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一条生路[快穿](21)
但这像是刺激到了路雨桓。“你看他拿出来的东西!”他猛然大声说,“明明就和杜海洋的那个一模一样!”
何毅的手指在贝壳边缘捏紧了,嘴唇也抿了起来,但这次他却没有再立刻反驳。张佳蕾也不说话了。如果说何毅有什么可疑之处,不是他之前确实好几次表现出来的恨不得把杜海洋干掉的情绪,也不是对他品行的不信任,而正是那个贝壳本身。
“杜海洋的信物不是已经确认了归属吗?”陆攸突然问。
虽然昨天纪森已经对他解释过规则,但既然纪森没有要拿出信物给别人看的意思,他也只好装作不知道。何毅的目光向他转了过来。“归属者死去……或者愿意转让的话,信物的归属权就能转移。这是我得到信物后得知的信息。”他低声说,“现在这个信物的归属者是我,但要我证明它不是之前属于杜海洋的那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原来如此。”陆攸装作得到了解答的样子,“杜海洋之前应该是故意没说吧,从坦诚这一点来看,你比那家伙好多了。可惜,我也没办法帮你证明……我们在观景台上聊天的时候,你没有提到过找到信物的事情。”
“是在那之后了。”何毅说。
路雨桓飞快地抬眼看了陆攸一眼,似乎对他所说的“聊天”这件事情感到有些惊讶。陆攸看了回去,盯着他,意有所指地说:“至于到底是不是何毅……你所看到的场面算不上证据,最好不要这么快下断言。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判定或排除任何人,我们每一个人就都有嫌疑。”
他缓缓说:“有可能就是抢先表示别人可疑的路雨桓……”戴着眼镜的青年沉默下来,“有可能是说昨天听见过声音,杜海洋又最不设防的张佳蕾,”女人有些紧张地握紧了双手,“有可能是现在拿着和杜海洋一样的信物的何毅,”何毅垂下了目光,“有可能是有体格优势、能够轻易压制住杜海洋挣扎的纪森,”纪森很不合时宜地对他露出一个细微的笑容,“也有可能是主动检查尸体后发现了这个痕迹的我。”最后陆攸指了指自己。
他停下来等了一会,见没有人急着反驳或澄清自己,才接着说:“但那个人的身份并不是关键。想想吧——他现在已经得到了杜海洋的信物,接下来不可能会再杀人了。正好相反,他还会更加积极地帮助别人也找到信物,从而减少自己被选为祭品的几率。”
“所以,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没有改变,也不用急着互相猜疑。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找到其他信物,逃脱必死的结局,至于正义和真相,都可以推后。”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在陆攸内心,他已经有了偏向的人选。因为他觉得何毅没说谎,那么排除掉已有信物的纪森之后,剩下的只有张佳蕾和路雨桓了。陆攸更怀疑后者,倒不是因为张佳蕾是女性,而是路雨桓已经好几次给了他不太好的感觉:最初分析规则时几次好像不会说话而吓到张佳蕾,在晚餐时挑拨气氛,刚才指责何毅……
而且,如果他能对杜海洋下杀手,那很可能第一天里袭击陆攸的人也是他,虽然陆攸始终没能想出来到底能为了什么理由——另一个嫌疑人是杜海洋,但杜海洋死前的表现,一直只是引人讨厌而不是引人怀疑。
陆攸想了想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发现自己还真忽略了一个情况。“为了避免其他人也生出杀人夺物的心思,”他补充道,“大家找到信物后,偷偷地藏好吧。如果发现了第二个信物,记下地点。我们在最后期限之前集合,再坦白和交流各自获得信物的情况。”
“所以何毅,现在确认有信物的只有你,你可千万要小心了。”陆攸对何毅笑了一下,“最好不要相信任何人。”
这正是昨天晚上何毅对他说的话。何毅刚想回应,纪森默不作声地伸出手,抓住了陆攸的手腕。陆攸有些茫然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神色如常的高大男人,再转回去的时候,何毅已经把目光移开了。
没有人对陆攸的说法和建议提出反对。他们在一片静默中吃了厨房冰箱里的面包片和鸡蛋作为早餐,接着因为张佳蕾提出了“杜海洋可能没把信物带在身上”的可能,有点貌合神离的五个人决定一起去搜一遍他的房间。拿着从尸体上找到的钥匙打开房门的是陆攸,他往里走了两步就不动了。
被他挡在后面的人看不到房间里的情形,对他的突然止步顿时警惕起来。“房间里面……”张佳蕾声音紧绷,“有什么东西吗……?”
