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无可赦(264)
“没有那样的痕迹,屋里的灰尘都是……呃……原封不动的。”
看来最后一种可能也被排除了。
闫思弦看向貂芳,貂芳道:“我这就回去尸检,看看尸体能不能给出不一样的结果。”
两名刑警帮貂芳将尸体抬上车,大家继续在屋里进行更细致的痕检工作,提取指纹及DNA样本,闫思弦决定去走访一下周围邻居。
首选当然是对门的住户。
对门的妇女应该是已经趴在猫眼上看了一阵子了,闫思弦刚一敲门,便听到距离门口很近的位置传来声音:“谁啊?”
“警察。”闫思弦对着猫眼亮了一下警官证。
门很快便打开了。
那妇女快人快语道:“我看你们刚刚抬出去的……不会是死人吧……哎呦妈呀这可咋整啊,家里就我一个人,这是要吓死我啊……”
闫思弦只好顺着她的话问道:“您一个人住吗?”
妇女道:“也不是,这不是赶上十一长假吗,我老公去外地了,看我们儿子去了,过两天才回来呢……哎呦呦不行不行,太吓人了,我得给他打电话,让他今儿个就回来……我可不敢一个人在家过夜……”
闫思弦这才意识到,现在是十一假期呢,他已经忙碌到不知今夕何夕的程度。
那妇女说这话,就要解锁手机,去拨打老公的电话,又想起警察还站在门口,便收了手机,招呼道:“你……是有啥问题吗?要不进屋来坐坐……哎呀进来吧进来吧,我这儿开着门,挺不得劲儿的。”
言外之意,怕对门的晦气进了她家。
不过这也能理解,闫思弦便从善如流地进了屋,那妇女又问道:“你们今天都在这儿吧?不走吧?”
闫思弦为了让她宽心,便道:“你放心,我们的工作要持续好一阵子,说不定晚上还要留下加班。”
“那就好那就好。”
“您跟对门熟吗?”闫思弦开始提问,“她叫李佳玉对吧?”
“是,李佳玉。几十年的老邻居了。”
“几十年?”
“我算算啊,少说有20年啦,我跟我老公结婚搬过来的时候,她就住这儿,现在我儿子都结婚了……呦,25年了呢。”
“我们查到,李佳玉今年35岁,那她10岁的时候就……?”
“对啊,那会儿李佳玉还是个小孩儿呢,这是她们家的老房子,从小就跟父母住这儿,后来结婚了,男人没房子——不过那会儿不像现在,还没那么势利呢,虽说没房子,凑合凑合有住的地方也就行了。
结婚以后,男人就直接搬过来了,跟李佳玉父母一起住了。”
闫思弦问道:“我们查到社区的调解记录,说是因为受到家暴,李佳玉的精神出了问题。”
“可不是,嗨呀,这人心真是隔着肚皮。
从前李佳玉家里条件算很不错的,爸爸在厂里是个小领导。
她男人的工作,还是走了李佳玉爸爸的后门给安排的。说白了吧,那男的就是入赘。
李佳玉爸爸还在岗位上的时候,姑爷可殷勤呢,天天的买菜做饭,围着老人团团转。待人接物也是和和气气,看着可老实呢,谁知道……哎!”
妇女压低了声音道:“有些事儿我也是听说的,不能当真呢。”
闫思弦道:“没关系,您听说过什么,只管告诉我,验证真假的事儿就交给我们。”
“就是吧……李佳玉的爸爸退休没几天就死了,说是心梗还是脑梗来着——反正是只有姑爷和老头儿俩人在家的时候,老头儿突然犯的病,突然就不行了,连120都没打呢。
娘俩儿赶回来哭天抢地的时候,人已经死透了,一点气儿都没了,直接去的火葬场。
所以啊……就有个说法……说是姑爷把老丈人给弄死了……”
第346章 苦寒来(2)
怕闫思弦不信似的,女人解释道:“这可不是乱说的,你想啊,老丈人头七还没过呢,这姑爷就反了天了,老婆和丈母娘一块打——当着老丈人的遗像直接下手啊,我们这些老邻居看得真真儿的,还劝过架呢……”
这种沉甸甸的人间疾苦,让闫思弦非常不适,他下意识地想要扭头去看身旁的吴端,却也知道此刻身旁空落落的。
也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抽出时间去看看吴端了。闫思弦在心里想道。不过他只走神了一瞬,便很快恢复了问话的状态。
妇女继续道:“自那之后啊,对门的男人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三天两头打媳妇——哎,人心咋就那么狠呢。
是,之前媳妇家看不上他出身,老丈人和丈母娘有时候说话不中听,可也不至于下那么重的手啊,人心还是不是肉长的了?”
闫思弦心想:您大概不太了解一个人长期积攒下来的怨恨一旦有了爆发的出口,将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但他只是心里想想,并没有出声反驳。
妇女继续道:“老丈人走了还不到半年,丈母娘也走了——都说是被那小子活活气死的呢。
再然后,李佳玉就疯了,社区的也来调解过,打得最严重的时候还报过警呢,不顶用啊,家务事嘛,警察来了也就是……”
意识到眼前的人也是警察,妇女将难听话咽了下去,改口道:“警察来了也就……劝劝呗,不顶事儿的。
社区的还想办法把李佳玉往精神病院送了一回,算是曲线救国吧,能护一会儿算一会儿呗。
不过,谢天谢地啊,她住院的时候,那男的走了。”
“走了?”
