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蛇的小夫郎[种田](70)
星斗低垂,弯月慢慢隐进了层云里。
玄鳞掐算着时辰,估摸着小哥儿已经睡下了,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仲秋的夜,山风萧瑟,刮起他月白长衫的衣摆。
噌的一声响,一道白影掠过,玄鳞翻身跃进了隔壁的院子里。
第六十二章
弯月如钩, 树影摇曳,长风穿林而过,呼啸山野。
山村的黑夜有一股子瘆人的静。
玄鳞脚方落地, 就听得吱呀一声门响,紧接着,黄狗顺着门缝窜出,亮堂的狗吠乍然响起。
地蛋儿拱身如弓, 呲着尖牙,目露凶光,喉中发出低沉吼叫。
可吠了没两声, 就倏然停下了。
它大抵是认出了来人,动了动毛耳朵, 蹲坐在了门口子。
玄鳞负手而立, 垂首睨了眼狗子, 朝木门行去。
许是大门落了锁,许是有狗子在,又许是乡里乡亲都熟悉, 王墨没上屋门的锁。
玄鳞指尖轻轻一推,门嘎吱一声开了。
屋里头黑黢黢的,可安静, 只有小哥儿的呼吸声起起伏伏。
狗子见状, 正想跟上去,却听当的一声门响, 它被关在了外头。
地蛋儿蹲在门边儿,滴溜个玛瑙似的眼睛, 巴巴地朝门缝里瞧。
就听“嗒”的一声响,里头落了锁。
狗子也不知道咋了, 咋就不给它进了。
毛脑瓜搭在前爪上,呜呜唧唧可怜巴巴地叫,可里头那汉子没一点白日的心软,紧锁的木门没有开。
蛇类的夜视并不好,只玄鳞修成了大妖,才在黑夜里看得清明。
他金色的竖瞳轻眨,缓缓抬起了步子。
炕头子,王墨侧身卧着,睡得不多安稳。
自打他摔坏了双腿,几乎没有一个长夜,睡得沉过,他被梦魇拖进深渊,像小舟浮在浩海上,半梦半醒、睁不开眼。
两条腿虽然没了知觉,可钻心的疼却连着筋脉往心口子蔓延,一路钻进脑子里。
王墨眉心皱得死紧,额头上一片凉汗。
疼得紧了,他手死死攥住被子的一角,口里不住的嘤咛:“爷、爷……”
玄鳞垂着眼,唇线拉得平直。
他两指并拢,在王墨额前轻轻一划,一道白光钻入小哥儿的眉心。
王墨顷刻收了声,沉沉睡了过去。
玄鳞缓缓坐到炕头子,像从前在吴家,王墨坐在炕沿边瞧他一样。
他细长的手指头轻轻碰了碰王墨的额头,将冷汗一寸一寸的擦干净。
他瞧着他,怎么都瞧不够。
明明一个挺寡淡的哥儿,比他见过的太多人都平淡无奇——瘦得凹陷的两颊,不多挺翘的小鼻子、肉乎乎的嘴,只一双大眼睛水水润润的。
可他偏是喜欢,喜欢得心口子发酸发苦,也发甜。
玄鳞站起身,抬手将小哥儿身上的被子掀开了。
一只大手摸上了王墨的腰,一把小腰,比他才来吴家那会儿还要细。
玄鳞眉心轻蹙,手指一拨,裤带子松开,露出了平坦的肚子。
小哥儿被玄鳞点在眉心那一下,弄得昏沉睡去,他像是做了个可长可长的梦,沉在深海里,周身被水草紧紧缠着,动不了。
玄鳞一只大手托住王墨的后腰,一只手捏着他的裤边。
窸窸窣窣一阵响,小哥儿被扒了个精光,露出一双赤条条的腿。
抓着裤边的大手停住了,玄鳞瞳仁震颤,好半晌都缓不过劲儿来。
这是一双顶难看的腿,瘦得就两根腿骨的粗细,骨节处扭曲得不成样子,皮肤上大大小小数不尽的疤痕,有摔断时留的旧伤,有平日里添的新伤,又红又黑,斑驳不堪。
玄鳞难忍地喉口滑滚,小心翼翼的像捧着宝贝,将那两条腿放平了。
他抬手撩开长衫下摆,席地而坐,伸手轻轻放到了王墨的膝盖骨上。
