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蛇的小夫郎[种田](52)
闻笙点点头,将银针别在绣线里:“我想着快点儿绣了,好给他。”
王墨瞧着闻笙温温柔柔的脸,想着这好的哥儿,咋就和小三爷了呢。
那位小爷爷,打他头回瞧见到现下,就没见他笑过。
王墨坐定了,伸出手,将攥了可久的碎银子轻轻落在桌面儿上。
闻笙皱紧眉头:“干啥带银子?”
“有点事儿想求遥枝帮忙。”王墨抿了抿唇,瞧向遥枝,“我也出不去门儿,就想着遥枝出门儿了,能不能帮我问问,这附近有没有做绣活儿的。”
闻笙一愣:“做绣活儿?你想绣啥,我给你绣呀。”
“你绣不了。”王墨想了想,将事情细细说了。
闻言,闻笙点点头:“那是绣不了,可镇子上绣娘多是绣花鸟龙凤的,可不多会绣那个、那个蛟。”
“是咧。”王墨皱紧眉,“所以我想着,遥枝也不用将这当回事儿,就有闲了帮我问问呢。我们村儿里倒是有绣娘啥都会绣,可路上忒远了。”
“成,晌午遥枝出门儿买砚台,叫他帮你问问。”闻笙将桌上的银子推回去,“不叫你掏,我这有呢。”
王墨忙又推了回去:“可不成,这一码归一码,不能用你银子!你要是不收,我哪儿敢求你办事儿了呀。”
闻笙笑着叹气,再不推拒了:“成,那我收了。”
正说着,外头远远传过来一声怒骂:“滚出去!”
王墨屏住呼吸,腾地站了起来。
这是爷的声音!
第四十八章
闻笙也是一愣, 忙瞧向王墨:“这是……大爷?回院儿里看看吧?”
王墨慌乱地点了点头,就要往门外跑。
闻笙跟着站起来,担忧地问他:“要我陪你吗?”
“没事, 我自己成!”说罢,王墨拔腿跑了出去。
三进院儿里,孙婆子正趴在拐角听墙根,一偏头, 正与急惶惶跑来的王墨撞了个正着。
孙婆子猫腰上前,一把拉住小哥儿的手臂,缩到了墙边:“二爷, 您没在屋里啊?”
王墨摇了摇头:“爷叫我到外头待着。”
“那您还回来干啥?”孙婆子挤着眉毛,“里头吵得可厉害, 您可别进去触楣头。”
“不得行, 她们来了好一群人!”
孙婆子微愣:“您还怕爷受了欺负不成?”她声音放得可轻, “我可是瞧出来了,爷这性子,没啥人能欺负得了。”
王墨却想着他不在的那三年, 这大个汉子,还不是被院里的婆子搓磨的不成人样。
孙婆子摇头:“那不一样,那会子, 大爷没心思活, 眼下有您了,他精神气足呢!您进去了, 大爷反倒得顾着您,才影响他骂人。”
王墨听不多明白, 只觉得孙婆子说地好像有道理,他进去了, 是帮不上啥大忙,没准还添乱。
王墨白齿咬着唇边,心里头正忐忑,却听一道熟悉的声音自屋里传了出来,吴老夫人哭得肝肠寸断:“庭川,你这是叫娘死啊!不能动,柱子不能动啊!”
孙婆子眉头皱紧,自言自语地喃喃:“啥柱子啊……”
孙婆子不多清楚,王墨却是知道的,他手不自觉地捏紧了衣边,心里头直嘀咕,莫不是那桓表石柱真的有啥,爷想让老夫人拆了?可爷为啥不对自己说啊。
正想着,不知道里头汉子说了啥,吴老夫人哭了起来:“那会子庭泽才多大,他能知道个啥!娘已经派人去寻了……”
老夫人的话儿还没说完,只听里头“砰”地一声大响,紧接着汉子炸雷似地吼了起来:“滚出去!”
