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世子(178)
“九郎。”刚换上公服的青袍唤道入屋的少年。
“三哥。”李九郎笑眯眯的唤道。
李三郎见其脸上还有红晕,“你呀,跟着他们学坏了。”
李九郎打了个饱嗝,“哥哥不知,那阁里的姐姐们可是好本事...”
李三郎见他如此,无奈的叹了口气,“李家就要大祸临头了,你还有闲情去那种风月场所。”
李九郎愣住,“大祸临头?是因为燕王造反吗,大哥不是调了各地的军队至京畿守卫了吗,朝廷的军队数量远胜边境,且有最先进的武器...”
“无统兵之帅,再多的兵又有何用?”李三郎摇头。
“世子不是还在京城吗,燕王夫妇爱子胜过自己,岂能不忌惮...”
“燕王世子逃了,就在昨夜,春和宫走水,城内出现了刺客,应该是燕王的人。”李三郎说道。
李九郎却不慌不忙的坐下,“可是燕王世子逃出宫能去哪儿呢?我曾在燕春阁见过那位世子,似乎与阁内的花魁娘子的关系不一般。”
“此事,京城谁人不晓。”李三郎道。
“哥哥,你一向聪慧。”李九郎抬头看向兄长,“难道不觉得燕王世子与那花魁,绝非男女之事那般简单吗?”
“什么意思?”李三郎不解。
“戏,总会有露出破绽的时候,一次两次可惊艳宾客,可多了,就惹人厌烦,一厌烦,猜疑也就随之而起,”李九郎趴在桌子上,“风尘中的女子,眼睛里总是带着不同的色彩,可是那个花魁,弟弟只觉得好深。”李九郎抬起自己的手,放在门外透进来的光下,木木的说道:“看不透,也摸不着。”
经李九郎一番提点,李三郎顿时醒悟,一拍手掌定论道:“燕王世子在燕春阁!”
“来人。”李三郎遂疾步走出庭院,“速速给我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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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夜
赵希言裹着一件黑色的披风,将自己的身躯与脑袋全部裹住,保护的护卫一个接一个倒下,最后被一支羽林卫追上,护卫们主动留下断后,赵希言则凭借着自己的身手独自一人从昏暗的街道上逃离,一路上避开追兵与巡逻的军队。
——燕春阁——
作为燕春阁的常客,赵希言早已将燕春阁的地形与布局了解得一清二楚,绕过燕春阁大门,摸着黑拐进了一个死胡同内。
赵希言抬头,望着头顶的一堵隔墙,这是燕春阁后院的围墙,借着胡同另一面墙踩着纵身一跃翻了过去。
趁着夜里,内院的人都去了外院接客,赵希言避开几个婢女与小厮轻而易举的来到了杨书瑶的院子中,院里没有灯光,赵希言轻轻敲了敲门,无人应答后便推门偷偷潜入屋内。
屋内的气息很是熟悉,使得紧张了许久的赵希言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不敢掌灯,只得摸着黑躲进了一个角落里,与守卫搏斗耗光了她的气力,便借着这个无人的房间,小小的休息了一会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静的院子里响起了沉稳的脚步声,灯笼的光照也越来越接近门口。
吱!——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一道光从门缝照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赌局无处不在
第128章 空一场虚一场
秦王攻占南阳之后燕国仍未有要出兵的迹象, 似乎在等待什么,不仅秦王派人至北平府相劝,就连燕王府的属臣也都纷纷上疏, 请求燕王起兵, 以清君侧之名夺回大明江山。
——承运殿——
“殿下, 秦王殿下孤军奋战, 朝廷已调集各地大军至前线防守,秦王在南阳孤立无援, 如若我燕国不出兵,秦王很可能就要被朝廷的军队围剿,届时不但会失去秦王的忠诚,还要错失良机,麻烦可就大了。”
“是啊殿下,朝廷现今如此时局,您是太宗之孙, 武宗之子,没有人比殿下您更合适继承这大明的江山了, 李氏弄权,国将不国,恳请殿下发兵。”
“恳请发兵!”众臣齐刷刷跪倒在承运殿内。
燕王依坐在亲王宝座上, 一手撑着额头,唉声叹气道:“寡人镇守燕地三十载, 为大明镇守边疆, 立无数功勋,寡人封地燕国建都以来,从不敢怠政,操练军士, 文治武功,方有今日燕国的安宁,今日犹豫,实不忍百姓受战乱之苦也,还有吾儿,先世子薨逝,寡人与王妃便仅剩她一子,去信朝廷多日,朝廷推脱不语,将吾儿扣为人质,寡人又岂敢如此莽撞,诸卿也是人父,岂能不知寡人之苦?”
