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世子(268)
通政使之子醉酒回家后的一连几日,京中都是风平浪静,以为事情平息便又带着人马大摇大摆的出了府,在市井横行,欺男霸女。
一名女子被人绑住手脚,用绢布堵住嘴扔进到了房内的榻上,随后房门被带上,屋内只剩女子与一个一脸色相的年轻公子。
他拿着匕首靠近,看见了年轻女子脖颈上因为反抗而被强行虏掠导致受伤的淤青,“何苦呢,跟着你家老头卖艺,每日食不果腹,迟早要饿死。”
女子斜瞪着眼睛,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见她不识好歹,年轻男子有些恼怒,“我爹可是通政使,大九卿之一,也是当今圣上最信赖的臣子,你若从了我,今后必定衣食无忧。”
女子朝他瞪了一眼,随后将嘴里塞着的布朝他用力吐出。
这一举动将人彻底激怒,他用力捏住女子的下巴,起身压上,瞪着双眼骂道:“小贱人,旁人想做我高府的妾室还没有门呢,别给脸不要脸。”
说罢便将伸手撕扯着女子的衣物,细腻雪白的肌肤逐渐裸露在充满欲望的眼里,他的动作也越发粗暴,兽欲在此刻表现的淋漓尽致。
就在他欲行不轨之时,楼间屋子的窗口低下走过一队刑部派出的人马,浑然不知情的他正在急不可耐的脱着自己的衣服……
碰!
忽然房门被一脚踢开,将他吓了一大跳,“谁啊,打搅爷爷的兴致……”
“大爷……”闯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夜替他善后的随从,表情急切,“那个……那个……那个酒楼老板今日一早去午门敲了登闻鼓,刑部正派人要抓您呢……”
只见他敞着半个身子驱身一震,随从赶忙上前拿起衣物替他披上,“大爷,赶紧回家吧,老爷今日旬休。”
他的眼里有些害怕,但不是来自对官府的畏惧,而是对于自己的父亲,“老头要是知道,还不得宰了我。”
“那厮报了官,不过燕王殿下并没有亲自审理案子,而是交给了刑部,如今能救您的只有老爷了。”随从提醒道。
他便穿上衣物,看了一眼榻上万念俱灰的女子,眼神就像在看猎物一般,一脸淫相,“美人,等爷处理完再来办你。”
“看好她。”
“是。”
——高府——
随从带着他绕道,赶在刑部之前回到了高府,作为通政使的高升,今日才得冬至休息,此前一直忙于公务并未回家,对此也是毫不知情。
高升悠闲的喝着皇帝赏赐给他的贡茶,一阵脚步声与粗喘大气的声音差点让他没拿稳手里的茶杯,“毛毛糙糙,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一点记性都不长。”
高升用茶盖轻轻擦了擦滚烫的茶汤,轻轻吸吮了一小口,“又给我闯什么祸了?你要我说你什么好……”
“儿杀人了。”
碰!嚓!
茶碗从高升颤抖的手里滑落,随后落在光滑的石板地上,茶水溅湿了高升的裤脚,瓷片碎了一地。
儿子的话让高升差点被茶水呛着,他猛的从太师椅上坐起,“你说什么?”