窸窸窣窣声里,方婆子颤抖着道:“大少爷,您怎么能这么对夫人啊!”
“啪嚓!”又一声碎响:“你也滚出去。”
哭声越来越大,肝肠寸断的。
不多会儿,房门“嘎吱”一声开了,方婆子扶着吴老夫人自门里走了出来。
到了门口子了,方婆子还火着,她别个头朝里头道:“大少爷,您咋好这般伤老夫人的心,她好歹是你娘!”
“啪”的一声闷响,一本书自里头飞了出来,倒了几个圈,砸在了石阶上。
吴老夫人一愣,提着帕子掩住脸,哭着道:“咱走吧。”
待人都走了,院子也安静了下来。
孙婆子和王墨才哆哆嗦嗦地自拐角探出了头。
孙婆子抚着心口子,慌乱地往院子水井的方向去,边走边道:“哎哟昨儿个的衣裳还没洗完,我、我得给洗了。”
王墨咬了咬唇,将落在石阶上的书捡起来,跨步往屋里跑了进去。
炕头子,玄鳞攥着拳头压在额头上,痛苦地呼吸。
他听见脚步声,以为前院儿的又回来了,眼皮都没抬,张口便骂道:“让你们滚,听不懂吗!”
王墨被凶得一愣,好半晌才呼出口气,将手里的书轻轻放到了桌子上。
屋子里一片狼籍,茶碗粉碎,瓷片崩得满地都是,汉子平日里看的书、垫在背后头的枕头,散落了一地。
王墨没作声,弯下腰,将东西一件件地捡起来,书都码好了,才轻轻放回了炕头子。
玄鳞睁开眼,却瞧见是王墨,他喉咙一哽:“你、你回来了?”
王墨轻轻点头,跟着坐到了炕沿边,垂下头瞧他。
一双可水润的眼,起了层雾气。
小哥儿吸了吸鼻子,软声道:“咋又和人吵起来了?你这气性忒大,伤身呀。”
玄鳞听着王墨软声软语地念叨,直觉得心口子疼,又酸又苦的疼,他明明已经看见希望了,可那东西却飘渺的和头顶穹苍的云似的,摸不着、抓不到。
忽然,王墨的小手轻轻抚在了他的颈子上:“爷,到底是咋了,你同我说说吧,兴许……兴许我能帮上忙。”
玄鳞喉间发堵,他心里清楚,若是叫王墨帮忙,这小哥儿定是会应。
可是不成,绝不成!他不能让他置身困境。
玄鳞沉沉呼出一息,伸长手将王墨一把搂进了怀里。
他收了手臂,将他搂紧了,似要塞进心窝子。
王墨知道他难受,他侧着头,听着他胸膛传过来的一下一下有力的声音,伸手环住了汉子的颈子。
忽然,有什么落到了他手背上,温温热热的,一股子湿。
王墨心口子一紧,猛地抬起头,就见汉子棱角分明的下颌骨上,一湾泪。
他眼睫颤抖,声音都带着哑:“爷……”
汉子的大手压在他的头顶,他轻声笑:“抱会儿,就好了。”
一大天,三院儿里都死气沉沉的。
连小狗子都觉出来了,虽然一早就惦记着肉丸子,可瞧着王墨坐在石阶上心事重重的模样,竟也安安静静地蹲在一边,叫都没叫。
直到日头偏西,快要沉进远山里,天边一片火红的金,四院儿那边传来了声音。
遥枝站在院门边,歪着脑袋朝里头看,见王墨正坐在石阶上,轻声唤他:“王公子,我进来了?”
王墨这才自游魂里抽回了神,他站起身,伸手拍了把裤子:“遥枝,你咋过来了?”
遥枝手里端着个托盘,上头放着汤盅、大碗小碟的:“做了莲藕炖排骨,公子怕您忙着赶不及做,叫我端过来。”
王墨忙走上前,伸手将托盘接过去:“这咋好意思。”
“没啥不好意思的,这菜还是您送过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