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拒绝感化反派(97)
江泫:“……”
他在心中怀疑道:伏宵原来是个一言不合拆场子的暴脾气吗??
那小辈听了他的话,却立刻缩了缩脖子,当真不敢看了。过一会儿,江泫又听见他弱声弱气地问道:“上清宗的宗主,长尧君没来吗?还以为今天能看见他呢……”
年长者道:“仙人岂是你想看就能看的。”
旁边另一人凑过来,神神秘秘地道:“长尧君可是天下无情无爱第一人,可以几百年都不说一句话。和他有联系的人,什么师尊、师兄弟、徒弟,没一个他看得上的,这样的小小会武,他当然不可能来。要不怎么说是仙人呢?”
小辈听了,神色茫然道:“看不上……?可师尊和同门也就罢了,若真的看不上,怎么会收弟子呢?”
那人嘻嘻笑道:“那我怎么知道,可能随便收的呗,收了一个就不想收第二个了。长尧君徒弟死了,可没见他如何在乎。”
那小辈长到这么大,何曾听过这种八卦,惊得眼睛都直了,磕磕巴巴地问道:“死……死了?长尧君的弟子是怎么死的?”
“为了救长尧君死的。”
周围诡异地静默了一瞬,江泫亦默了一下。
长尧对他颇为照顾,但从来没人谈论长尧的往事。因此此人所言之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虽然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
小辈摇了摇头道:“骗人。长尧君怎么会需要人救?还有,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那人洋洋得意道:“野史啊。我买了好多,每天都看。诶,你要看吗?什么,不看?那你要看吗?还有可多好玩的事了。比如‘伏宵君雨夜提剑斩师尊’、‘长尧君平雷山行’、‘濯神再现’,杂七杂八,各门各派都有。”
江泫的手一顿,险些抓坏了手心里的玉核桃。他憋了又憋,心道:果然编野史是个技术活,想象力一定要超群。倘若没点想象力,都写不出这么离谱的东西。
他摇了摇头,将注意力挪去别处,不再探听。
那家族的阵中,谈话却还没有结束。另一人听了好半天,插嘴道:“真扯。一看就是那些修炼不上心的闲人杜撰的,你有空看这些,不如抓紧时间修炼。”
讲野史的人悻悻然地冷哼一声道:“你这人真是无聊。照我说,这些事儿多有趣啊。万一,我是说万一,这些事情真发生过呢?那岂不是更有趣、有趣极了?”
年长者终于忍不住了,骂道:“我看你修习不过关被掌门吊在山门口树上的样子更有趣!”
那少年哀嚎一声抱住脑袋,痛苦而狼狈地道:“别说了,别说了,算我求你了。那天我的脸都被丢光啦!”却是终于消停了。
然而消停了没一会儿,方才听得心痒痒的一众少年又偷摸凑过去,声音压得极低,小心翼翼地问道:“当故事听的话,确实有趣。要不要详细讲讲?伏宵君为什么会杀他的师尊?濯神再现又是什么东西?江氏的濯神不是已经陨落了吗?”
周边人七嘴八舌道:“还有还有,风氏有些什么秘闻?”
“药王谷呢?还有那个臭屁王洛氏,我看他们不爽好久了。”
少年被众星捧月似的围在中间,立刻忘记了方才的沮丧,眉飞色舞道:“别急别急,一个一个慢慢来。”
“据说啊,据说。风氏的先祖曾经留下一位满心怨恨的守护灵……”
众人正听得津津有味,谁知下一刻齐齐色变,作鸟兽散,有好心的顺便将坐在中间的少年扯开,往后退时你绊我、我拽你,一堆人骨牌似的倒了一圈,一时一片呜呼哀嚎声。
讲野史的那位遭此惊变,大惊道:“怎么了怎么了?你们怎么都倒了?我怎么也倒了?!”
