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世子(189)
“济南府可是应天府最后的门户了, 济南若失,燕兵就可长驱直入,既然江阴侯不行,还请殿下另派他人为将,抵御叛军。”
“对啊,济南万不可再失。”
太子见众臣你一言我一语,似都在胆怯燕王,要求重新派遣将领,于是开口道:“诸位稍安勿躁。”
太子一言止住喧闹,于是又道:“本宫日前听到一个消息,说塞北的戎狄,鞑靼已率帐下诸部南下,欲趁燕国空虚而攻占燕地,此事本宫已派人前往塞北核实,若为真,燕王腹背受敌,必然会自乱阵脚。”
太子一番话,让众臣又重新燃起了希望,还有大臣指责燕王道,“燕王谋逆,狼子野心,不顾封地百姓与国土,起兵作乱,这才导致胡人有机可乘,若幽云之地再丢,那么他就是第二个汉人的千古罪人,也是国朝最大的罪臣。”
“报!——”
一匹快马疾驰入城,受召之后,官员风尘仆仆跑入武英殿,在文武百官注视下上前,喘着粗气屈膝跪地,稍缓和了一口气奏道:“启禀太子殿下,皇后殿下,塞北有探子传报,鞑靼可汗亲率帐下大将领兵南下,已攻至北平府前。”
“来得真是及时。”皇太子赵旭大喜道。
满朝文武除少部分忧心北方的朝臣外,其余臣子都似松了一口气。
“济南府那边该做何准备?”李知裕开口问道。
“江阴侯战败,致使军心低落,此责不可推卸,应当严惩,另换他人为将,只要守住济南,等鞑靼攻破北平,燕王必然会回援,到时候济南府之围自然可解,再趁机收回北直隶等失地。”有大臣献策道。
“江阴侯以超三倍兵力战败,足已说明其能力不够,济南府至关重要,万不可再丢了。”
有大臣提出更换统帅,却遭到皇太子赵旭严词拒绝,“不可,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江阴侯之所以败,亦与在场的诸位脱不开干系,昔日江阴侯上疏,燕兵士气高涨,不可贸然出兵,诸卿却以江阴侯惧怕为由,催促其出兵,才造成今日之果,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本宫相信江阴侯的忠诚,诸卿又何故如此着急?”
赵旭的话使得百官声止,纷纷惭愧的低下头不再多嘴埋怨,尤其是包括李皇后在内的李氏一族都变得哑口无言,催促出兵乃是李氏一族的执意,其目的就是要引罪至江阴侯身,好再借机安插李氏的人上前线掌控军队,让获罪的江阴侯以戴罪立功的名义仅作为辅将,依旧作为这场战争的指挥官,但无统兵之权,但似乎他们忽略了皇太子赵旭对于江阴侯的信任以及对于母舅一家的防备。
“如今本宫只知道德州失守,待江阴侯陈书才知为何会战败,届时再追究责任也不迟。”皇太子又道。
“太子殿下圣明!”
散朝之后文武百官从武英殿离去,有武将连连摇头叹息道:“如今朝臣,不以异族入侵为忧,反而为之欢喜,当真是荒谬。”
“若是先帝见到了今日之朝堂,怕是不能瞑目。”一些补子上绣走兽的武官纷纷叹息。
“许公觉得呢,这些日,朝堂上都不见许公出声。”有官员问道。
信国公许毅摸了摸花白胡须,“我等为人臣,做好应尽的本分与指责,不辜负先帝所托便好,其余诸事,也非我们之力可以改变的,多言恐获罪,不如不言。”
官员们觉得在理,于是纷纷点头附和,“还是许公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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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府——
吴达率军退往济南府,这一战,吴达虽败退至济南府,但燕王也仅是惨胜,几天血战下来,损失了几员麾下得力大将,让其痛心不已。
退至济南府的第一件事,吴达下令命人将监军李二郎绑了起来,并夺取了手中的兵符。
被绑的李二郎害怕吴达会迁怒自己从而下手,于是破口大骂,“我是陛下亲定的三军监军,吴达,你竟敢绑我,夺走兵符,是想反叛吗?”
