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世子(80)
啪!——见长子不愿,皇帝瞬间变脸,不悦的拍响罗汉床中间的案几,“你是国朝亲王,是皇子,将来无论是之国还是继任大位,身边都不可能只有一个女子,也绝不能为女子所束。”
“可是儿…”
“没有什么可是的。”皇帝态度强硬,旋即从榻上起身,走至齐王跟前蹲下,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齐王欲哭的脸颊,“记住,你是赵家的儿郎,绝不能颠倒乾坤,为女人所把控。”
齐王瞪着眼珠子愣住,看着父亲的多重面孔,似明白了什么,便叩首道:“儿知道了。”
皇帝随之将齐王拉起,“回去吧,朕会下旨赐婚,由礼部张罗,你也该自行回去筹备,齐王妃是个明事理之人,你都这么大了,也不是头一次娶妻,况且还有齐王妃在,王府内的事用不着我与你娘再操心了吧。”
齐王摇头,“纳妃之事,儿回去便与王妃说。”
皇帝点头,旋即又躺回榻上,“朕一会儿还要召见几个大臣,你先回去吧。”
“是,儿告退。”齐王作揖道。
皇帝坐在榻沿,将双手搭于腿上,抬头道:“大郎。”
齐王后退的身影顿住,合着袖子抬头道:“爹爹。”
“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皇帝语重心长道。
“儿子谨记。”齐王躬身道。
齐王旋即从偏殿退离,随后转身抬头挺胸的朝大殿门口快步走去。
“殿下。”出门时,被守在门外的老太监高士林唤住。
“嗯?”齐王回头。
“小人没骗您吧?”高士林笑眯眯道。
齐王回头望了一眼,“昨夜陛下去了我娘哪儿?”
高士林点头,“端午宴刚散便去了。”
齐王皱起眉头甩袖从武英殿离去,边下阶梯边咒骂道:“这个该死的胡文杰。”
骂骂咧咧至殿廷时,恰逢赶入宫中的中军都督王振。
“齐王殿下。”王振穿着一身赤色麒麟补服,从腰间的革带取出笏板,向齐王行礼道。
齐王顿步,负手问道:“今日询休,越国公怎么进宫来了?”
“陛下召见,下官这才又换了常服。”王振回道。
齐王便向身后的武英殿再次回望了一眼,突然想起皇帝适才那番话,瞬间僵住。
“殿下?”见齐王楞在原地一动不动,王振不好率先离开,遂再次轻声唤道。
齐王回过神凑近王振,抬手搭上他的肩膀轻轻一压,使得二人贴得极近,“王公。”
齐王这一举动让王振有些不明所以,“殿下?”
“能否求您点事?”齐王问道,“替本王谋划谋划。”
“殿下请言。”王振道。
“适才陛下与本王说要替本王纳侧妃,可是王公你也知道本王夫人的厉害,若是那女子入了齐王府,估计没有好日子过,况且本王也无心其他女人,可是本王适才稍表拒绝之意,陛下便斥声责怪,无奈只好应下。”齐王叹道。
“陛下要替殿下纳侧妃?”王振问道,“这…殿下可知是哪家姑娘?”