燕王话出,使得臣子们纷纷低下头,燕国境内,治军严明,然燕王对待下属则尤为宽容谦和。
燕王府朝议的内容传到了民间,使得燕王再得民心,燕国百姓纷纷支持燕国起兵,消息很快便往南方传去,因齐王已死,得民心的亲王唯剩燕王一人,一时间,整个九州,民心所向,都盼望着燕王能够继承大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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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春阁——
酣睡的人被脚步声与开门声惊醒,当提灯笼的人准备掌灯时,忽然一把匕首架在了她的脖颈前,持利器之人身手极快,快到她没有丝毫的防备。
闻到熟悉的气息时,杨书瑶道了句,“今夜宫中失火,有兵刃声传出,外面都是追兵,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燕王世子。”
赵希言这才将匕首放下,轻吐了一口气,房间的灯被点亮,杨书瑶回头瞧着赵希言一身装扮,浑身湿透,没有追问缘由,“先去换身衣裳吧,我柜中还有一身男子的衣裳,为我平常出阁便装所穿,只是身量于世子而言有些小了,且将就将就吧,现下也没别的了。”
赵希言也没有推脱,拿了衣服便走到了屏风后将湿衣更换下来,“你不问我是如何来的吗?”
“世子武艺高强,今日落得如此狼狈,身上还带有血腥味,能是如何来的呢?”杨书瑶反问道。
赵希言叹了一口气坐下,“我是从宫中逃出来的,的确,现在外面都是搜捕我的人。”
杨书瑶看出了赵希言的来意,于是道:“如今京城门紧闭,就算是百姓也不得轻易出入,只有身挂牙牌的李氏族人,能够自由出入这京城。”
赵希言也明白眼下的困难,于是道:“我没有其他法子了,只能想到你。”
杨书瑶想了一会儿,“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赵希言听后连忙谢道:“若此次顺利,杨姑娘的几次救命之恩,言一定永记。”
“但我有条件。”杨书瑶道。
“什么条件?”赵希言问道。
“等世子日后成就了功业,我自然会开口讨要的。”杨书瑶道。
“好。”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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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公府——
李三郎匆匆离去后,趴在案上的李九郎撑着身子缓缓坐起,望着兄长已经远离的背影,李九郎起身走到院中,此刻脸上的红晕已经消散,院子被屋舍与廊道围成一个四方,他抬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雨后的空气很是湿润,不禁道:“是非审之于己,毁誉听之于人,得失安之于数, 陟岳麓峰头,朗月清风,太极悠然可会,君亲恩何以酬,民物命何以立,圣贤道何以传,登赫曦台上,衡云湘水,斯文定有攸归。”
“九郎游学,去了一趟湖广行省的岳麓书院,看来对那里还是十分留念,感悟颇深啊。”李九郎身后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李九郎回身,拱手道:“四姐。”
女子走下石阶,“族中子弟皆被权力所诱,唯有你,还算清醒。”
“四姐不也是么?”李九郎说道,“九郎求学求道,不过是想避世,求一个安逸罢了,奈何出身。”
天空忽然又飘起了细雨,李四娘伸出手,用掌心接着从云层中落下的雨滴,冰凉的雨水打在白皙的手掌上,一阵刺骨的寒冷逼入心中,“堆金积玉,日日悭贪心未足,足上何求,直待荒郊卧土丘,回头有路,争奈愚人迷不悟,若悟回头,免了前程无限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