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世子(153)
齐王旋即将火药填充于铳内,对着场地尽头的靶子射了一枪。
磅!——一声巨响,铳头冒出了青烟,那靶子的木板便在一瞬间炸裂。
赵希言惊楞的望着距离,“这足足有一百五十步了吧?”
齐王将其收起放回盒中,连铳带盒塞给了赵希言,“它的射程足有一百五十步之远,今日起,他便是你的了,就当是上次冠礼不辞而别的赔礼了,也当是晚到的生辰礼。”
赵希言再次愣住,望着齐王的眼睛,揣测一番,齐王眼里满是真挚,似因上次吊唁,使得信任增加,这让赵希言倒是有些受之有愧,“不,不,这太过贵重,陛下赏赐此物给兄长,是要兄长拿来防身的。”
“我现今只有一人要防,对付他,一把刀与一把强弓足矣。”齐王自信道。
“他是亲王,兄长万不可胡来。”明白齐王之意的赵希言故作担忧的劝阻道。
“言弟不必担心,我有分寸。”齐王拍了拍赵希言的肩膀,“赵家的江山赵氏子弟谁都可得,唯独他楚王不可。”
赵希言见他如此态度,是铁了心要与楚王争个你死我活,这是她预见之事,也与她离不开干系,又见齐王对自己关怀备至,赵希言忽然生出一丝丝内疚。
“东西你收好。”说罢,齐王又拉着赵希言的手,挑了一匹骏马,“同哥哥再切磋切磋。”
赵希言只好陪同,至场上靠近了人形靶,赵希言方才看清,那哪儿是个靶子呀,明明是齐王府良医所的经穴木人,上面刻满了穴位,还有人骨构造一清二楚,适才齐王毫不吝啬的将其射穿,随后内侍又重补了一个新的,漆匠就住在王府里制作这木人,刻穴的自然是良医所的医官。
“兄长这是?”
“箭的威力不及火器,然火器数量有限,弓箭便也不可就此放弃,若要一击毙命,还得知道人的要害不是。”齐王笑道。
“可是…”
“我听说诸胡异动,推举鞑靼首领为新可汗,准备再一次南下。”齐王又道,“若是战争再起,我必请奏随军,我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像燕王一样,从士卒到小旗,一步步至大将军王。”
“本王要以军功立足,堵住那些说我是因陛下偏心才居此位的腐儒文官的嘴。”齐王说得极为慷慨,像是在立誓一般,“若是战死,也可留得英烈之名传于千古,总比蜗居在这京城当个连心爱之人都护不住的懦夫要好。”
齐王妃的死,触动齐王极深,赵希言甚至觉得现在的齐王,没有了妻子的约束,不再是从前那个她所悉知的齐王了,京城尔虞我诈,谨小慎微的确是生存之道,可坦荡的胸怀,才能令人诚心折服。
赵希言紧握着缰绳,忽然对视着齐王道:“若不是出生在天家,兄长定会是最好的兄长。”
作者有话要说: 齐王其实蛮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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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等我回家
——燕王世子府——
从齐王府回来, 赵希言抱着一只红漆木盒回了自己的房中。
“齐王殿下今日怎么喊世子去了如此久。”明章跟随在赵希言身后问道。
赵希言摇头,吩咐道:“你去拿纸笔过来,再去柴房取一块木炭。”
“是。”
随后赵希言便推门入了内, 走到桌前静坐下, 将木盒里的拐子铳取出仔细端详。
没过多久明章将书房内的文房四宝取来, “爷,您要的纸笔来了, 还有一块木炭。”
赵希言从皁靴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将木炭一头削尖, 便于宣纸上照着拐子铳的依葫芦画瓢,铳身,手柄,引线,一边端详一边绘画。
明章有些好奇, “爷,这是铳吗, 长得好奇怪, 比北平府火器营里的手铳还要小, 这有威力吗?”
