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世子(71)
“陛下,”高士林苦口婆心道,“距张氏一案已经过去了近三十年,燕王妃是已嫁之妇,天家的儿媳,岂能不知轻重,而让自己的儿子与一脉相承的宗室诸亲反目,燕王与王妃素来疼爱世子,必不会让他背负这些沉重的事情的。”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小高,我怕怕。”
高士林:“乖宝宝,不怕不怕。”
忘了说,有些称呼是明用语,皇帝身侧近臣内侍称其皇爷。
安车是皇后、皇太后所用车架。感谢在2021-07-18 19:54:06~2021-07-19 16:44: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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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如此绊人心
——轱辘轱辘——
马车内, 身穿麒麟补服的公爵坐在主位上,妻女随于身侧,只有二子是骑马跟于车后的。
“今日场上, 三娘可看出什么来了?”王振问道。
“好厉害。”皱着眉头思索的王氏忽然道了一句,又问道父亲, “不愧为燕王之子, 爹爹,他的箭术…”
王振低着脑袋, 叹道:“的确是非凡, 张庶吉士所立规矩,加之南风, 恐是老夫也未必能五箭全中,何况他还有旧疾在身。”
“能勤加苦练之人,岂会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呢?”王氏质疑道。
“倒也未必,许是天赋异禀, 也许是专好武道。”王振道, “好武与德行有时并不能混为一谈。”
王氏陷入沉思, “若是故作遮掩,则说明燕王府有野心, 野心总有暴露的一日, 且静待吧。”
“燕王府的野心…”王振道, “前不久,为父收到了一封书信,但未有落款。”
“书信?”
王振点头, “既无落款也无文字,仅一纸空白。”
王氏忽然担忧起,“书信在哪儿?”
“见无文字, 为父便烧了。”王振道。
“谁会寄一张白纸到中军都督府呢?”王氏眉头紧锁,一时间竟也找不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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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外,礼部侍郎李文远与妻女坐在马车内,李文远紧皱着眉头,“嫁得皇子,如你愿了?”
“爹爹,”李氏轻轻挑眉,“女儿不是贪慕虚荣要嫁皇子,他只是女儿要嫁的夫君。”
“他是陛下之子,国朝的亲王,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李文远道,“皇子十五选婚,出居京邸,至年长便要之国,如今储君已立,几位皇子皆以年长,陛下却连让其之国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前些年有大臣上疏,以齐王年长,劝陛下下旨令其之国,而后没多久,不但齐王没有之国,且上疏的大臣被悉数贬谪出京。”
说罢,李文远看着女儿,“你可知道这其中之意?”
李氏扭头,李文远强忍怒火,“亲王不之藩,国本动摇,朝廷必将迎来党争,皇权之争岂是一人一家可承担的起的。”
“这与女儿嫁卫王有何干系,难道它是因一场大婚造就的吗?”李氏委屈道。
“对,党不党争的确与你嫁卫王无关,然京城这么多公卿高门女子,卫王为何偏要选你呢?”李文远道,“你以为,他真的是爱慕你吗。”
“凶什么凶。”一旁的王氏看不下去,维护女儿道,“天大事,都还有王家在。”
一向惧妻的李文远突然僵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夫人,”旋即抬起微红的双眼,“她是要将我们李家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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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宫的廊道内,一名内侍官提着一只灯笼微微弓腰走在赤袍前面,长长的纸糊灯笼上写着燕王府三个字样,“适才宴上陛下许哥儿赏赐,哥儿为何不要?”
赵希言将手背在身后,胸前的织金蟠龙被烛光照得发亮,“他之所以许赏,并不是真的想赏,只是想看看我究竟是否如世人言,喜欢上了一个青楼女子,且我在场上的两番动作,他定然会有所忌惮。”
“容小人多嘴一句,哥儿今天实在是太过于张扬了。”内侍道,“且今日端午宴百官到的齐全,又加之还有官员内眷,世子今日掀起的风,又够在京城刮上一阵子了。”
“明章说的不无道理,”赵希言道,“不过我一直藏着掖着并不能避免什么,反而容易让人起疑,作为王世子,我父是国朝最大的藩王,同样也是战功赫赫镇守边境塞王,王兼将领,且无败绩,称得上是大明第一勇士,文治武功,燕国现在已然成为国朝最大的藩国,试问这样的人,怎会养出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子嗣来呢,若是那样,才叫人生疑,如今我显露出来,也能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忌惮三分,让他们知道,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世子思虑周全。”内侍赞道。
至宫门,向监门卫示出表示身份的腰牌后赵希言一行人从紫禁城离开。
陈平早已将车架停在宫门口等候,一阵夏风吹来,车架上悬挂的金铃被风吹的叮当作响。
赵希言伸了伸懒腰走出,柔风吹拂着礼服的衣摆,女子静立在月光下,仪态万千。
赵希言抬手示停左右,提步独自一人上前,问道:“公主是在等言吗?”
晋阳公主转过身,秦淮河畔的清风徐来,吹拂着几丝零落的秀发,“你今日为何不要赏?”
赵希言直起腰,反问道:“为何要赏呢?”旋即又言,“适才御前我已说了,我心念之物于诸位大臣而言是难登大雅之堂的贱籍女子,况且我堂堂燕王世子想要一个青楼女子还需要向陛下请旨吗?”
清风吹拂的不止是裙摆与发梢,还有赵希言身后的金铃,晋阳公主顺着声音看去,满眼淡漠,“难不成你真要赎她入府,冒天下之大不韪纳为世子妃?”
“不可么?”赵希言道,“她救过我,也知道我的身份,与我而言,除去爹娘,没有人比她更值得我信任。”
赵希言的这句话让晋阳公主疆在原地,捏紧端在腹前的手提醒道:“世子妃是朝廷命妇,日后要交宗人府纳入宗牒,由礼部造册,岂能让一个身份不明的青楼女子为之?”
“那又如何,”赵希言反驳道,“世子妃才是朝廷的命妇,赵希言的妻便只是赵希言的妻,谁管世子妃是何人,我只要我的妻。”
“可你要明白,你赵希言是燕王的世子,你的妻必定是世子妃,这是不会改变的。”晋阳公主道,“难道你想要被废黜吗?”
赵希言不语,“宗子遭废,是要终生幽禁于宗人府的。”晋阳公主又道。
“那我问阿姊,阿姊为何不答呢?-->>
”赵希言抬头问道,旋即走近一步,“阿姊为何一直逃避。”
对于赵希言的逼近,晋阳公主只得退后,此处为宫城一角,也是戍卫瞧不见的死角。
晋阳公主撇过头,“你明知道的,不可为。”
“不可为?”赵希言侧着头,旋即背过身去,“那我偏要呢?”
晋阳公主站在原地,呆愣的望着赵希言的背影,风再次略过两个单薄的人儿,带着一点点秦淮河上的水雾,“我不想误你。”
提步走的人突然顿住,步子一前一后,后脚的乌皮靴还半踮起未离,片刻后站定。
斜长的影子踩在脚下,周围的不远处,时而响起车马声,还有车架上的金铃,随风而动,声响不停。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驾——
马车驶离,方向并非世子府,晋阳公主呆站在原地,望着车马离去的方向,微弱的烛光与淡淡的月光交织在一起,忽然觉得,时而冷,时而热。
赵希言端坐在马车内,金铃随车身晃动而叮当作响,陈平驾着车马,内侍则伴于车厢内,掀开车帘往外瞧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