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一条生路[快穿](141)
他补充了一句:“就是能让人做梦的那种……妖术?”
云征那对利落的剑眉微微一扬。“媚术?春梦?”他就直接说了陆攸刚才没能出口的词,陆攸很努力地维持表情才没有表现出尴尬或脸红,假装淡定地“嗯”了一声。云征似乎对这个肯定的回答有些诧异。
“你不是对我用过吗?”他说,同时双手撑在窗台上,稍微朝陆攸靠近了一点。
……那是帮助唤回记忆的道具香水的作用……陆攸完全不想知道他具体因此想起了什么。
“我对那个……不太熟练。”陆攸强撑着说,“现在用不出来了……”
“那挺好啊。”云征说。他唇边浮现出一丝笑意,看着面前的人露出了像在说“不要闹了”的细微恼怒表情,“至于媚术……”不是现在就在用吗?
在从他身后来的月色清辉,与来自屋内的昏黄烛光之间,只披了一件单薄外衣的人像是自己也在发光。啊,因为他说到一半的话,表情现在变得迷惑起来了……云征想着。无论什么样的表情都很可爱。
柔润淡红的双唇,顺垂的乌黑发丝,眼神是清水一样干净的,而将那些表达引诱意味的暗示,深深地藏进了隐秘却可被开启的深处……
是来自狐妖天性的引诱么?还是……因为是确定想要的这一个?是他自己心中的贪婪?
为了避免如魔怔般伸出手去,接着就再也不能忍住掠夺的冲动,云征将手掌握起成拳,用力地攥紧了。他没问出那后半句话,转而说:“我对妖怎么修炼也不太了解,或许可以帮你问问师父。”
稍作停顿,他想到什么而笑了起来,“其实我也不太确定人是怎么修炼的。师父说我被他捡回来时哪里都像是人,又不像真的是人……他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才会想养大看看,结果还是没搞懂。”
云征朝不知何时飞到了窗沿上,就落在陆攸手边的白鸟示意了一下,“我给你看的那些符咒幻术,也是我改过的,改完后就只有我自己能用了。”
陆攸也看着那只鸟。他想起了白鸟在他手中的体温和羽毛触感,还有足够以假乱真的清水和白鱼……这让他想到了……
“你……能做更大一点的东西吗?做成这样,和活物一样的,除了鱼和鸟,还能不能做别的?”陆攸突然出声,向站在窗外的云征问道。因为某个疑难问题似乎将要得到解决方法了,他眼神发亮,语气都变得活跃了起来,“比如……我?”
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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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团成一堆的被子上, 化出了原型的小狐狸恹恹地趴着。“他说这样可能行不通……”陆攸的声音听起来很沮丧。
最残酷的不是身陷困境, 而是在困境中好不容易找到一条路, 走了一段却发现那是条死路。让施咒后外表可以以假乱真的纸人代替自己去成亲——他灵光一现想出来的这个主意, 还以为能够完美地解决问题了,云征也应该跟着开心的,结果那人听完后想了一会, 给陆攸泼了盆冷水。
不是因为云征做不出那样的纸人。这个要求其实没有听起来那么难,因为成亲时新娘的脸一直是被遮住的, 走动也少,纸人只要能做几个动作、触感骗得过隔着衣服搀扶的侍从,就能蒙混过关了。比起羽毛触感和体温都很逼真的纸鸟,只是体积大的纸人说不定还更简单一点。
问题是出在“报恩”这一点上。
“不亲自做就不算吗?”陆攸郁闷地说,“老天真的会管这么细?”
