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无可赦(74)
紧接着,一阵短暂的手机传递声之后,胖子的声音终于响起。
“爸!妈!爸!……救我啊!”
“凯凯!凯凯!……”男人也很激动。
吴端立即拿起写了话术的纸,指着其中一行,男人瞄了一眼,立即道:“他们有没有伤害你?你怎么样?受伤了没?”
一开始,电话那头的胖子情绪失控,只知道大叫着“爸妈”“救命”“给钱”之类的字眼,听到父亲沉稳的声音,胖子虽然怕到了极点,却也尽量压抑情绪回答了一句“我没受伤,他们没伤我。”
屋里众人短暂地一同松了口气。
“差不多得了。”绑匪抢过了电话,又是那个机械冰冷的声音。
“我们只要钱,知道不?想让你儿子活命,就老老实实筹钱,敢报警你儿子死定了!”
“哎哎!不敢不敢,不报警,”男人应着,又道:“大哥,求你了,再让孩子说两句话吧,让他跟他妈说两句,他妈都晕过去两次了……”
女主人再也抑制不住哭声,对着电话“儿啊儿啊”地嚎起来。
“不行。”绑匪坚决道:“别耍花样,好好筹钱,你没多长时间了,等我电话吧……嘟嘟嘟……”
“怎么样?”
吴端冲负责侦听的同事道。
“不行啊,对方很有经验,49秒就挂电话,时间根本不够定位。”
“大致位置也出不来吗?”
“在城西,”那刑警摊开一张地图,并在地图上圈出一片足有全市1/4那么大的区域,“这片儿。”
吴端看着那地图,着实觉得无从下手。
“我们这就开始分析录音,看看对方那边有没有什么标志性的背景音,也许会有收获,但需要时间。”负责侦听的刑警道。
“辛苦了。”
就在这时,冯笑香进了屋。
她在人多的地方不自在,一直躲在车里,此刻一进屋,就看着闫思弦。
显然,她的调查有了收获。
吴端和闫思弦立即随她出门,吴端问道:“有什么发现?”
“我好像……查到绑匪的落脚点了。”冯笑香将平板电脑递给两人。
这消息令人振奋,两人立即低头去看平板电脑上的画面。
第一眼,没看明白。
第二眼,还是不甚真切……
“这……”
冯笑香道:“我能黑到的像素最高的卫星了。”
黑……卫星……
吴端不知所措地抬头看着闫思弦,眼神里满是“你不是科技公司的老总吗?给个解释啊!”
闫思弦回之以“搞不定黄心萝莉啊!我方已阵亡啊!”的眼神。
冯笑香面无表情道:“你们在搞什么?”
吴端组织了一下语言,问道:“你……黑了谁的卫星?”
“一家做地图测绘的美国公司,”冯笑香显然懒得跟两人讨论技术问道,只道:“他们不会发现的,卫星运行正常,只不过刚刚恰好在墨城上空附近经过,我暂借它拍了几张照片,入侵路径已经做了删改,他们就是查,也只能查到一个日本IP。”
吴端忍住了想说一句“干得漂亮”的冲动,板起脸道:“下次别再干这种事儿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还是有风险的……呃……这图片究竟是啥意思,能看出是俯瞰图,这些地方是房子?”
“看这个,”冯笑香指了一下地图上小拇指甲盖大小的一块长方形白点,“这个很可能就是你们追查的面包车。”
“很可能?”
“我查到了面包车最后出现的一处监控,发现已经到了郊区,显然,这群绑匪就藏在城西郊区的某个地方。
你们撒网式的去搜,得浪费多少时间啊,所以我先劫持一只‘天眼’,让它帮咱们找找,结果真找到一个形似面包车的东西。
郊区的房子本来就不多,能藏下车的地方就更少了,所以我判断,这儿就是绑匪的藏身之处。
当然了,究竟是不是,还得现场侦查。”
“分头行动!”吴端道。
闫思弦已经走向了自己的车,并对两名待命的刑警道:“你们跟我走。”又转向吴端道:“再派几个人……5个吧……跟我去探探虚实,你留守,万一绑匪再打电话来。”
“哎不是……你……”
擅自行动的吴端见过,擅自行动并且反过来指挥上级的,吴端还真是头一次见。
涨姿势了。
第120章 随地那啥断子绝孙
城西郊区。
田地绿油油的,庄稼长势极好,能看见三三两两在地里忙碌的农民。
除了农民,还有来体验生活的城里人。
恰逢五一假期,田间的土路上停着一些私家车,一人付五十块钱,就可以进农民的地里摘上一小框新鲜蔬菜。
价格比在超市买菜贵出好几倍,就是图个新鲜、乐呵。
闫思弦看着田地里笑闹的人们,计上心来。
又行驶了半小时,虽然也有农民在路边上摆着“新鲜蔬菜采摘,50/人”的牌子,热闹程度却不比刚才,看来无论什么生意,地段、位置都相当重要。
闫思弦的车已到了停着白色面包车的房子附近。那是个大院,大院里有一排平房,约七八间,四面院墙高耸,院门的那侧紧邻一条田间小道,其余三面都挨着菜地,一面院墙上刷着巨大的“大小便断子绝孙”字样。
闫思弦下车,指着房子附近的菜地,问路边的农民道:“那片是谁家的地?”
