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世子(95)
“是。”
胡文杰领旨离去,皇帝攥着一封信盯着焚烧香炉久久不语,旋即抬头道:“高士林。”
“皇爷。”高士林入内。
“今夜晚膳过后,让卫王来一趟乾清宫。”皇帝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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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朝廷整顿军马,又快马下文书至各地卫所,尤以晋国周围的行省军马严阵以待,剑指晋阳。
前中军左都督王振全族下狱,以勾结藩王之罪,由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法司会同锦衣卫审理。
消息一出,各地藩王皆惊,时隔多年,藩王一削再削,至今唯剩北方几个势力大者,多年来尤以燕王势力不减反增,与西南几个偏远地区不足为惧怕的小藩王。
是夜
京中夜禁,街道上有巡防的京卫。
——京郊·秦淮河畔私宅——
咚咚!——
咚咚咚!——
一座不大的私宅建在了景色极好的秦淮河畔,宅内并无多少灯火,唯有一盏灯烛,火光伴着微风闪烁,节奏快慢,偶有女子的喘.息声传出。
芙蓉帐内,一头戴网巾的银发老头从榻上爬起,身上的中衣撇开,露出结实的胸膛,上面还有几道刀砍的疤痕,身下躺着一年轻女子,衣衫不整,见人爬起遂伸出手,用那艳红的指尖在胸口刀疤旁轻轻滑过,“老爷...”
敲门声将他的兴趣打搅,遂系好中衣从榻上下去,捡了一件外袍披上,“我去去就来。”
吱——
门开后,老头怒问道:“什么人?”
敲门的年轻人裹紧了身上的黑披风,稍稍抬起大帽下遮挡的脸,瞧了一眼院中光景,合袖作揖道:“许都督好雅兴。”
老头瞠目结舌的征在原地,“你是...”旋即皱眉问道:“汝来此作甚?”
“自是有事与都督商议。”年轻人回道。
老头脸色阴沉,表现的很不高兴,遂张开双手欲要关门,“老夫夜深不见客。”
“资国夫人应该不知道信国公养了外室吧。”年轻人眯眼笑道,“信国公老当益壮。”
老头皱起网巾下的眉目,旋即将人一把拉扯进院。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写的很明显了,诸君应该可以理清来龙去脉吧?
除剧透之事皆可问作者君哦,另外一点,古代的封号也不是随便封的,即便是一字亲王也有大小之王,齐,楚,秦,晋,默认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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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为人父的失责
黄昏的斜阳洒照在奉天殿重脊前的十个神兽上, 午门至奉天门中间,卫王身着公服行走在主道上,穿过层层宫殿门与宫廊, 路上所见行人由外廷官员逐渐变成了内侍宫人。
——乾清宫——
卫王至乾清门, 门前有两只镇守的大金狮,正目瞪着他。
端在腹前的手捏了又捏, 直至手心捏出了汗,他才咬牙跨入,乾清宫的石阶上, 老太监高士林老远就瞧见了入内的卫王。
卫王快步走在殿庭中, 松开双手提起公服厚重的下摆登上阶梯, “高监, 陛下可在乾清宫里?”
高士林点头, “殿下稍等。”旋即转身推门入殿, 乾清宫作为皇帝起居的寝宫,在最外侧的大殿设有书房。
高士林跨入内,见皇帝站在书桌前弓腰写着大字, 叉手道:“皇爷, 卫王殿下到了。”
“让他滚进来。”
高士林便出殿传唤, 临卫王入殿前嘱咐了一句,“陛下心情不好,殿下说话可要仔细谨慎。”
卫王自然明白,从未单独召见过自己的父亲是绝不会因为喜事而破例的,便小心翼翼的提着下摆进入乾清宫大殿。
“臣,赵成哲叩见陛下,恭祝陛下圣躬金安。”卫王屈膝叩首道,“爹爹。”
二十多年来, 父子两几乎未曾独处过,自卫王及冠前见面的次数更是寥寥无几,疼爱的长子不愿让他之国远离,而这不闻不问的次子,他便从未想过让其之国接受封地,让继任之君再受藩王制衡之难。
“起来吧。”皇帝将笔搁下道。
“谢爹爹。”卫王遂颤颤巍巍的爬起。
皇帝又招手道:“来,瞧瞧朕写的字。”
卫王抬头楞之,不解皇帝用意,遂小心翼翼的靠上前,见那宣纸上赫然写了两个极简单的大字,“正心。”
“朕听闻你素来攻书画,尤其是写得一手好字,喜书圣,擅临摹笔迹,连翰林院的学士都夸赞你遗二圣之风。”皇帝道,“可瞧得出来,朕临写的是何体?”