“因果规则嘛。”系统拖长了声音,“无时无刻, 无处不在……”
云征已经离开了,虽然否认了这个主意的可行性,他还是答应回去研究一下纸人的做法。现在正听陆攸倾诉抱怨的是系统, 不过比起鼓励来,它显然更擅长落井下石, “空子不是这么好钻的。”它说, “能用别的东西代替自己报恩的话,你也不需要什么纸人了, 直接用幻术……哦, 我忘了你还不会幻术。”
陆攸装作没听到系统的嘲讽。他团起身子, 脑袋搁在自己软软的尾巴上,呼出一口气,把尾巴上一簇毛吹得炸了起来。人类的身体要是像这样拧着,脊椎肯定会难受,以狐狸的形态却觉得很舒服。他的声音从丰沛蓬松的皮毛里发出来,含含糊糊的,“但我会别的……”
说来也奇怪,狐狸会的媚术陆攸不会,陆攸现在唯一能用的那个兼有探查和攻击作用的妖术,在资料里却也没见狐狸用过——小妖怪是很弱的,才要偷偷地混在人类中生活。陆攸思考了一会,怎么都觉得相比起来……他这个临时上阵的人类,好像还比原本的狐狸还更厉害啊。
……因为狐狸还要在红尘中历练、揣摩人心,但这些情感,他的灵魂其实都已经历过了?
本来舒舒服服地趴着,都有点犯困了,想到这一点时,陆攸突然又睁开了眼睛。“系统,我觉得……说不定还是能行的。”他若有所思地说,“狐狸必须还清因果,不然渡劫渡不过去,但我不用渡啊。我不需要骗过天,只要骗过了人,让陆家和徐星淳以为小少爷乖乖地嫁了,就能算完成了吧?”
“你敢赌吗?”系统问。
一句话让陆攸又泄了气,重新把脑袋埋进了尾巴毛里。然后,系统难得地来了句安慰,“你也别太烦恼了。”它说,“就算你豁出去决定自己上了,还不一定做得到,有人不同意呢。”
“不过,居然直接把可能的隐患告诉了你啊。其实可以顺势而为,先破坏掉这件事再说……”
“喂,不要随便编他的坏话啊。”陆攸低低地道,“他……不会骗我的。”
他将尾巴又往怀里搂了一点,想起了那个人之前某些糟糕的做法。但是……哪怕是在最糟糕的时候,那人也不会对他说谎。不会有所谓“善意的谎话”,不会刻意误导他的想法。
即使这会让事情变得复杂、增加痛苦和纠结,以及有时再加深他惹人讨厌的程度,陆攸还是很喜欢他这一点。
所以……最初的那个“祁征云”的情况,才让他更加地在意……
感情——优柔寡断,反复牵连。要是能更加理智,干脆地爱和走,单纯地嫁人和杀人,该有多么爽快?可是,他却做不到。心里一点别扭的情绪,都能比身体上的痛苦更加难以忍受。
不知道那个人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在所有的世界里,都比他更早抵达,在独自等待的时候,会不会觉得空虚、厌烦,或是孤独?
黑暗中传来了细小的声音。陆攸抬起头,狐狸的瞳孔在暗中扩大,借助窗外微弱的光线看到了从帷幔缝隙中挤进来的那个小东西。昨天晚上还老老实实待在架子上过夜的白鸟钻进帷幔,蹦跳着过来了。陆攸把当做枕头的尾巴让出了一点给它,让它窝在柔软的尾巴毛里,紧贴着他温暖的身体。
“明天有人过来时要及时叫醒我啊。”陆攸困意朦胧地说。虽然云征走之前已经在屋子周围布下了符咒,会让要进屋的人停顿片刻,同时以“像尾巴被揪了一下”的感觉提醒他——陆攸对这个提醒方式抱有深刻的怀疑——他依旧也把警戒的任务交给了白鸟。
符咒内携带着制作者的一缕分魂,白鸟就像真的鸟一样“啾”了声表示了答应。一大一小两个毛团子窝在一起,在昏暗中呼吸逐渐统一,安宁地进入了睡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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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询打了个酒隔,摇摇晃晃地在屋子门前站住了。“开、开门……”他在门上敲了敲,整个人往门板上靠去。一身红衣,模样是个俊秀的少年郎,然而又一身酒气,烂醉如泥时也没有形象可言了。过了会没得到回应,他勉强睁开朦胧的醉眼,目光对上了落在不远处街面上的一点白。