狭长的眼睛闭起,触摸处一片白光四溢,顺着玄鳞的掌心往小哥儿的腿骨缓缓涌入。
深秋的夜,忒凉。
冷风卷着山寒,直往门上扑,打得门板子啪啪作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冷汗顺着玄鳞的额角扑簌簌往下滚。
他垂着头喘了数口子长气,手撑住膝盖,摇晃着站起身,去瞧王墨。
一双竖瞳怔了好久,连带着唇角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玄鳞白着脸,伸手摸上王墨的膝盖骨,眉心越皱越紧——那扭曲的地方,竟是没有变化。
“怎么会……”
他千年的内息,竟是一丁点儿没见好。
他嘶哑的呼吸,好半晌缓不过劲儿。
直到外头狗子呜呜唧唧的叫声又传了过来,他才抽回了神。
木门“嘎吱”一声打开。
狗子探个头,却滴溜着眼珠子偷偷摸摸地瞧,缩个小爪子不敢进门。
玄鳞身上大妖的气息太重了,铺天盖地的压来。
即使没有发怒,也让狗子怕得厉害。
玄鳞缓缓敛息,垂眸睨着狗子:“睡在门边,不许过来。”
狗子仰头瞧了他一眼,又瞧了炕头子王墨一眼,可怜巴巴的应了一声,试探地伸了一只爪爪进门,见汉子没拦它,才将后腿也迈了进来。
门被阖紧,将稀薄的月光关在外,屋子里黑得不见五指。
玄鳞抬起步子,缓缓走到炕边,两指伸到领口,轻轻一挑,盘扣脱开,月白的长衫落了地。
他掀开被子一角,躺到了王墨身边。
小哥儿下头光着,可上身还一件破到打了补丁的亵衣。
玄鳞瞅着碍眼,卷开他的衣裳下摆,三两下脱了下来,甩到了炕尾。
两具身子赤条条的搂在一起,一薄一厚的胸膛子相贴,烙饼似的,可紧可紧。
这屋子小,就算狗子缩在门口子,一抬头,也能瞧见里头的光景。
地蛋儿一只顶单纯的狗,没见过啥大场面,就算在吴家,也没瞧过这,它支棱个毛耳朵,整只狗都慌了起来。
玄鳞伸长手,摸上头顶的玉钗,轻轻一扯,长发垂了下来,落到了腰际。
蓦地,一片白光四起,就听一声颤抖的狗吠,地蛋儿一惊,惊慌失措地缩到了犄角旮旯里。
炕头子,人身蛇尾的千年妖兽舒服的喟叹。
玄鳞伸手将王墨揽进怀里,垂下头宝贝地亲了亲,被子里头,粗/长的黑鳞巨尾卷起,将小哥儿一把细腰缠紧了。
*
日头自山那边缓缓爬了上来,村子里的鸡嘹亮地啼鸣。
王墨轻轻睁开眼,刚想起身,却觉得身上好累好累。
昨儿个做那梦,好像真的似的,他被丛水草紧紧缠着,咋都脱不了身。
今儿个一起来,后背连到腰,都酸得慌,好像被啥压了一大夜。
王墨掀开被子,亵衣裤穿得好好的。
他这才浅浅呼出口气,手撑着炕面坐了起来。
王墨将被子叠好,收到炕尾,好半天了,都没见着地蛋儿。
这要是平常,他还没醒,狗子已经跳上炕头子啃他,今儿是咋了。
他往门口子瞧,往桌案边瞧,都没见着黄乎乎的毛身子。
王墨皱起眉,偏头喊起来:“地蛋儿?地蛋儿!”
好半晌,靠门边的犄角旮旯里,传来一声细细小小的狗叫,狗子呜呜唧唧的应了一声。
王墨瞧过去,朝它招手:“地蛋儿,咋猫那儿了?来来。”
狗子探出个小脑瓜,又挨着墙根儿蹭出半面身子,耷拉着耳朵凑近了。
这炕上,满是玄鳞的气息,地蛋儿蹲在炕边,仰着头,不敢上去。
王墨叫了好几声都没用,想着狗子是长大了,不愿上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