赵希言点头, “别看他小,这可是能单兵作战用的火器, 其威力与射程丝毫不弱于以往的火铳, 就连北平府如今都还未曾研发出此等利器,朝廷的兵仗局集百家之长,汇聚天下众多能工巧匠,当真是名不虚传。”
明章听后惊吓了一番,“爷是说这铳是朝廷新研发之物?”
赵希言点头, “看来朝廷,从未放下对我北平府的忌惮,那日祭坛上出现的东西,加快了老头子的心病啊。”
“这如何是好,殿下在塞北苦守,防戎狄不说,如今连自己人都要防了,若战起,燕国腹背受敌,这这这…朝廷又研制出了如此多火器,燕国岂不是危矣?”明章害怕的望着赵希言。
赵希言沉默着继续端详手中的拐子铳,眼里没有丝毫的胆怯,仿佛有应对之法一般不屑,“再好的武器,若民心不能一统,也会变得不堪一击,人心,才是这天底下,最好的武器。”
说罢,桌上的图纸已经绘好,赵希言又吩咐道:“去叫陈长史过来。”
“是。”
随后赵希言便将铳收好,回想起适才在齐王府的一番礼遇,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随后又收起心中的几分怜悯,“世道如此,仁则必败,非我无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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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德十三年,除夕,地方使臣,诸国使者纷纷抵京,京城增设三成守军,日夜交替戍卫。
除夕日一早,千家万户从寒风中将大门打开,仆人们清扫着自家门的尘土,家家户户的大门上都贴上了喜庆的新桃符。
世子府门前也不例外,明章将一副新的桃符拿出,与几个下人合力先将横幅贴上。
刚推开门,便被一阵狂风吹得合不拢眼睛,明章抱紧桃符,瑟瑟发抖的躲在门口,瑟瑟发抖道:“今年的冬天真是冷的奇怪,这风就像刀子一样,以往北平府也没见这么冷啊。”
明章便加快了手脚,贴完桃符后匆匆跑回,蹲在大堂内的炭盆前一边搓手一边取暖,随后便看见从内院出来的赵希言,连忙起身道:“爷。”
盯着赵希言一身打扮,还裹上了厚实裘衣,“今儿是除夕,爷要外出吗?还是进宫。”
赵希言走下阶梯,“宫里又没有我的爹娘,进宫作甚。”
明章瞬间意会,“爷,天冷,我去给您添个手炉您在上路吧?”
“你才上路,”赵希言罢了罢手,“就算我惹恼了公主,这么冷的天,总该不会让我受冻。”
明章愣住,摸了摸后脑勺喃喃道:“这二者有关吗?”
马车刚从后院驾出至大门前,赵希言的步子也还未跨出门槛,就另有一辆马车驶来,急停在了门口。
赵希言站在大门前静静等候车上的人下来,瞧清是谁后便跨下台阶,拂了拂裘衣的袖子说道:“我当是谁呢。”
内侍走上前,叉手道:“世子。”
“我正要出门呢,不知公公来我府上,是公主又有什么交代吗?”赵希言问道。
“哦?”内侍眯眼,反问道:“世子在京无亲无故,世子出门难道不是去寻公主的?”
“吾姓赵,这皇城的宗室子弟皆是亲,公公此言,不妥吧?”赵希言反问。
内侍弓腰,叉手赔罪道:“是小人失言,还望世子恕罪,小人来,是公主有请。”
“哦?”赵希言故作吃惊,“今日除夕,公主不进宫陪陛下与皇后殿下,反倒传我一个堂亲弟弟入府,孤男寡女的,就不怕遭人话柄?”
“公主知道世子还在生气,故而先见了世子再进宫。”内侍回道,又望着赵希言,再次半眯起双眼,“若是公主怕惹人非议,世子之前又如何能频繁登府呢,如今朝中议论姊弟的风声已经有不少了,只是碍于嫡公主与燕王世子这两个身份,那些大臣才不敢直面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