齐王摇头,“就是不知哪家姑娘会如此倒霉。”
“那这…毕竟是皇家之事,下官作为外姓臣子,也不好插嘴。”王振颇为无奈道。
齐王遂松开手,王振这才得以直起腰杆,“罢了,王公快些进去吧,陛下就在偏殿,盯着疆域图不动,想来召见,是为军务吧。”
王振点头,提步朝大殿走去,齐王再次负手,扭头瞧了一眼王振的背影后阔步离去。
——殿内——
王振双手持笏,入内弓腰道:“臣中军都督王振,恭请圣安。”
“躬安。”皇帝负手背对道。
王振将微低的脑袋抬起,见皇帝一直盯着墙画。
“卿家。”皇帝忽然唤道。
“臣在。”王振应道。
“大明历经几代人才有今日的疆土,汉人的土地被蒙古人夺走,衣冠、文化、礼仪皆断,太.祖历经千辛才收复故土,复衣冠礼仪,如今蒙古人被赶到了关外,然…”皇帝长叹了一口气,“自继位起,朕心中仍无一日安宁。”
“陛下是为藩王之事而忧?”王振道。
“朝廷有中央的铁骑与山东的常备军,先帝所留老将半数致仕,还有一些则是燕王的麾下,”皇帝-->>
转身走近王振,“如今朝中,最有能力,又能让朕信任的将领,就只有卿了。”
王振听之,拱手道:“蒙陛下器重,臣定尽心辅佐陛下,若藩王有不臣之心,臣也绝不容他们在国朝放肆。”
“朕想将朝廷的新军都交由卿来训练,”皇帝道,“藩王们各有一支铁骑,尤其是燕王还有一支未尝败绩的鹰师,朝廷卫所的兵力总和虽远超藩国,然燕王率军以少胜多的战争,屡见不鲜。”
“陛下还有太宗皇帝在云南宣承布政使司所留的二十万大军,镇守的西平侯乃太宗皇帝养子,多年来镇守云南治理边境,令诸方土司信服,且西平侯对朝廷忠贞不二,”王振道,“当初武宗传位,西平侯与其嫡长皆在,诸王师出无名,私自调兵即是造反,西平侯岂能无动于衷,如此,陛下又何惧藩王呢?”
皇帝紧皱起眉头,“卿跟随朕多年,难道还不知朕的心思吗,朕想要削藩,是那些元老以藩王功勋做阻拦,他们害怕燕王的铁骑会踏入京师,碎了他们的太平梦。”
王振低下头,皇帝又长叹道:“因而朕要训练一支新的精锐,持以火.器,以一敌百,诸将中,王卿跟朕最久,这么多年来,朕一直亏欠,想起来卿的幼女曾向朕求过赏赐,然燕王世子性格顽劣,岂配卿之令爱,朕想了一夜,朕的大郎是诸子中最像朕的,便想替大郎再讨一门亲事,册卿的幼女为齐王侧妃,你我兄弟,结为姻亲。”
王振一惊,“陛下…”绕了诸多事,甚至谈及军政,然皇帝的最终目的却是自己的女儿,“臣女自幼受溺爱,又疏于管教,遂性格顽劣,实不配为亲王侧妃。”
“哎,”皇帝推之,“三姑娘性情直爽,且又喜武,与我家大郎甚是般配,王卿何须说这种话来贬低呢。”
“陛下…”
“好了,”皇帝眯眼笑,拍了拍王振的肩膀,“吾之子中,二郎将娶李氏,大郎之喜不如一并做了,皇家双喜,天下幸事,王卿就莫要再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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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
啪——
一声鞭响,地上尘土四起,墙壁上的烛火也摆动了几下。
“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晋阳公主拿着鞭子怒甩道。
顾千澜横着双眼不作理会,晋阳公主遂又上前狠狠揪住她的头发,“这天下岂有不虚伪之人?”
顾千澜依旧不语,晋阳公主又道:“你所忠的燕王,比之当今皇帝,只怕虚伪的更甚,你是否想过,刺杀赵希言的人当中,也有燕王一份。”
“不可能!”顾千澜否定道,“皇帝弄权,连诸子都可以算计,岂能与燕王殿下相比,殿下爱子,岂会…”
“他若爱子,凭借燕国势力纵使皇帝下诏,他也有理由回绝而不受处置,而今将子送入京城…怕刚是想得一个师出有名的旗号,剑指皇城。”晋阳公主打断道。
虽被激怒,但晋阳公主仍旧忍住了心中的怒火没有对顾千澜刑罚加身,“顾指挥还记得先燕王世子么?”她又道。
“世子临?”顾千澜忽楞,她年长赵希言,遂亲眼见过燕王嫡长子赵希临。
“一母同胞的手足兄弟,其样貌怎会变化如此大呢?”晋阳公主道,“且先世子的瞳色并无异。”
“公主所疑,未免太过匪夷所思,”顾千澜并不相信晋阳公主说的话,“公主今年才至双十,应该不知三十多年前废后所生嫡长,废太子衡也是异瞳吧,难道天子的骨血还能作假?要知此等欺君之罪便是十族都不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