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世子(283)
皇帝点头,“只要是朕能拿得出手的。”
想到皇帝日后将要迁都顺天,赵哲便道:“臣想回晋地。”
弟弟赵哲的话让夫妻二人楞了一会儿,皇帝不解的问道:“是京城不好么,你要回晋地?”
赵哲低下头,“被林伯送到皇伯父府中后,我便一直跟随着皇伯父,再也没有回过晋地了,而今承了爹爹的爵位,想要回去看看。”
而今赵哲记忆里的爹娘早已模糊,晋王府仍在太原府伫立着,晋王与晋王妃及世子的尸骨早在先帝时期就被下旨迁到了晋国的王陵内。
但赵哲明白如今已没有藩王,再返回晋地已是不可能,“臣只想回去看一眼。”
“好。”赵希言一口应下,“皇叔若见你如今的风采,必欣慰至极。”
——坤宁宫——
皇帝大婚后,起居便定在了坤宁宫内,而乾清宫则成为了日常接见大臣与处理政务的宫殿,每到时辰无论多忙都会卸下政务回到乾清宫陪妻子用膳,而后再出来处理政务,日日如此,她也从不觉得繁琐。
皇帝回到坤宁宫,沈氏替其将披在外面的披风取下挂在了衣架上,“赵哲才过膝盖高时就由我母亲抚养了,这么多年过去,仍是对晋王府念念不忘。”赵希言道。
“毕竟那里才是他的家。”沈氏说道,“想来先晋王夫妇对这个幼子也是相当宠溺了,哪有孩子不思念父母与自己家呢。”
赵希言觉得有道理,“是啊,毕竟朕只是他的堂兄弟。”随后走到正在整理镜台的沈氏身后,贴身上去伸手环住,“来日方长,往后的事往后再看,留给咱们的时间,还长着呢。”
沈氏任由她搂着自己,忽然拿起一个小盒子,打开时,因快至夜幕,盒子里便有微光透出,皇帝见之,靠在沈氏肩膀上问道:“这么些年,姐姐都带着他吗?”
眼里泛着月明珠的微光,“陛下知道,对于民间的百姓而言,陛下就像这道光吗?”
沈氏问道皇帝,“开国至今,连年征战,使得民间都在传诵杜甫的诗词,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她大概知道了,皇后以沈氏的身份在这几年中游历过许多地方,她去过的与不曾去过的,“所以姐姐是听到了这些话,所以才回来的吗?”
沈氏没有回答她,但不可否认的是,作为帝国的统治者,各地都有她的影子与消息,皇帝的身影几乎无处不在。
沈氏随后回头,“若不回来看着你,今后被其他女子蛊惑,误国误民,岂不让我白费一场?”
皇帝听后大笑道:“哦?”手中却越发搂得紧了直到可以感受到锦衣内的柔软肌肤,“姐姐只是因为百姓与国家吗?”
沈氏想要逃离,却发现无法挣脱,还没等她开口说话便被人拦腰抱起,她揽住皇帝脖颈,“陛下要做什么?”
“天黑了。”皇帝看着屋外的夜色笑眯眯说道。
【作话】
明与日本的关系蛮紧张的,尤其是万历年间,日本早在明朝的时候就想入侵大陆了。
第206章 帝后(三)
洪佑四年春,宗人府修撰玉牒,皇帝下旨封赵瑞为裕王,加入玉牒,于顺天府修建裕王府,出阁受学。
洪佑四年夏,朝廷准备迁都事宜,调三军前往顺天。
洪佑四年夏末,皇帝下诏正式迁都,改金陵应天府为南京,改北平顺天府为京师,以南京为留都,当日,帝后携宗室、文武百官,数万人北上。
紫禁城内的宝物装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跟随着主人迁都。
洪佑年间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四海臣服,故迁都的一路上,万民跪拜,更有不少留都百姓随皇帝一同离开金陵移居顺天。
锦衣卫围在皇帝的玉辂四周守卫,前后还有仪仗队与禁军,百姓们被只能站在官道两侧翘首张望,但仍然看不见车驾。
圣驾北上,沿途经扬州府境地,时逢七月乞巧节。
初秋的天,还未散去夏日的燥热,御驾的队伍在扬州境内一处空旷之地歇息,禁军在四周轮流值守。
宫人太监围着一堆堆篝火促膝而谈,但此刻被灯烛照耀的玉辂内,帝后却不在。
晋王赵哲侧坐在玉辂的踏板上,手里拿着一张胡饼,还有一壶酒。
“王兄。”裕王赵瑞走到车架附近,向晋王喊道。
晋王跳下车,摸了摸裕王的头,“阿瑞,陛下跟皇后殿下不在玉辂内,迁都的路上,你不用日日来请安的。”
赵瑞看着空荡的车架,挠了挠小脑袋,“乳母说天色渐晚,扬州府的林间有野兽出没,皇兄和皇嫂去哪儿呢?”