抬头定睛一看,方才自己坐的那边已经插了一支雪白的羽箭,箭簇已经完全没入坐台,尾端的箭羽仍在余力作用下不断颤动,将那少年吓得脸都白了。再一看,射箭之人力气虽大,但准头不好,足足歪了八寸,就算他不躲开,这箭也是不中的。
他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抬头看向羽箭射来的方向。只见风氏落座的那方台子前,站着一名挽弓的粉衣少女。
其人神情倨傲,明明是正身站着,却仿佛在拿鼻孔瞧人。她挽着的弓弦是空的,羽箭就插在他们的坐台上,见不中,她冷哼一声,随手将弓扔给了一旁的家仆,遥遥叱道:“谁给你们的胆子,在背后嚼风氏的舌根?”
险些被射中的都是涿水飞痕谷的弟子。来的人少年居多,火气颇大,平白无故险些受了一箭,心中都窝着火,闻言,立刻有一人起身指着风愔的鼻子骂道:“听不过耳就出手,实在刁蛮至极,毫无教养!”
风愔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我没教养?!你舌头想不想要了?”
那弟子道:“当然要。我还要用它骂你一万句呢!歹毒!阴狠!卑鄙无耻!背后放冷箭,说的就是你这种小人!”
风愔从没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气急败坏地回身去抢家仆手里的弓,道:“拿箭,快给我拿箭!不知道那个小门小户出来的东西,今日我非拿箭射死他们不可!”
风定正在不远处的首座上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睛,微微皱眉道:“愔愔,在外头不要胡闹。”
风愔道:“我才没胡闹!他们聚在一起论东论西,还敢骂我,谁给他们的胆子?”
两台之上乱作一团。原本已经到了各门参加会武的弟子出列去擂台拜礼的环节,临出这么一场幺蛾子,末阳只觉事事不顺,异常头大。
视线落到台上雪松一般的少年身上,末阳道:“宿淮双,去看看怎么回事,顺便将他们的弟子领过来。”
宿淮双抱拳领命,视线落到骚乱源头上时,瞳中蓦地划过一丝冷意。
第59章 九脉争锋6
说话之间, 风愔已经从家仆手中夺下了长弓,又去台侧取了一支箭,搭箭上弦, 对准了不远处台上方才指着她鼻子骂的人。
那人大概是没想到她真的敢再发一箭,当下变了脸色、气势弱了几分。
风氏是氏族, 看风愔的做派, 她在族中的地位一定不低;而飞痕谷是门派,行事往往需要顾着门派的面子, 远不像氏族那样随心。因此只能仗着这是在上清宗的地方对方不敢动手这一点来过过嘴瘾,对方真的动手了, 没有长辈的指示, 就只有低头认怂的份儿。
飞痕谷领队的人似乎没想到自己才走开这么一会儿就出了这么大个岔子, 神色无奈地向风愔传音道歉:“风小姐, 是我们的小辈不懂事,谷内会严加管教,还请不要生——”
风愔道:“凭什么?我就要气!”言罢拉满一弓,那支羽箭离弦朝那少年的心口略去, 箭簇上竟然带上了灵光。
领队人神色一变,不曾料到她是真想将自家弟子结果在这里,当下也丢了好脸,面色阴沉地将弟子拉到身后, 抬手聚灵要将那一箭拨开。但他刚刚抬起手, 不小心透过箭矢看见风愔碧蓝色的、灵光氤氲的眼睛,立刻被风氏的瞳术定身,想动一动手都难。
那羽箭当头此来, 风愔收了瞳术,嘴角浮起一丝势在必得的笑意。
岂止中途生变, 天边掠出一道厉红的剑芒,携破军之势一剑将箭矢劈成两半。被劈断的羽箭失了势,跌入苍梧山翻腾的云海之中。
风愔神色一变,立刻转向剑芒掠来的方向,见一人翻踏云海,从上清宗那边的云台一路落至飞痕谷的云台上,轻飘飘地落了地。
是位身形颀长的玄衣少年,玉冠束发,手上提着一柄厉芒森寒的长剑,面色漠然地落了鞘。他背对着风愔,落地须臾便抬手破了缚住那领队人的瞳术。那人得了自由,脸色难看地将胸中的怒气压下去,拱手向他道谢。
只那一剑,便能得知此人身手了得,绝非是那些背后嚼舌根的花架子能比的。风愔面上阴晴不定,姑且收了弓,遥遥道:“什么人敢劈本小姐的箭?”
那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让她异常熟悉的俊朗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