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无可赦(362)
后来他也没再提起过,我估计是觉得有点贵,不好意思要吧。
我……我是真没想到警察会为这个找上门来……哎!我真是……干的什么事儿啊……早知道这样,打死我也不吹这个牛啊……”
闫思弦和吴端都不接话。
大哭大闹却没有得到家长关注的孩子,过会儿自己就会止住哭。徐冲之也是一样,见吴端和闫思弦不接话,很是没劲。
他生硬地转移话题道:“那个……吹牛总不犯法吧?究竟咋了啊?警官咱们有话好说,你们可别吓我啊。”
吴端开口道:“吹牛还要问清对方的住址?”
“那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嘛。”徐冲之眨着眼睛,拼命想要多获得一些认同感,“是,我现在知道吹牛不对了,可当时……嘴上一出溜,只想把这牛吹得逼真点儿。真的啊。”
闫思弦道:“你跟李东无话不谈,那你应该知道,他是个死宅。”
“知道知道。”
“我们查了他的所有联系人,包括电话、QQ、微信,知道他家地址的,除了他妹妹、前妹夫、外卖、快递,就只有你了。”
“啊?我我我……”
还真是荣幸?
徐冲之没敢把这话说出来,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摊上事儿了,摊上不好的事儿了。
闫思弦继续道:“上星期四晚上,疑似有人去李东家拜访,之后李东就失踪了,而上星期四,你说早早就睡觉了,没有不在场证明。”
“我真睡觉了啊。”徐冲之一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委屈样子。
“好说。”闫思弦道:“你的手机和电脑,我们带回去做个使用记录检查。如果真像你说的,最近一直在调整睡眠,那10点钟以后应该基本没什么使用记录了,至少没有爆肝人群的使用记录那么频繁。”
“电脑也要带走?”徐冲之道;“我还要画画呢,明儿就要交稿了,能不能……”
“那你就跟我们一块去市局吧,检查完东西就还你,很快的。”
徐冲之已然成了惊弓之鸟,听到“市局”二字连连摇头。
“不了不了,还是你们拿去查,我……拷一下画稿,我自个儿想办法……对了,那什么,中间可能有几天,通宵赶稿来着,具体哪天我忘了。”
说着他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在吴端的全程监督下,插上U盘,拷贝了一些半成品的画稿。
待拷贝完,合上电脑,徐冲之又问道:“警官,你们查完就能排除我了吧?我真是……哎!我就是个打酱油的啊,可冤死我了。”
从徐冲之家出来时,吴端有点哭笑不得。
“这徐冲之……”吴端斟酌着恰当的形容,“他要么就真是个打酱油的,没做亏心事,所以撒起谎来底气十足,都能以假乱真了,要么就是心理素质巨好,咱们还没找到漏洞。”
闫思弦道:“所以啊,鉴于上过一次当,虽然他一副随便查没在怕的样子,保险起见,还是把他的电脑手机都拿回去看看吧。”
吴端道:“钱允亮往这边赶了,他会带人盯紧徐冲之,顺便查查监控,看周四晚上这家伙究竟出小区了没。”
“够呛,我看这小区监控也够旧的……”不想给吴端浇冷水,他今儿已经够焦灼了,闫思弦改口道:“查查还是好的。”
钱允亮带人赶来,吴端给他交代了工作。
雪越下越大,车子只在徐冲之家门前停了十来分钟,便落了一层薄雪。
这样的天气里蹲点盯人条件最艰苦,难度最大。
吴端知道钱允亮也带着伤,便道:“换个人来盯守吧,你……”
钱允亮摇头道:“能到岗的,都去筛查空旷建筑了,我带伤,所以才把这美差留给我的。”
闫思弦本想着,若到了晚上还没有进展,自己就来跟钱允亮换班,可一想到吴端肯定也要跟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吴端和闫思弦赶回市局时,距离报案已经过了7个半小时。吴端恨不得将每一分钟都掰开了用。
刑侦一支队和图侦科,几乎所有人都到岗了,图侦的刑警们目不转睛地盯着监控画面,一支队的刑警则分散到各辖区,和辖区民警一同开展摸排工作。
见两人回来,冯笑香递给吴端一份名单。
“这是墨城近一个月所有失踪人口,余越和李东不在其中。当然了,这两个独居男人,突然消失了恐怕也要很久才会有人发现吧。大家又提出了一个怀疑,会不会有人专门劫持杀害独居者,因为不容易被发现……
截止目前还是无法确定报警人身份。”
闫思弦接过名单,扫了一眼,指着其中一个叫邢海的人道:“查查他,这家伙的姓氏拼音是以X开头的。”
冯笑香一愣,拍了下脑门,似在感慨真是乱中出错,怎么把如此直观的信息给漏掉了。
“我这就查。”
几分钟后,冯笑香突然站了起来,“你们来看啊。”
第423章 一诺千金(4)
邢海。
若只看这名字,无人知道。
但要提起他的网名,或者说笔名,在动漫或者二次元的圈子里,那可是响当当的画手,无数年轻画手的榜样。