“就是……该发泄的也发泄了,大概觉得跟疯子过日子没意思吧,反正就走了。”
“李佳玉这么跟你说的?”
“她?她自己都不知道吧,那瘪三悄悄走的,谁也没打招呼,她回来还跟我们打听呢,我们哪儿知道啊……反正,就是……再没见着人。”
闫思弦道:“可我们查到李佳玉和丈夫三年前办过离婚手续……”
“那个啊,具体的程序我就不知道了,应该是按失踪走的吧……反正就是,男人不见了,李佳玉就离婚了呗。”
这些情况,来时的路上其实已经核实过。李佳玉是先向法院提交了宣告失踪的申请,走完宣告失踪的程序后,顺利办理了离婚手续。
之所以还要问一遍,是想从邻居的角度重新了解李佳玉这个人。
这样的问话的确让闫思弦有了新的收获,最主要有两条:
其一,李佳玉父亲的死有疑点;
其二,李佳玉丈夫的失踪有疑点。
李佳玉的丈夫杳无音信,这就很可疑。
即便这个男人要离开精神失常的妻子,总没必要与自己的亲戚朋友彻底断了联络。
所以,他是离开了,还是被疯子团伙干掉了呢?
眼下,李佳玉已经死了,想要查明她那失踪了三年的丈夫的下落,恐怕没那么容易。
闫思弦只希望能多打听出带你线索,虽然希望渺茫,但还是问邻居妇女道:“李佳玉的丈夫失踪前有什么反常吗?比如什么陌生人来过他家啊之类的——我知道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但还是请您仔细想想。”
女人面露难色,但还是按闫思弦所说的,仔细想了想。
可惜,确实时隔太久,她最终只是爱莫能助地摇了摇头。
闫思弦又问道:“那个小姑娘呢?前几天才到李佳玉家里借宿的小姑娘,您见过吗?”
“她啊——”女人道:“打过一次照面,那天晚上我搓完麻将回家,那小姑娘好像是刚被李佳玉接回来吧,俩人正进门呢。
我问她是不是李佳玉的亲戚——那么小年纪,总不会是护工吧,我就想着可能是从来没见过的远房亲戚什么的。
可人家对我爱搭不理呢——就连平时客客气气的李佳玉也是,怎么说呢,很生分,我也就不多话了呗。”
“那之后呢?对门有没有再来过什么人?或者什么可疑的动静。”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这两天家里不是就我自个儿吗,怪无聊的,我都没怎么在家呆,一般都在小区门口棋牌室待着,回家也是弄点吃的就睡,就是来人了,估计我也碰不着。”
闫思弦知道再问不出什么了,便起身告辞。
那妇女似乎也在对门死过人的家里待不下去了,一边跟丈夫打电话,催促丈夫赶紧回来,一边下楼去往棋牌室。
两条性命,是大案了,纵然市局被北极星组织的事儿搞得焦头烂额,却还是很快又调来了一些人马。有两组人很快展开了对周围邻居的走访工作,不过一天下来,并没有取得更多收获。
闫思弦打算提前回市局,跟赵局那儿露个脸,以免落一个“小兔崽子非常时期也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又上哪儿野去了”的口实。
被赵局怼是小事,重要的是露过脸他还要去看吴端呢。
冯笑香搭闫思弦的车一同回市局,令闫思弦没想到的是,他一下地下停车场,就看到了貂芳。
貂芳像是在等着他似的,招手示意他停车。
闫思弦纳闷儿了,自言自语道:“尸检有发现了?”
冯笑香不接话。貂芳上了车。
上了车也不说话,只是通过后视镜盯着闫思弦,目光中还有审视的意思,冯笑香则在一旁低着头。
闫思弦嫌在后视镜里看两人太小,干脆回过身去,问道:“我想象不到还能有什么更坏的消息,所以,无论什么事儿,说吧。”
貂芳道:“我们有几个问题,你必须严肃认真地回答。”
闫思弦立马意识到了什么,先问道:“案子相关?”
貂芳点点头。
闫思弦又道:“你们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这回,冯笑香点了点头,但补充道:“我们还是相信你的。”
捕捉到貂芳制止她的严厉目光,冯笑香低头,不再表态。
闫思弦立即认清了此刻的状况。
黄心萝莉冯笑香将他克得死死的,从来如此,而黄心萝莉明显听法医大佬貂芳的。
很明显,貂芳此刻处于食物链最顶端,而自己怎么排都在末尾。
从岛上被救回来后,闫思弦已经尽力做到放低姿态宠辱不惊,但发现这一真相后还是小小地郁闷了一下。
他很快调整好心态,十分诚恳道:“我猜一下,是不是跟楚梅的母亲有关系?”
貂芳点点头,“跟她有关,又不止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