晋王耸了耸肩,“不知道,或许陛下带着皇后殿下入城游玩了吧。”
在迁都队伍之东,离座落在水畔的扬州城还有着不少距离。
帝后换上便服,白龙鱼服,骑着千里马进入城内。
湖水环绕的扬州城,可以听见船只划过的潺潺水声,站在船头摇桨的渔夫哼着小调。
又逢七夕,扬州城更加热闹,街道岸边挂满灯笼,小童们提着莲花做的灯,拿着荷叶当做雨伞撑在头上。
更有商贩采集莲蓬售卖,摊贩们吆喝着买卖,这一日集市上卖的大多是应节之物,不少未婚配的年轻男女也会在乞巧节初七的夜里出门。
见中意之人互赠金簪或香囊定情。
年轻女子多结伴出行,且穿着红色的衣裳簪戴鲜花。
身上的配饰是用五彩绫线结成的樱桃、葫芦等打扮得花枝招展,在逛灯会的同时也会替自己寻觅如意郎君。
乞巧节的灯会也吸引了大批的游人,不少商家用灯谜招揽顾客。
“入店用膳可猜灯上迷题。”
“猜一半者可免酒钱,猜中所有迷题者,可得镇店之宝。”
卖货郎担着担子走街串巷的吆喝,“年画,牛郎织女的年画,乞巧针、乞巧果嘞。”
皇帝牵着一匹御马,身着道袍,头上戴着一顶唐巾,身侧的女子挽着已婚妇人样式的发髻,长衫与马面,端庄大方。
任谁看,也知道这是一对相处契合且恩爱的夫妇,“已许久没有来这扬州城了。”
赵希言看着扬州城如今的景色,比从前更加繁华与热闹,百姓们的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喜庆与笑容。
“陛下的马可莫要再丢了。”沈氏忽然笑道。
赵希言听后,脸色稍显难堪,自知演技拙劣,瞒不过精明的沈氏,“而今马只有一匹,丢了咱可回不去了。”
沈氏又笑了笑,“陛下可还记得那家酒馆的去处么?”
赵希言努力回想着,摇头道:“这都多少年了,再者,它也不一定还在。”
沈氏摇头,“百年的酒楼,资产之丰,名下产业必不止那一家,岂会说衰就衰。”随后便拉着赵希言走街串巷,将扬州城的夜景看了个遍。
路遇吆喝的摊贩,沈氏也被地方一些独特的物品吸引,除了应节之物,因女子都会在这一日出门,摊贩们便增加了一种物品在乞巧节进行售卖,脂粉。
一名头戴飘飘巾身穿直裰的中年男子正在摊子前斟酌筛选,脸露愁容显然是对挑选犯了难。
只出价格售卖而全然不懂这些的商贩一开始还细心推荐,但见客人衣着老旧又如此拿捏不定便也没了耐心,转而招呼其他女客人了。
“哟,这位夫人,看您的面相就是大富大贵之人。”商贩眯着眼睛,看二人装扮富贵,便将最贵的胭脂水粉都拿了上来,“这些可都是上等货。”
赵希言随在沈氏身旁,看着她细心挑选,似起了兴趣,不解道:“这外面的东西再好,可强于府内所出?”
赵希言的府内便是宫内,专供皇家的六局二十四司。
沈氏回道:“天下之大,技艺这种东西,其精湛哪会只集于一处呢,各有千秋罢。”
沈氏很快就注意到了旁边的中年男子,衣服有些旧但十分得体,像个读书人,“先生是要挑给妻女之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