要是把每年最受欢迎的国产动漫排个序,前三名绝对都是邢海监制的。更重要的是,他曾与徐冲之共事。
就是这样一个人,四天前被家人报了失踪。
“具体的报案情况呢?”吴端问道。
“星期三早上,邢海没去公司,他的助手直等到中午,去家里找,发现邢海也不在家。而邢海的老婆以为他在公司加了通宵的班。
助手跟老婆一合计,找吧,分头打电话问了所有能问的人,大家都没见过邢海,于是他们就去辖区派出所报警。
据邢海的助理说,前一天晚上,因为赶稿大家下班比较晚——加班已经是他们的生活常态,谁也不会当回事儿。
临走前,邢海说要一个人去喝两杯。”
“一个人?”吴端看着报案记录,皱起了眉。
“很正常,”闫思弦道,“也算是一种流行吧,今年开始,墨城突然冒出好几家一人食的餐馆,还有一人喝的酒吧。专为那些一个人也想把生活过得有仪式感的人提供服务。”
“比如我这样的光棍?”吴端道。
“狭隘理解得话,这么说也对。”闫思弦看着报案记录,继续道:“辖区派出所接到报案后,调取了相关监控,从监控中看到,周三晚上10:49邢海独自驾车离开公司。
25分钟后,他抵达了一家名为雪国春天的一人酒吧,据助理说,邢海经常独自去那家酒吧。酒吧的监控拍到了他进店喝酒的全过程,一切正常。
邢海在酒吧停留了大约30分钟后离开。”
“等等。”吴端道:“他没叫个代驾什么的?”
“这就不得而知了,酒吧门口没有监控,看不到他离开时的情况。”
冯笑香一边敲打键盘,一边道:“我把路面监控发图侦科。”
“还有邢海的通讯记录,我要知道他跟徐冲之究竟有哪些交集。”闫思弦道。
“查好了叫你们。”冯笑香不再说话,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手头的工作上。
吴端和闫思弦来到白板前,吴端拿起记号笔道:“理一下人物关系吧。”
“好。”
只见吴端先在白板上写下了“徐冲之”这个名字。
“这家伙看起来无害,可这案件跟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仅是办理报警号码这一项,就足够让人怀疑的了。
况且,三名失踪者直接或间接地跟他有关系。
首先是邢海,曾经跟他共事。”
吴端在徐冲之的名字下方写了“邢海”,将两人的名字用一条线连起来,线旁写了“共事”二字。
“然后是李东,李佳雯的哥哥,写手,跟徐冲之是合作关系。这俩人一个写一个画,本子卖了一块赚钱。
当然,不仅仅是商业方面的合作,从聊天内容来看,他们还是朋友。”
吴端又在徐冲之的名字右侧写了李东,连线,并在线旁写了“友”字。
“接着是余越,李东的前妹夫,因为家暴问题,遭到李东记恨——这是徐冲之提供的信息。”
吴端将“余越”的名字写在李东下方,并在两人名字中间的连线处写了一个“恨”字。
四个名字被他在白板上排列成了矩形。
吴端继续道:“除了徐冲之,其余三个人都失踪了。我再理一理他们的失踪时间。
家暴丈夫余越,一周前就再没人见过他,他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里,是在12月20号。他是三个人中最早失踪的。
然后是知名画手邢海,他在星期三晚上,也就是12月26号最后一次出现在酒吧的监控中,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一天以后,星期四,也就是12月27日晚11点左右,写手李东疑似被一个人进家拜访,之后他家的用电情况趋于无人状态,因此推测李东在12月27日晚离家。”
吴端一边说,一边在三个人的名字旁标记了时间。
标记完,他继续道:“回归开端吧,我们查了一大圈,是因为最开始的一通报警电话。
而现在能跟那通电话沾上关系的,勉强算三个人。其一,办了报警号码的徐冲之,他就不必多说了;其二,邢海,他的姓氏是以拼音‘X’开头的;其三,李东,据徐冲之说,他其实是帮李东办理的号码。”
“你不相信徐冲之的说法?”闫思弦问道。
“也不是不相信吧,”吴端想了想,道:“失踪的人没有发言权,徐冲之的话死无对证,我更愿意持谨慎态度。”
“做得对。”闫思弦点头,又转向冯笑香道:“邢海和徐冲之的关系,仅仅是合作过这么简单?”
问完,他又摇头道:“算了,查到什么发我就好,我去跟邢海的助理聊聊,工作上的事儿助理应该比较清楚。”
事不宜迟,闫思弦这就拨通了邢海助理的电话。
那边听说是市局刑警要了解情况,先是认为警方十分重视,连连道谢,接着就表示立即放下手头工作,赶到市局配合调查。
市局,小会议室。
邢海的助理此刻就坐在闫思弦和吴端对面,他是个20出头的年轻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其貌不扬。
据他本人说,从小就喜欢动漫,想要从事相关的职业,也一直自学画画,苦于家里观念比较传统,觉得孩子学艺术没前途,被逼考了所商学院,学了工商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