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一条生路[快穿](221)
……从世界中来,回归世界……
祁征云开始觉得他这次开启轮回的时间提前、以及之前力量散逸,或许真的不是玖伍搞得鬼了。他在原地又站了一会,直到这场倏忽而来、倏忽而去的暴雨休止。女孩残缺的尸体还躺在楼下,苍白得有几分可怜。祁征云没有纠结多久是要守着尸体等天亮、还是回去确认陆攸的安全,因为没几分钟过后,就有人来了。
来的是个年轻人,见到尸体并不害怕,也没有保留痕迹和深究原因的打算,只是唉声叹气地开始收拾。祁征云记得这个人,他是学校里的新老师,工作职位也是新设的:负责管学校的心理咨询室。
心理咨询……?
真巧啊,祁征云想。
年轻老师熟练地将尸体摆弄了一会,做成坠楼而死的样子,在旁边喷上一些新鲜“血迹”,掏出相机拍照,然后又用手机打了个电话,通知另一方过来做后续处理。之后他就没再管地上的尸体,转身准备离开了,祁征云就趁这个时候无声地从栏杆边落下去,用踏足地面时刻意弄出的响声换来了一张慌乱转头的惊讶面孔。
第214章 心理辅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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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攸早上到学校的时候, 看到有人在教学楼下低着头来回走动、对着地面指指戳戳, 楼上栏杆边也有人探出头朝下面望, 还以为是地上掉了东西,却什么都没有看到。等进了教室,只有班长一个人在阳台上孤独地领读, 底下一片压低了声音的嗡嗡讨论声, 几乎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 弥漫着一股紧张又兴奋的气息。
陆攸昨天干脆把弄脏的书包洗了一遍, 晾了一晚上没能干透, 最后还是用吹风机吹的, 所以他今天才来得有点晚,教室里人基本都到齐了。他走向自己的座位, 被充斥鼻腔的洗涤剂香味弄得有点想打喷嚏,而一路上都有人停止了交谈偷偷看他,看得他莫名其妙。
等陆攸走到座位旁边, 发现自己桌面上干干净净的,昨天摸到的那些黏腻腥臭的污迹不知被谁都擦掉了。教室的地面看上去也格外光洁, 就像刚开学大扫除时用刷子仔细刷洗过后的状态。另一件事情吸引了陆攸的注意:他后面周薇的座位依旧是空的, 桌子上却放着一束白色的野花, 还有一瓶她以前每天都会买的草莓酸奶。
陆攸心里升起了一点奇怪的感觉。无数细节在暗示着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他刚刚坐下,正要从书包里拿作业出来, 前面的同学就一副实在忍不了倾诉欲的表情转过了头。“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他神神秘秘地说, 同时微抬下巴朝陆攸背后示意。等看到陆攸一脸茫然, 便像是因为比他更早知道了某些秘密而有些自得似的, 压低了声音说:“周薇跳楼自杀了!”
陆攸反应了一会,才消化了这句话的意思,与之前看到的那些异常联系了起来。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周薇桌子上的那束小白花已经有点蔫了,花瓣耷拉在桌面上。前座同学大概是终于碰上了一个知道得比他还少的人,也不顾陆攸到底感不感兴趣,就在那里语气莫名兴奋地一股脑儿说:“好像就是从这一层跳的,她运气太差了,从这么低的地方跳下去还是摔断了脖子……来得早的人说地上好多血,还看到了警察,不过我到的时候已经都被清理干净了。”
他端详着陆攸的神情,似乎觉得陆攸就坐在周薇前面,或许会知道一些内情:“你说,她为什么要死啊?”
