往里走,他循着纷杂的味道找到沙发上的少年,回头用眼神询问好友。
虞平舟简短透露了事情大概。
楚未年哭笑不得:“不能分化就不能分化,丝毫不影响他在几个哥哥之间打转,何必强行改变。”
虞平舟说:“那是他的心结,他不尝试了就不会死心。”
楚未年抿唇。他伸出双臂去抱少年,打算带人去医院,就在他的手触碰到的前一刻,背后响起好友的声音:“还在药物反应最大的排斥阶段,最少要过二十四小时才能减轻症状,不宜搬动。”
“那就看他半死不活?”楚未年直起身,他扫了眼桌上的笔电,“平舟,你来照顾你弟弟还处理公务?那你上楼忙去,这边有我就行。”
虞平舟双手放在口袋里:“差不多了。”
空气浑浊,两个Alpha在沙发两头坐下来,中间蜷着承受痛苦的少年。
楚未年看他的头发碰到自己的衣角,第一时间没把衣角拿开,而是问:“析木,我跟你哥,留一个人照顾你就可以了,你想留谁?”
陈子轻的脖子上缠着一圈纱布,嘴里模糊不清地喊:“哥哥……”
坐在他脚那头的虞平舟没多大反应,好似料到会是这个答案。
楚未年就要识趣潇洒地离开,余光瞥见少年发出一个很轻的声音:“未年哥哥……”
他朗声笑:“原来是在叫我,平舟,你忙你的去吧。”
下一瞬,少年又喊:“扶水哥哥……”
楚未年面部一扭。
少年还在喊:“衍明哥哥……”
楚未年都让小未婚妻给整笑了,他徐徐地掰手指:“差一个。”
少年迟迟没动静。
楚未年提醒犯了低级错误不该丢分的考生:“文开头。”
“文君哥哥……”
“齐了。”楚未年叠着腿老神在在道,“平舟,你弟弟真有本事,我这头上的绿色都不带褪的。”
虞平舟尚未开口,腿上多了点重量,少年把脚伸了上来,皮下青色血管犹如生命的脉络。
那脚往他腹部蹭了蹭。
他徒然捉住。
陈子轻让虞平舟这一捉清醒了些,他本想把脚抽回来,却没做到,加剧的疼痛让他无意识地叫起来:“啊!未年哥哥,我哥把我的脚抓疼了,你快让他松开——”
楚未年看过去,好友还捉着他小未婚妻的脚。
第207章 我拿到反派剧本的第十九天
有多年的交情带来的了解作为基石,楚未年见到这副情形,第一反应是:“平舟,他的脚怎么了?”
虞平舟说:“体温过高。”
楚未年的指骨碰了碰挨着他衣角的黑色脑袋,一路往下,划过少年脸颊:“确实。”
虞平舟放下那只灼热滑腻的脚起身:“你看着他,我去叫家庭医生。”
“行。”楚未年应声,同时把视线扫向少年被捉过的脚,他看见了清晰的掌痕,眉宇微拧,“怎么抓那么大力。”
楚未年低头看躺在他腿边的少年:“是不是你乱动,你哥才抓着你?”
陈子轻湿漉漉的眼帘动了动。
“我看就是这样。”楚未年捏他鼻尖,“病了都是小蚂蚱。”
陈子轻:“……”
这是第几个外号了?够够的了。
陈子轻翻身撑着沙发爬起来,他气喘吁吁地看了看被虞平舟抓过的脚,努力回想自己当时干嘛了。
脑子太昏沉,想不起来,陈子轻干脆就不想了,他往楚未年腿上一放:“未年哥哥,我的脚还很疼,你给我吹吹好不好。”
楚未年表情失控,面部抽搐几下:“你让我给你吹什么?”
“脚啊。”陈子轻一副天真单纯样子,“我母亲在世的时候,她每次打完了我,都会给我吹吹,吹了就不疼了。”
楚未年因为少年让他吹脚的不适有所转移:“她打你?”
“打的。”陈子轻笑着说,“喝多了打,没酒喝的时候打,没客人的时候打,客人多了太累了打,不顺心的时候打,顺心了希望我更争气的时候也打。”他扶着沙发背凑近点,“未年哥哥要看看吗,我身上还有怎么都消不掉的老疤痕呢。”
楚未年的感知早就放到最大,他感受到少年衣领里跑出来的滚烫热气。
那股热气缠上他喉结,下巴,再到嘴唇,而后突然撤离。
少年后退一些,手放在衣领上,把玩自己的扣子:“不行,太丑了,我不能给未年哥哥看,我不想从你眼里看到嫌弃,我本来就不能跟你那个光鲜貌美的知己比,再让你见了我身上的疤,那你就更不可能和我做朋友了,你一看就是完美主义。”
楚未年清楚少年坏得肤浅,嘴里的话要挑拣着听,此时却是跳过了审视:“你母亲只是个Omega,你又不是打不过。”
陈子轻抬起头看着楚未年,烧得红到艳丽的嘴角咧得大大的:“我怎么能打我的母亲,我不能打她,我还要和她相依为命,没了她,我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可我不还手,我随便她怎么打我,她还是丢下我走了。”
少年睁大眼睛强忍着什么,眼里渐渐被水雾覆盖,他倔强地没让眼泪掉下来。
楚未年说:“想哭就哭,又没人笑话你。”
“谁想哭了,我才不想哭,我为什么要因为我母亲丢下我哭,我恨死她了,要不是她坐上赌桌,我怎么会在贫民区当条可怜虫。”陈子轻喃喃,“我小时候命不好,后来命好了,再后来就不好了,现在又好了,忽上忽下的,多折磨人啊,你说是不是呢,未年哥哥。”
楚未年没开口。
陈子轻用余光一瞥,楚未年的眼里出现了心疼,不重,仿佛流星,一划而过。
楚未年竟然心疼他了。
当事人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个情绪。
楚未年又不是给一颗糖就能骗走的男高生愣头青,他的身份地位阅历都是货真价实的,以他的判断力,可不容易对谁的家世成长产生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