“我的我的!”一个黑瘦的小老头挤开别人,冲到跟前,一脸骄傲道:“那边是我的地!老板摘菜不?一人50。”
他说话时,其他农民则七嘴八舌道:
“我的菜新鲜!没上过化肥,老板你来看看啊!”
“我地里啥都有,茄子辣子豆角西红柿……”
“老板你们几个人?”
闫思弦实在不习惯这阵势,跟那黑瘦小老头确认道:“你的地挨着那片房子?”
“对对对,那房子还是租我的地呢。”
闫思弦立马掏钱,不由分说给他塞了两百块。
其余农民一看没戏了,不甘心地散开,坐在路边的树荫下吹牛聊天去了。
那小老头如同打了胜仗一般,将钱举得高高的,去辨别真假,又哗啦啦地抖了几下。
钱的声音让小老头咧开了嘴。
“老板,四个人吗?”
“三个。”
小老头有些不舍地找给闫思弦五张十块的零钱,又给了他三只菜篮子。
与此同时,一名女警和一名刚分来的年轻刑警也下了车。
一下车,女警就冲闫思弦道:“老公,搞定了没?”
“好了。”闫思弦应道。
那年轻刑警则道:“那边好啊,有房子,墙根底下还能乘个凉。”
“可不是,哎呦热死了,都把我晒黑了……不等你们了,我先过去。”
说着,女警已经提起一个菜篮子,并将它当遮阳伞举过头顶,向着那片平房走了过去。
年轻刑警则是一脸兴奋,抄起地上的两只菜篮子,对闫思弦道:“哥我先去摘菜了,你快点的。”
“哎,来了。”闫思弦收好了钱,跟上两人。
与闫思弦同来的,共8名刑警,来的路上他已对人员进行了调配,其余五人此刻留在500米开外的面包车里待命。
转眼三人已顺着土路到了那片平房门前,女警自然地站在院墙边磕掉粘在鞋子上的浮土。
借这机会,她已顺着大铁院门的门缝将院子里的情况看了个清楚。
回过身来,她冲两人微微点点着头,意思是目标面包车就在院子里。
闫思弦不动声色地蹲进地里,胡乱拔了几把菜。
那年轻刑警有样学样,也拔了些菜扔进菜篮子里,没过几分钟,他就抱怨道:“怎么就这一种,没劲!我去那边儿看看!”说着,他作势往院子后墙绕去。
女警蹲在闫思弦身旁,头上依旧顶着菜篮子遮阳,低声道:“院子里没人,不过门是从里面栓住的,屋里肯定有人。”
“正常,”闫思弦道:“这么热的天,谁都想在屋里躲凉快。”
“那怎么办?”女警道:“我找个理由敲门去?就说……问他们借东西……借什么好呢?”
“借厕所,”闫思弦道:“我去,你在这儿待着。”
不等女警再说什么,闫思弦已起身走到那大铁门前,一边敲门,一边大声喊到:“有人吗?有人在吗?”
敲了好一会儿,就在闫思弦打算放弃的时候,一间屋子的门开了条小缝。
能感觉到,有人正透过那条门缝向外窥探。
闫思弦当然不愿放过这个机会,冲那屋门缝喊道:“老乡!用用你的厕所!”
屋里人不说话,“嘭”地一下关了门。
闫思弦当即不乐意了,大声抱怨道:“什么素质啊!”
这一番下来,倒也不是全无收获,闫思弦把那院子里停的面包车看了个清清楚楚——因为车牌号换过,他要亲眼前确认才能放心。
错不了,正是他们苦苦追查的车。
只要车在这儿,即便院子里的人不是绑匪,至少跟劫持了李八月的孩子有关。
女警也站起来,一边凑到院门缝处明目张胆地往里看,一边道:“这里面什么地方?神神秘秘的。”
接着,她又指着那一排平房中最靠边的一间道:“我看那就是厕所,要不……老公你翻墙进去算了,用一下他们的卫生间又不会死,大不了给钱,不占他便宜!”
女警真是将一个“蛮不讲理的城里女人”形象演得活灵活现,闫思弦都想给她鼓掌了。
她声音不小,屋里的人自然能听见。
刚刚开了一条缝的屋门,现在全打开了。
一个30多岁的壮汉光着膀子走到了门口,凶神恶煞地冲两人挥手,“走!走!”
闫思弦和女警骂骂咧咧,但又不能把人家怎样,只能悻悻然离开。
黑瘦的农民老伯注意到这边的不愉快,怕双方起冲突,跑了过来。
女警一看老伯来了,双手叉腰抱怨道:“里面都什么人啊?土匪!我们好好敲门,想借他厕所用用,那个厉害,张口就骂……”
老伯道:“跟你们一样,城里来的,租我这个房子,说是要搞养殖——我这块地前两年承包给别人搞养殖,场子建起来了,结果一直赔钱,干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