“……不是可怕的那种。”陆攸盯着散落在杜海洋床上的东西,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那个,你先进来看一下吧。”他给张佳蕾让开位置,张佳蕾迟疑而茫然地走进了房间,然后也停住了。几秒种后,陆攸看到她后颈白皙的肌肤迅速烧成了红色——被气的。
“我还以为是被风到海里才丢掉的!”她恶狠狠地发出了压低声音的咆哮,“变态!垃圾!恶心的人渣——”她冲到床边,将被揉成一团半裹在毯子里的那条淡粉色蕾丝短裤拽出来,然后又因为把这不知被怎么用过的东西拿在手里实在也很恶心而僵住了动作。跟着进来的几个男人在了解到情况后纷纷转移目光,房间里弥漫开了极其尴尬的气氛。陆攸为了做出视而不见、专心搜索的样子,顺手拉开身边书桌的抽屉——然后,他看到塞在抽屉里面的是一堆照片。
杜海洋有个拍立得相机,因为这种照相形式比较好玩,张佳蕾在旅途最初让他拍过不少照片,后来杜海洋说相纸用完了,就没再见他把相机拿出来用过。现在看来……他不止带了那么点相纸,也不止拍了张佳蕾同意的那几张照片。
陆攸把抽屉里的照片都拿了出来。穿着泳衣在海边走的张佳蕾,靠在阳台上吹头发的张佳蕾,对着朝阳举起双手做欢呼状的张佳蕾……都是到海岛上来之后拍的,有刚刚登岛的傍晚,大部分是第一整天的早晨和上午,也就是张佳蕾叫陆攸去吃椰子之前那段时间。令陆攸庆幸的是,拍立得相机并不太适合偷拍,照片上没有出现多么令人难堪的内容,只是因为照片上女人对拍照者一无所知,才透露出了几分恶心和猥琐。
张佳蕾正在翻杜海洋的柜子,她已经快被在这个房间里发现了自己私人物品的事情气疯了,其他人都努力减小自己的存在感。陆攸把照片看过一遍,还发现了他自己和纪森作为背景的意外入镜:一张是张佳蕾在补防晒霜,不远处他……那时候还不是陆攸,而是投放目标本人,正站在海边看着水里发呆;一张是张佳蕾双手撑着膝盖,在看地上的螃蟹,远处纪森从一块较高的礁石顶部走过。
陆攸拿着有纪森的照片仔细看来看去,心里总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想了一会没有结果,他把这张照片单独放在一边,顺手又将其他照片也理了理。过了一会,他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
照片里拍到的那块礁石……
他返回去找之前看过的照片,在另外两张里发现了角度不同的那块礁石。其中一张看起来好像没问题,但另一张……
礁石的边缘多了什么东西。
在狭窄的拍立得相纸上,背景中的礁石只有一点点大,那个多出来的东西就更小了。之所以能看出它是“多出来”的,而不是角度问题导致的错觉——能有什么角度的错觉,会让岩石边缘伸出一条有着流畅弧线、顶端向着海面柔软地弯起,按照比例来看,露出来的部分大概有人的手臂粗细的触手呢?
陆攸几乎把照片贴到眼睛上,勉强分辨出那条触手应该四周都是光滑的,像蛇的尾巴,而不是章鱼那种带有小吸盘的结构。他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东西……那只在完全漆黑的封闭空间里缠住他、抚摸他,最后杀死了他的具备人性的怪物……
……它们是同一只吗?
它会就是海神吗?