卫王仔细瞧了一眼,拱手回道:“外柔内刚,笔致圆融冲和而有遒丽之气,是虞世南的《乐毅传》。”
“你的叔叔尤喜虞世南的书法,而朕则好米芾,但这两位大家所继承皆是二王,尤不及你汉王。”皇帝忽然抬头道。
卫王见皇帝冷眼,吓得背后一凉,旋即惊慌失措的退了几步屈膝跪伏。
“卫王何故如此?”皇帝问之。
“儿子的书法是老师所教,爹爹为儿挑选恩师,儿才有今日造诣,然书法练就非一日之功,儿怎能比得上爹爹与二叔呢。”卫王俯首道。
“是这样吗?”皇帝问道。
卫王连连磕头,重得都能听见那头着地之声,然皇帝依旧不为所动,也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旋即从琵琶袖内抽出一张褶皱的纸,用手撵平些许后扔至汉王跟前,“既然卫王擅攻书墨,那你便帮朕瞧瞧,这封信上的字是不是燕王所书呢?”
卫王趴在地上,伸出一只手将信揽到眼睛,颤抖着双手仔细观看,信纸已经变得极为褶皱,但字迹依旧清晰,见过燕王笔记者,若非极善书墨,见此书,怕是都会以为是燕王所书。
“儿未曾见过二叔的笔迹。”卫王哆哆嗦嗦的回道,“但这是虞世南的文体。”
“事到如今,你还要给朕装糊涂吗?”皇帝俯身质问道。
父亲的猜疑,令卫王瞬间醒悟,这一刻他才真正的明白,原来父亲眼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儿子,自己与外人何异,他本不惧君,而今也不再惧父,再一次叩首道:“臣说的句句属实,是陛下未曾有过信任,臣又能如何呢。”
皇帝见卫王不但不承认还如此态度,瞬间勃然大怒,直起身一脚将其踹倒,旋即又扔了一副桌上的笔迹上前,与先前那封信上所书,字体相差无几,“燕王文武兼备,宗室中,唯有你的字能与燕王相比,且你素来便与齐王不和,你就这么见不得你长兄好?”
卫王从地上爬起,将袍服理正后继续跪在原地,“臣说了,陛下不信任臣,无论臣作何解释,在陛下眼里都会是狡辩。”
“除你之外,还有谁能作出这样的事呢?”皇帝怒火稍降,“你告诉朕。”
“国朝自开国以来,上至君王下至百姓,皆好书墨,尤以皇家最胜,好书墨者,非臣一人,只不过与齐王对立的臣,是最可疑之人罢了。”卫王说罢,遂再次叩首,“陛下如若不信臣,便按栽赃构陷重臣勋爵之罪,处置臣吧。”
见卫王如此坚决,皇帝的疑心开始动摇,但又碍于颜面,“你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君要臣,臣不得不死。”卫王回道,“陛下一句话,臣岂敢苟活。”
“你的命与你身上的这身衮龙袍,都是朕给的,朕可以给你,朕也可以随时收回,”皇帝负手走回座上,“不要生不该生的心思,否则,朕绝不留情第二次。”
“储君已定,国本已固定,臣自知不受陛下待见,也从未想过要与太子殿下争夺储君之位。”卫王再次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