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世子(46)
“知道自己错了吗?”晋阳公主将视线挪回不再看她。
“错?”赵希言不解,“公主让希言去贡院,希言去了,我是燕王府的世子,总不能明目张胆的拉拢国朝士子吧,否则日后落得一个藩王世子与朝臣勾结的谋反之罪而被杀头,那可为时已晚。”
言罢,赵希言旋即冷下那张小心翼翼的脸,直视晋阳公主道:“公主让希言以世子身份出现在贡院,是想要引起陛下对燕王府的更多猜忌么?还是说公主非要用这种置希言于死地的方式来试探。”
“不用此法,”晋阳公主起身走到赵希言跟前,冷眼瞪道:“怎知王世子是否绝对忠诚呢?”
“看来公主还是不信希言。”赵希言表现得很是无奈。
“如今看来,你值得吾信任么?”晋阳公主问道,似乎猜想得到证实,“吾所说你并未照做。”即便被握有把柄的赵希言也并没有那么听话。
“以皇帝的猜忌做代价,公主有什么利益可图呢?”赵希言反问。“公主要在下的命做筹码,人皆畏死,先前之所以妥协,也是因为此,所以希言何错之有。”
“那这京报里的事你要怎么解释?”晋阳公主转身走到书桌前将一沓京报扔到地上。
赵希言弯腰拾起一本,伸出手将上面的灰尘弹走,翻了几页后抬眼望向晋阳公主,“没什么。”
“没什么?”晋阳公主质疑,“世子是想说,这些女子不过是世子用来粉饰自己作为纨绔子弟的工具吗?”
赵希言听后深深皱起眉头,“难道公主不知,燕王世子赵希言喜欢的也是女子吗,在我眼中,从未将任何人当作供自己驱使的物品,也不会随意对待任何一位女子,况且要娶谁,是我的自由。”
——啪!——
晋阳公主听到赵希言的反驳,重重拍响桌面以示心中的不悦,“你忘记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岂能任性妄为,将把柄轻易落于人手。”
“我将自己袒露于你手,并非全是我因临死而想活命,”赵希言冷言回道,“是我不愿将自己的幻想破灭得一丝不剩,便自信的天真的以为你会念及一丝旧情。”
晋阳公主撇过头,“你我所占立场不同,但我…”最后的实话,她却如鲠在喉。
赵希言将手揣进袖子里,眼光坚韧的撇过头,“我想娶孙氏,是出自于心,不是儿戏。”
“燕春阁的花魁于我有恩,之所以与之近亲目的有二,伪作纨绔以及报恩。”赵希言又道,“若不是这身沉重的袍服与冠冕,我要娶的人,应是花魁。”
啪——
一记巴掌,这次打的不再是桌案,晋阳公主挥手从赵希言脸上扇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还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
“记得。”赵希言回道。
“你现在所做,你要我如何相信你呢?”晋阳公主质问,“谋臣?”
“这并不妨碍什么,”赵希言回道,“若我能与朝廷卿贵联姻反而会多一道助力,我有信心让我未来妻子与我同心。”
“同心…”晋阳公主楞住,旋即缓缓坐下,“你走吧。”
“…”瞥见晋阳公主失神的眼色,赵希言捂着红烫的脸僵在原地,旋即放下手合袖弓腰道:“我与指挥使皆在公主手中,所以答应公主的事我不会忘,还请公主放心。”
“你心中有分寸便好,往后私事,我不再干涉。”晋阳公主缓和下态度似是妥协一般道。
赵希言抬起一只无措的手,欲言又止,旋即有些失落的再次作揖,“言先告退。”
哒哒哒——脚步声越离越远,红影越来越浅,直至消失在书楼内,只剩经过时刮动的白绸与身上余留的淡香。
似乎从那夜开始,她再也没有听过赵希言唤自己一声阿姊,她低头看着自己有些发红的手掌,微微颤抖,“你可知,那夜刺杀之人有三,而我从未想过真的要杀害你,所下命令皆是见活人,真正想置你于死地的,不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赵希言:“悍妇,你竟然打我。”
晋阳公主:“打你怎么了?”
赵希言:“呜呜呜,哭给你看。”
那啥,刺杀的迷题其实还未真正解开,赵希言的猜测,晋阳公主并没有认真的回答,不否认不代表真的做了,毕竟公主挺傲娇的。感谢在2021-06-2808:31:44~2021-06-2907:35: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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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贡士张九昭
——礼部侍郎李文远宅——
酒过三巡,被硬逼着喝酒的贡士脸上已经微微泛红,李文远见时间成熟,便直言问道:“你已过及冠之龄,不知婚配否?家中还有些什么人?”
张九昭摇头回道:“学生自幼孤苦,双亲离逝的早,寄居父亲亲眷家中,未曾婚配。”
“我是看了你于礼部所登记的信息,按道理,你的年纪是已做父亲的人了,所以不敢确认,才有此问。”李文远解释道。
“学生家贫,未立业之前不敢耽误姑娘青春,上次落榜便又耽搁三年。”张九昭回道。
“我与夫人成婚二十载,育有一女,已到摽梅之年,尚待字闺中。”李文远直露家底,“夫人与我多年来只诞有此女,遂爱之甚笃,期间也有不少年轻的官宦子弟上门求亲,但皆被老夫拒之,那日观你文章,与今日问答,老夫甚是满意,愿将小女嫁与贡士为妻,不知你意下如何?”
张九昭大楞,觉得礼部尚书李文远还真是个直言毫遮掩的人,遂起身拱手道:“座师,学生不才,一无家世二无功业,岂敢耽误与委屈令爱下嫁。”
“哎,”李文远抬手,“你不用如此着急回答我,老夫今日就是与你说道,告知你老夫的意思,你可回去想想,想好了再回答也不迟。”
如此,张九昭便未再着急着拒绝,“谢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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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德十三年三月,会试毕,礼部开始张罗殿试。
“皇爷,礼部侍郎李文远求见。”太监高士林入殿奏道。
“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一名补子上绣孔雀的红袍官员走进殿内,持笏跪道:“臣礼部侍郎李文远恭请圣安。”
皇帝停下手中事物,“起来吧,会试已毕,卿等辛苦了。”
“为陛下与大明,这都是臣分内之事。”李文远起身道。
“何事?”皇帝问道。
“臣前来奏请陛下殿试一事。”李文远道。
“殿试日期还未定。”皇帝这才想起来,遂摸了摸花白胡须。
“以往旧制皆是暮春三月中。”李文远回道,“读卷及执事官名额也尚未定员。”
“今年没有什么特殊,殿试官员以及进士出身的等第一切询如旧制,另外新增两名弥封官,切莫再出现往年官员徇私这等令士子寒心之事。”皇帝吩咐道。
“是。”
请示皇帝旨意后,李文远退出大殿开始筹备三月十五的殿试。
比考生自己更为期待殿试的莫过于是殿试最大的考官,皇帝。
“皇爷。”感知皇帝动作,高士林连忙上前搀扶,“您慢点。”
“太子年幼,宗室凋零,国朝官员一半被外戚所占,需得扶持一些寒门子弟。”皇帝走到一副画像前,负手站立,“种种局面皆因朕一手造成,可又不得已而为之,若朝廷全为外戚所控,朕才是真的有负祖宗。”
“礼部侍郎…”高士林站在皇帝身后,犹豫着开口,“奴婢斗胆一句,陛下器重礼部侍郎是因惜才,也因李侍郎不为家中所重视,但他终究是皇后的母族,有着一层斩不断的血脉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