“……我不知道。”陆攸说。他想起昨晚放学时看到走过窗户后面的长发女孩的身影,还有回来拿东西时弥漫着怪味的寂静的教室,一股不舒服的感觉涌了上来。前面的同学还想再说什么,这时候班主任从前门进来了。在聊天的人赶紧闭上了嘴,陆攸前座的同学也迅速转了回去,大家这才想起来正在上早读课,纷纷去桌肚或书包里掏课本。
讲台后面的班长正旁若无人地念到一句“尔来四万八千岁”,被班主任用教案敲了敲肩膀示意停下来的时候还有些茫然。班主任让他回到座位上,眼神平静地在教室里环视了一圈,几个装模作样开始跟着朗读的学生心虚地闭上了嘴,教室里终于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头发花白的老教师把教案放在讲台上,轻轻咳了一声。“周薇同学身上发生的不幸,看来同学们都已经知道了。”他看来没打算多讲这件事情,只是简略地说,“马上要期末考了,希望大家这段时间以学习为主,不要被别的事情分心,也不要乱传没有根据的谣言。如果有什么话想留给周薇同学,可以写下来交给班长,老师会为你们转交的。”
他朝班长微微颔首,后者赶紧点头表示知道。“今天下午的活动课取消,改成心理讲座,同学们记得不要离开教室。”班主任接着说,对教室里陡然腾起的一片埋怨的嗡嗡声恍若未闻,“好了,继续早读吧。”
大家拖拖拉拉地翻开课本,层次不齐的读书声响了起来,不过明显几乎没人把心思放在这上面。陆攸前面的同学一直在座位上扭动,但因为班主任一直在讲台后面站着,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回头和他讲话。直到早读结束的铃响,班主任又拿着教案出去了——他的第一节课不在陆攸班里上——教室里气氛才一下子轻松下来。
前座同学迫不及待地转过身,还没开口,陆攸抢在他前面问:“你昨天怎么提前回去了?”直接缺席了整个下午,今天过来却一点都不像是生过病的样子。不止是他,班级里另外几个请了病假的同学今天也都来上课了。
同学被陆攸问得一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就中午的时候突然胃痛……痛死我,差点以为要开刀了,结果去了医院什么都没查出来。结果睡了一晚上,又全好了。”他有些郁闷地说,“我还想再多请一天假呢。”
“徐成!”负责收作业的小组长在前面喊他,“你的错题本呢?”
正想把话题扯回到周薇自杀这件事情的徐成僵了一下,随即脸色泛青,手忙脚乱地翻书包去了。陆攸也没能因此从八卦中解脱,因为旁边还有其他人在谈论不休,对着周薇的空课桌探头探脑。外面走廊上还有别的班级的同学跑过来围观的,凑在一起神秘兮兮地交换“情报”,直到被经过的老师呵斥赶开。
第二节 课下课的大课间时,周薇的父母到教室里来了。两个人都带着疲倦的神情,收拾周薇东西时的态度却有些敷衍,并看不出有多么难过,甚至还客气地对老师说“孩子给学校添麻烦了”。陆攸坐得近,亲眼看到周薇妈妈从她桌子上拿起一个小装饰,微皱着眉随手丢到了教室后面的垃圾桶里。周薇留在桌子里的课本他们觉得没用了,最后也没有带走。
中午原笑笑过来找陆攸一起吃饭,也带来了从各种传闻中拼凑出来的事件的完整版本。据说周薇的父母嫌弃她是个女儿,她又不是会撒娇取悦人的性格,双方的关系一直很冷淡。去年这对夫妻要了二胎,终于如愿得了个儿子,从此更加只知道围着小儿子转了。周薇正在心思敏感的年纪,在学校里又因为总爱靠贬低别人来显示优越感而没有亲近的朋友。或许正是因为这种不被任何人需要的孤独,让她选择在无人的夜晚来到学校,翻过教室外面的栏杆坠向地面。
至于周薇那个从来没人见过的男朋友,好像只是周薇编造出来的人物。她拿出来炫耀爱情甜蜜的那些小玩意儿,是她用借口减肥不吃午饭省下来的生活费买的。
“我觉得她好可怜。”原笑笑嘟囔道,用筷子戳着餐盘里的白切牛肉,“可是我之前在你们教室碰见过她几次,真的感觉很不好相处……”她和陆攸坐在小食堂靠窗的位置上,他们学校新建餐厅和开始用饭卡都是去年的事情,现在不锈钢的桌面和座椅都还是崭新的。
陆攸没回应她这句话,而是看她在那里戳来戳去就是不夹起来吃,问了句:“胃口不好吗?”
