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蛇的小夫郎[种田](51)
吴庭泽愕然,心里不由得慌起来,娘已经都同大哥说了?说什么了?
他唇线拉得平直,手指头收紧, 心口子翻江倒海。
是了……若不是说了,以他大哥的性子,不等法师进门, 早都要骂出去了。
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却听汉子又凶道:“吴庭泽, 你跑过来惺惺作态, 真拿我当傻子了!若是治不了, 直说便是!交待了后事我也安心!”
吴庭泽脸色发白,他急道:“不会治不了的!娘早派人去寻了,只要那云方道人回来, 修了桓表石柱,再重新镇道符,你便好了!”
玄鳞目光一暗, 果然……桓表石柱的事是真的。
他蹙起眉, 眼神冷得如极地寒冰:“什么云方道人?什么石柱?”
吴庭泽怔忡,紧张得舌根一片麻, 他忙抬头看去玄鳞,正与那双冷冽的眸子相撞。
吴庭泽再是少年老成, 也不过十七/八的年纪,城府尚浅。
尤其在玄鳞这千年老妖面前, 不过三两句便漏了底。
他心下唐突,不由得慌起来,身体后仰正欲起身,却被玄鳞一把按住了肩膀。
他这个大哥,三年没咋下过地,他本以为,他的手脚该是软成棉花一样。
却不想,那自小牵着他长大的手,犹如鹰爪死死钳着他的肩膀,叫他起都起不来。
玄鳞沉下声,一字一句道:“吴庭泽,什么石柱?”
吴庭泽白齿咬着唇边,还在做最后地挣扎:“方才你说娘都同你「说清了」,是说的啥啊!”
玄鳞看着他,眼底冰凉的笑意一闪而过:“她说这群跳神的没啥大本事,只当图个安心。”
闻言,吴庭泽肩膀蓦地塌了下去,他握拳抵在额心,长长叹了口气,道:“大哥,我说就是了。”
*
院子里,小狗子在玩布团,爪子拍一拍,布团滚去老远,它撅个毛屁股追上去,哈哧哈哧地可是欢喜。
王墨在灶堂子热包子,灶炉里火苗烧着木柴,噼里啪啦地响,他坐上锅热水,将包子摆上屉。
包子热得快,水开了再焖一会儿就成。
王墨瞧了眼火,想着还得一会儿呢,便打算趁这工夫回屋里,将爷昨儿个换下来的脏衣裳收拾出来。
他才走到院子,就被孙婆子叫住了。
王墨站定步子,狐疑问道:“孙妈妈,是有啥事儿吗?”
孙婆子快走两步到他跟前,小声着道:“二爷,吴三爷在里头呢,您等会儿再进去吧。”
王墨心口子一缩,想着这都什么事儿啊,他早晨才见过闻笙,这又来了个吴庭泽。
他忙收住了步子,心想还好没进去,要么瞧见人,他心里头慌。
正想着,一阵脚步声,那屋里人出来了。
吴庭泽脸色铁青,甩下袖子就往院儿外走。
这架势,莫不是又吵过了……
王墨的手不自觉握做拳头,忙抬步子迈上石阶,一进屋,就见玄鳞已经歪着躺下了。
没人管,这汉子躺不多舒坦,挺长个身子虾米似的弓着。
王墨忙跑到炕头子,将汉子歪斜的腰扶正,又给他两条长腿放平,他怕他腰上不舒担,手下揉捏起来。
有一会儿,小哥儿才缓缓收了手,他蹙个细眉:“方才我瞧见小三爷拉了个脸,你又和人吵架了?你这脾气可咋整。”
见玄鳞别个头没应声,王墨无奈摇了摇头。
这汉子,飞扬跋扈的性子,骂天骂地的,连前院儿的亲娘也敢凶。
他叹口气:“包子我蒸上了,一会儿就能吃了,你饿了不?”