“爹爹救我,爹爹救我。”年轻跪在地上拼命的磕着头。
高升弯着老腰,背起双手走到儿子跟前,一遍遍数落道:“高利啊高利,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是死性不改,非要让我高家绝后啊。”
高利抬起头,抓着父亲的衣摆,“爹,您要是不救儿子,那高家就真的绝后了。”
高升抬起手,本想给这个不孝子一个耳光,可是临了又下不了手,“你要不是我高升的独子,我真想亲手宰了你。”
随后作罢,负手背对着问道:“说吧,事情的经过。”
高利便将那夜行凶的过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父亲,“那老板收了儿的钱竟不讲信用,为了一个贱民胆敢去敲登闻鼓,早知连他一起处置了。”
“还嫌事闹得不够大么!”高升坐回太师椅上,用戴满宝石指环的手摩挲着檀木扶手,“死的不过是一个贱民罢了,值得刑部去审么。”
“刑部派人来抓儿了。”高利跪爬到父亲腿前,“爹,您可一定要救儿。”
高升摸了摸高利的后脑勺,将他带歪的帽子理正,“放心,如今陛下远征,燕王初次监国,必不敢得罪朝廷大员的,况且储君未立,陛下又诞新子,如此关键之时,我相信燕王殿下,会做出正确的决策的。”
高升自以为,同为权贵,且为皇子的燕王,在储君并未确立的情况下,不会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百姓而去得罪要臣。
就在高升宽慰儿子之时,刑部的人马闯入了家中,高府的中堂内父慈子孝,为首的官吏独自登堂,朝已脱下了官袍的通政使作揖,随后示出刑部下达的羁押令,“高大人,今日刑部接到一桩案子,令郎牵涉其中,劳请走一趟。”
在官府中办差的官与吏皆学得一番官场上的圆滑用语,高升听后,罢了罢手,于是领头朝院中等候的手下挥了挥。
上来两人将高利扣住,领头再次拱手,“多有打扰,还望大人见谅,下官等先行告退。”
高升摸着自己的白胡须,随后开口道:“慢着。”
领头回首,不解道:“高大人这是何意?”
高升旋即笑了笑,“劳烦替老夫问候一下刑部尚书,小儿若是犯了法,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无须姑息,毕竟圣上,最是厌恶不尊法之人。”
领头点头,“下官会转告尚书大人的。”
但令高升没有想到的是,高利此去竟然陷入了牢狱,皇帝走前,留下了一半锦衣卫在京,在锦衣卫的监督下,刑部的官员丝毫不敢徇私,审判的结果如期的呈到了监国的手中。
虽有人提醒受审的罪犯是通政使的独子,但监国的燕王依旧按照审判的结果定下了处死的判决,案件随后交到了大理寺进行复核。
复核结果无误,便只剩下最后的处决,秋后斩首,又恰是冬日,与斩立决无异,当处斩的判决下达时,通政使高升再也坐不住了。
——武英殿——
皇帝处理公务之所,也是通政使常来的地方,只是如今御座上坐着的不再是年老的皇帝,而是一位年轻的亲王代为监国。
“老臣,叩见燕王殿下。”通政使走到赵希言处理奏疏的桌前,五体投地的跪在她跟前,“殿下。”
赵希言依旧埋头批阅着地方来的奏报,手中的笔一刻也没有停下,“通政使并非寡人藩邸的属臣,而今对寡人称臣,岂不逾矩?”
高升抬起头,发现燕王并没有看自己,随后解释道:“殿下如今是监国的身份,且是我大明日后的继承人,因为老臣称臣,不为过。”
“你都说了是日后……”赵希言停下笔,抬头道:“将来之事,岂能拿到现在来说呢?”
没有想到燕王如此不喜奉承的高升被怼得够呛,他羞愧着老脸,磕头认错道:“下官知罪。”
赵希言将风干墨迹的奏疏合拢,放置一旁,起身挺了挺腰道:“通政使到这里来找寡人,可有事?”
“殿下。”通政使再次重重叩首,“三日前刑部的一桩命案,殿下亲自下令交给刑部审理的。”
赵希言顺着高升的话转了转眼珠努力回想,随后装傻充楞,“哦,你是指酒楼小厮那件案子,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刑部呈上来的审判结果,人证物证具在,虽是命案,但也没有到惊动三司进行会审的地步,更别说是大九卿的圆审了,通政使为何会关注此案?”
赵希言的回答与问话让通政使高升一惊,他记得自己明明委托了在赵希言身侧办事的一些官员提醒赵希言犯案的祸首是自己的儿子,于是演技大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伏在地,“殿下啊,下官有罪,下官教子无方,才酿此大祸,恳请殿下网开一面,下官就此一个独子,他还尚未娶亲,若是没了,高家就真的绝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