吴达的脸上多了一旦伤痕,李二郎见到靠近的吴达与他脸上的伤时越发底气不足,声音也渐渐小了起来。
吴达怒目圆睁,“你这厮,不懂战争残酷,也不懂用兵之道,以天子信任用手中兵符私自调动军队,不允副将驰援不说,还延误战机,害得我军差点被燕兵围剿,损失惨重,致使德州城丢失,还有脸在这里说?”
李二郎自知理亏,旋即道:“即便是我之失,但你也无权绑我,更无权私自独掌兵符。”
吴达不予理会,“此事我自会禀明圣上,用不着你操心。”
于是吴达便将李二郎扣押了起来,后又写了一封请罪书将战况及自己扣押李二郎之事悉数上报给了东宫,济南府的八百里加急未经朝廷而直接送达东宫至太子赵旭手中。
皇太子赵旭以监国名义批准,命江阴侯吴达严守济南府,前线军政大权尽交于他,又撤下李二郎监军一职,召归问责。
——东宫——
李皇后亲自抵达东宫,“你二舅舅的罪…”
“这是三司会审与五军都督府共同商议所定的罪,延误军情,枉顾将士性命,致使城池丢陷,斩首已是轻罚了,母亲。”皇太子决然道。
“他是你的亲舅舅,纵然有罪,可是…”李皇后于心不忍。
“如若不这样,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将士,又如何在军中立威,挽回军心呢?”皇太子问道,“如今最要紧的是如何解决燕王之患,他误的是一国,是我大明的社稷,母亲让儿子如何当着天下人的颜面徇私枉法?”
李皇后听后深知已无可挽回,于是长叹了一口气,“你越长大,便越与母亲生疏…”
皇太子听后一颤,放下手中之事走上前屈膝跪伏,“娘,儿子永远都是您的儿子,儿子也永远不会忘记在内廷那段母子相依为命的日子。”
李皇后有些无奈,一边是自己怀胎十月所生的儿子,一边则是生养自己的母族,“为何会走到今日呢?”
“仅凭舅舅一家想要治罪江阴侯,独掌军政大权,乱了君臣的本分,欲要挟持儿做傀儡,这一点,足可证明李家的野心,儿今日若妥协了,李氏日后独大,儿就再无还手之力了。”赵旭回道。
“可没了李氏辅佐,你在朝堂将寸步难行。”李皇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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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李二郎之死,使得东宫彻底与李氏对立了起来,李氏需借一个名义,便没有在明面上没有撕破,但李氏的忠心,越渐远偏离东宫,吏部尚书李知裕开始寻求除太子之外的其他继承人。
自鞑靼南下之后,燕王的攻势也因此停了下来,就在朝廷以为鞑靼会趁机攻取北平,使得燕王率军回援时,鞑靼却派了使者入京。
李皇后特意安排在朝堂上宣见鞑靼使者,以此来安抚人心。
鞑靼派来的使者十分年轻,且懂金陵雅言。
使者见龙椅上无人,且旁边坐着一个少年与一个妇人,于是证实了鞑靼内部的猜想,明廷经历了一场政变,导致内乱与此次对阵燕王的节节失利。
一入殿,鞑靼使者十分傲慢的抬着头,“我代表我王,来向中原朝廷谈判。”
原以为鞑靼使者是来通知朝廷与之一起夹击燕王的文武百官顿时提了一口气。
“谈判?”皇太子镇定道。
“是的。”鞑靼使者回道,“我王说,草原经历了一场冰灾,牛羊冻死,粮食短缺,已不能支撑军队大规模作战,此次南下至北平府,却粮草不足,所以要求明国赠送十万石粮食、布匹与钱帛、盐,用以支撑军队。”
“什么?”大臣们惊讶道,鞑靼狮子大开口,在去年冰冻期长各地粮食短缺的情况下,不仅索要粮食,还要钱财布匹。
鞑靼使者见众人议论纷纷,有些不愿意一般,于是又道:“我王说了,明国是大国,拿出十万石粮草轻而易举,应该不会如此吝啬。”
皇太子听后脸色一下阴沉了下来,态度强势道:“本宫要是不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