陆攸从中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如果在那天的早晨,还没有人提过要玩游戏的时候,海神就从纪森曾经走过的那块礁石边缘爬上了这座岛屿,这就意味着“召唤条件是同意游戏”的猜测,因为时间差而不成立了。
那么,召唤了海神的……到底是什么?
陆攸开始重新回想宣传册上的信息。祭祀……让海神降临的方式……游戏……随机选出的人成为海神……
一具温热而结实的身躯就在这时候贴近了陆攸背后,打断了他的思绪。“你在看什么?”纪森的声音在他上方问。
“变态偷窥狂的收集品。”陆攸不动声色地说,放下手中的照片,让它混进了照片堆中。他看了一眼张佳蕾,发现她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把那些找出来的被偷的内衣裤塞进了垃圾桶,开始在认真地翻找信物了。陆攸回过头来,想和纪森说话,从他现在的目光角度,刚好可以从纪森没有与身体紧贴的领口处,斜着望进去,看到锁骨直至接近肩头的那一小片皮肤。
虽然纪森很快转过来变成面对他,角度一变,那片皮肤就看不到了。但那不足一秒的时间,已经让陆攸看见在纪森锁骨外侧的部位,有着花纹一样的细密线条,就像是藏在衣服底下的黑色刺青。与此同时,大概是因为杜海洋的房间更靠近海边,他仿佛又闻到了那种细微的、海洋生物的湿润腥气。
刚才被打断的灵感突然回来了,并且变得更完整、更详细。陆攸心中升起了一个荒谬的猜测。
他的思维和动作因此都停顿了一会,然后他抬起头来,注视着纪森黝黑的眼睛。这双总会令他想起夜空下海面的眼眸。那是在平静的表面下藏着怪物的海面。纪森的嘴唇略微张开着一道缝隙,这嘴唇让陆攸想起的则是他的血抹在他唇边,探入伤口的舌尖,还有那宛如被注入毒液的瞬间的麻痹感。
——在游戏里,会先选出一个人成为海神
“……来帮我一起找吧。”最终,陆攸只是用做梦般的语调这么说了一句。纪森看着他,眼神很温柔,好像是在看着将要归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点头。
第21章 海神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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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海洋偷藏张佳蕾衣服的事情被发现之后,张佳蕾才透露了她这趟旅程中还零零碎碎丢过不少东西,比如带着准备无聊时看的书、零钱包和遮阳伞,其中最贵重的是一枚镶钻胸针。
他们那天傍晚登岛的时候,船被系好,被海浪推得撞了一下岸边。陆攸的投放目标就是因为这个差点摔进水里,幸亏就在旁边的何毅拉了他一把。同样遭殃的还有张佳蕾的行李箱,不但进了水,还摔开了搭扣。她回房间后洗衣服,晾出来后又少了几件,然后发现胸针也丢了。原本以为只是自己倒霉,没想到还有杜海洋在其中插了一手。
张佳蕾很喜欢那个胸针,还想着说不定也能在杜海洋的房间里找到,但最后没能如愿,也没有发现信物的踪迹。五人原本打算接着继续再搜一遍整个三楼,却在刚踏出房门的时候听见楼下大厅里传来了巨大的碰撞声。等他们冲下楼梯,只见大厅里一片狼藉,那扇原本只有个洞的窗玻璃完全碎了,被掀翻的茶几倒在向内飞溅的玻璃碎片中。地上湿漉漉的,那些水痕散发出一股强烈的腥味。杜海洋的尸体不见了。
在从窗口可以看见的海面上,一个像是倒扣着的橡皮艇的灰色东西漂浮在那里,身上遍布着好像眼睛的斑纹。那些“眼睛”注视着别墅的窗口,见到他们出现之后,布满吸盘的粗壮腕足猛地从“橡皮艇”边缘探了出来,它们与海浪一起翻涌,露出了裹在其中的一个像是人形的物体。这只章鱼怪像是炫耀似地把死掉的杜海洋举起来,给他曾经的同伴们看了一眼,然后才收回腕足,咕嘟咕嘟地沉入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