“我减肥呢。”原笑笑随口回道,猛然想起周薇也用过这个借口,脸色变得有点不自然起来,像在吃橡皮一样把牛肉塞进嘴里开始艰难地咀嚼。坐在对面的陆攸正用勺子慢慢地舀汤喝,自己也没吃多少东西,表情像在走神一样不知想着什么。原笑笑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想起来:陆攸昨天放学和她一起离开的时候,曾说过见到周薇在教室里。
“……陆攸?”原笑笑在桌子底下踢了踢陆攸的脚,小心地说,“就算你昨天看到在教室里的那个人真是周薇,她后来肯定也走掉了,更晚的时候才又到学校里来的。你回来拿书包的时候不是没看见人吗?”
陆攸回过神来,略带迟疑地说:“没事……我没在想这个。”虽然他确实考虑过要是当时回教室看看会不会能造成一些改变,但周薇的死怎么说都和他没关系,最多是有些遗憾罢了。他只是总觉得这件事情有哪里怪怪的,让他感觉不太对劲。
原笑笑看陆攸这样的反应,反而更相信他是在自责了。她赶紧想找话题转移注意,便把刚听说还没确认的一个小道消息拿来说了。
“心理辅导?”陆攸疑惑地说,“我们班主任只说了下午有讲座。”
“我也是刚听来的,讲座是大家都要去听,辅导应该只有你们班会有。”原笑笑说,“和周薇是同班同学,学校肯定担心会有影响……现在不仅担心学生谈恋爱,更要担心学生假装在恋爱了。还有……”
她说到这里,才意识到自己选的这个话题或许确实能让陆攸转移注意,但却是往更差的方向。但说都说了,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还有,过两天估计还要开家长会。”
陆攸反应平常地“嗯”了一声,只露出了所有学生在听到请家长时都会有的一点嫌麻烦的苦恼表情。“到时候再说吧。”他说,把勺子放到餐盘上,“你不吃了吗?那我们走吧。”
原笑笑的消息来源看来还挺可靠,午休过后的第一节课上,过来上课的班主任果然就说了心理辅导的事情。不过学校只有一个心理老师,要和全班四十多个学生逐一谈话也是不小的工作量,只能分批进行。
班主任大概觉得陆攸坐在周薇前面,两人关系或许比别的同学深些,受到这件事的冲击会更大,陆攸就这么被选在了第一批里,包括两个在周薇桌子上放了酸奶和花作为悼念的女生,不得不在今天放学后留下来。
被改成了讲座的活动课则在放学前的最后一节,刚进礼堂的时候大家对讲座还有些兴趣,等讲座老师播放出老套的幻灯片、慢吞吞开讲,没几分钟一半的人就开始昏昏欲睡,另一半人开始争分夺秒地拿出作业来做。陆攸也带了张英语卷子,听着讲座把卷子垫在腿上写完了大半张——反正回去是要填答题卡的,现在字写丑一点也没关系。
放学时原笑笑溜过来“探望”,给陆攸带了包小饼干,然后就自己先回去了。陆攸坐在心理咨询室旁边的阅览室里,百无聊赖地翻一本图画书看。被班主任领过来的时候他原本排在队伍第二位,但似乎只有他没家长在外面等着接,给排在后面急着回家的人让了几次位置后,再之后就没人问他了,他顺理成章地留到了最后一个。
外面天色渐渐地暗了。综合楼里学生来得少,原本就比较安静,现在更是变成了冷清。楼里应该没有开空调,但有凉意从与大理石地面接触的脚底往上爬。陆攸之前的那个男生在咨询室里待的时间格外长,陆攸等得都快睡着了,才等到那人下来叫他——现身时脸色发青,神思不属,看着一点都不像是心理咨询过后该有的放松样子。
……陆攸开始有点担心那个心理老师的职业水平了。他把阅览室的门关好,沿着寂静的走廊往咨询室走去,发现走廊两边的墙壁上贴着会让人想起幼儿园的粉红色小花。咨询室的门虚掩着,大概是之前那个同学走得太急忘了关,有说话声从门里面隐隐约约地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