白纸鸟……云征……
门内传来了链条滑动的声音。破旧的木门向内打开,尖锐的“吱——”声在寂静的街上听起来有些惊悚。
云询松了口气:他在酒楼醉得人事不知,醒来时云征和那老头都没人影了,他被迫付了酒钱——师兄不喝酒,老头喝了他的三倍,还有菜钱——他自己估计就吃了两筷子,最后还得自己循着印记找到这处留宿地来。他还真怕自己脑袋昏沉找错了路,敲门敲出个大婶挥着笤帚赶他这醉鬼滚开。
缓缓开启的木门后站着一个人影。云询没看清是谁,径自就往前走,嘴里说着:“谢了啊,师兄……何何何何路妖邪!”话音挂了个弯猛地一扬,整个人往后蹦了一大步,险些仰面摔倒——然而,竟随即又把重心硬掰了回来,揉皱的衣袖一振,手指间便多了张黄纸符咒。
他脸上一副被吓惨的惊恐神色,嘴里叫着“滚开”,同时手上动作迅疾如电,“啪”地就将符咒贴到了那人影的身上。
门彻底打开了,月光照在了那个人影的身上。那人影脸上白惨惨的,身子轻飘飘的,有种十分诡异的单薄感,仿佛身体就只有薄薄的一片。“他”动作迟缓地放下了开门的手,低头去看贴在身上的那张符纸,好像没有受伤的迹象,又缓缓地抬起了头。于是,越发紧张的云询就看到了……他自己的脸。
不过,是一张扁平得像被压过的脸,五官也像是用墨画在纸上的。眼角的墨还晕开了,变成了一副凄惨的哭相。
从小到大,被各种制作失败后模样畸形、扭曲、可怖,却还会活动的纸片吓过无数次,有了这些“宝贵”经验的云询要是再看不出这“妖邪”出自谁的手笔,从前在师兄手底下遭过的那些罪就算是白遭了。
他绷紧了脸,一伸手将那张符咒从纸人胸口上揭下来,心疼地发现符咒已经被激发过而失效了。纸人身子扭转了一下,漂浮起来,转眼间缩小成一张手掌大小的人形纸片,朝屋内飘去,落到了另一个人的手中。
“师兄……怎么想到做这个?”云询跟着走了进去,语气没显得恼怒,还带着点好奇。被吓了一大跳,他残留的些许酒意算是彻底醒了。
还是自幼的教训:要是他试图在遭罪后报复回去,结果总会是他死得更惨。至于他们的师父?那老头只会在旁边乐呵呵地看戏,说点什么“师兄弟感情真好”、“年轻人就是活泼”的屁话。无数次反抗失败后,云询终于学会了和师兄一起玩……其实,也从来都是他自己不小心又不经吓的缘故。等他们随着师父开始到处云游、驱妖除邪,倒霉的就主要是别人了。
“以后有用,先拿你的样子试试。”云征口吻随意地说。他摆弄了一下手里剪出形状、上面沾着墨汁和朱砂的纸人,表情看来是不太满意,就随手烧掉了。
云询莫名觉得身上一痛。他已经看到了云征身后屋内透出的烛光,还有一道在地上拖得长长的佝偻人影。他小心地挪过去靠到门口,往屋里看了看,见到师父坐在屋中央的矮桌边,神情纠结,嘴里正在念念有词。矮桌上有细窄竹筒、还有纸鹤,都是些除妖师之间互相通讯的用具。
“师父?”云询走进了屋内,“出什么事了?”
老头“唔”了一声,指给他看桌上的一个竹筒。云询茫然地打开看了一眼,身子一下子绷紧了:竹筒里是半粒质地如玉的珠子,表面发白,内里则呈现为暗红色。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东西。这是已被炼化过、取走了其中精华的妖丹……刚成为除妖师时的经历,猛地涌入了他的脑海:被剖开肚腹取出其中婴孩的狼妖,见到妻子原型后依旧苦苦哀求放她性命的丈夫,满地鲜血、两颗妖丹,还有那个……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