玄鳞这才转回头,瞧向王墨,他没答话,只道:“小墨,一会儿你去闻笙那儿坐会儿。”
“为啥?”王墨皱紧眉,“包子该好了。”
玄鳞冷硬惯了,却唯独对王墨好声好气的。
他伸出手,指背轻轻蹭了蹭他的脸蛋儿:“听话,呆一个时辰回来,咱俩一块儿吃晌午饭。”
王墨一屁股坐到炕沿上,撅个嘴:“你先说干啥,要么我不去。”
玄鳞拿他没办法,轻轻呼出口气,照实了说:“前院儿的要过来。”
“她来干啥?”王墨手指头不自觉收紧了,吴老夫人昨儿个才砸了他的头,他想到什么,倒抽了口气,“你要和她吵架啊?我早不疼了。”
玄鳞瞧着他笑:“不是,就昨儿个吓着了,她过来瞧瞧。”
王墨咬着唇,点了点头:“是忒吓人,我都吓着了。”他又瞧着他,“真不吃包子了啊?不饿呀?”
“昨儿夜里吃了人参片,到现下都不太饿。等晌午吧,你回来给我做。”
小哥儿笑着点头:“这个好说,你想吃啥我就给你做啥。”
他站起身,想着一会儿汉子得坐着见人,怕他腰上使不上力,给他背后头塞了个软枕。
他又走到屋子中间的桌子边儿,新倒了碗茶,放到了炕头的矮桌上,嘱咐道:“你口渴了就喝,别怕尿炕。”
“知道,尿了便寻你。”
王墨还是不多放心他,又给整理衣裳,又给鬓角抹到耳朵后,照顾娃儿似的细心。
好半晌,他才自炕边直起身。
王墨正要走,却想起什么般停住了步子,他看向玄鳞,支支吾吾道:“我想同你借点儿钱。”
“你拿就是了,上回给你的,你又不肯用。”
“那我拿了?”王墨垂着头,伸手挠了挠颈子,“笙哥说遥枝晌午要出趟门儿,我想叫他帮我问问……绣面的事儿。”
玄鳞抿了抿唇,正想说那蛟绣不绣其实不打紧,他那会儿也就随口一说。
可瞧着王墨顶认真的模样,没开得了口,他点了点头:“不必和我说缘由,随意用就是了。”
“那咋行呢?得说的。”说着,王墨走到橱柜边,拉开门,将藏得可严实的钱袋子拿了出来。
他拉开绳袋,拿出几个散碎的:“那我过去了?有事儿你可叫我。”
玄鳞瞧着他,便觉得心里头满满当当的,他浅浅笑:“去吧。”
王墨出了屋子,正见着吴老夫人自院儿门边步了进来,身边儿跟着方婆子和几个小女使。
王墨心里一紧,忙垂下头,恭恭敬敬地靠着墙根站好了,待人上了石阶,进了屋,才一溜烟儿地跑到了隔壁院儿。
四进院儿,小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先过来了,正和遥枝在院儿里玩儿球。
遥枝将球扔出去,它便摇着尾巴、颠个小步子捡起来,再送回那小哥儿手里。
见着王墨来了,忙吐了布团子,呜汪呜汪地往他身上扑。
王墨弯腰给它抱起来,揉了把狗子毛乎乎的脑瓜,不好意思地看去遥枝:“它又来扰你们了?”
“不扰,我欢喜它来呢。”遥枝站起身,“王公子您等一下,我这就和公子说一声。”
不一会儿,闻笙的声音传了过来,他顶亲热地喊他:“小墨,你进来呀!”
“来了。”王墨迈上石阶进了屋,一抬头,正见闻笙坐在桌案前绣荷包,日光顺着窗子洒在他身上,映得整个人暖融融的。
见他进来,闻笙笑着招了招手:“遥枝,快帮小墨搬张椅子。”
“哎,不用,我自己来。”王墨不是矫情的人,他随手搬了张椅子到闻笙旁边,“笙哥,你又在绣荷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