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一条生路[快穿](18)
只听一声脆响,灰影缠住的天使雕塑被狠狠地向下摔在地板上,砸了个粉碎。藏在展示柜里的东西露出了全身,它的模样宛如一只薄得透明的巨大海星,腕足则像是可以拉长十几倍的橡胶,它摔碎了刚刚到手的猎物之后,身体猛地一下皱缩成团,接着又以不可思议的快速陡然舒展,将自己的整个身体朝着胆敢袭击它的陆攸的方向“弹射”而来!
陆攸被这个小怪物的速度吓了一跳,但他没有慌乱,动作迅速地立刻就要往门外退。一边退,陆攸一边半转过身,想要提醒背后的人也及时躲开,而距离他最近的杜海洋条件反射地伸出了手,推向他的侧肩,就像推一个挡住敌人的盾牌一样,将他用力朝着怪物过来的方向推了过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间,陆攸被杜海洋一把推回了门内。他身体半转,视野中失去了怪物的踪迹,因此也就没能看到这只灰黑色的小怪物在半空中陡然抽动了一下,像是突然从要攻击变成了想逃开。但惯性让那几根伸展的腕足没来得及收回,最终还是擦过陆攸的手臂外侧,造成了一道细长的血线。
从这看似不起眼的伤口,骤然爆发出来的是仿佛血肉炸开的剧痛,陆攸低低地叫了一声,在他摔倒之前,一双坚实的手臂环过他身体下方,一把将他从地面附近捞了起来。
小怪物滚落在地上,所有的腕足都像垂死的蜘蛛脚那样紧紧蜷成了一团,慌乱中不知谁的脚踢中它,将它踹到了门边的阴影里,它在那里僵了半秒钟,迅速展开身体连滚带爬地跑了。
陆攸痛得眼前发黑,他被纪森抱在怀里,在他的手指摸到伤口上的时候差点直接昏过去。被生理性眼泪模糊的视野中,越过纪森的肩膀,他看见何毅朝着杜海洋猛冲过去,毫不留情地朝着他的肚子揍了一拳。杜海洋像虾米一样猛弓起了背,他惨叫起来,踉跄着想躲,何毅伸手扯住了他的衣服——
一个东西从杜海洋的衣服里面掉了出来。它跌在地上,发出了很轻的一响。就在这惊鸿一瞥的瞬间,连具体的模样都没有看清,陆攸脑海中已经掠过了一个念头:信物……
何毅在杜海洋陡然激动的叫喊中用手臂勒住他的脖子,让他无法动作。接着,他也看到了掉在地上的那个东西。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
除了纪森。他两指分别按在陆攸手臂上伤口的两侧,略微分开,血涌出了被强行扩开的伤口。然后他低下头,将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
陆攸在那条湿热柔软的舌头舔过伤口的时候猛烈地挣扎了一下。那一刻他完全忘记了什么疼痛、什么信物,只剩下纪森的舌尖像要钻进血肉深处去的感觉。杜海洋就在这时从停下动作的何毅手底下挣脱而出,扑到地面上,将那片洁白如玉、仿佛散发着微光的贝壳抓到了手中。
“这是我的!”他声色俱厉地喊道。
第18章 海神的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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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拼命敲打着陆攸的脑袋,让他快去关注杜海洋那边的情况,他的魂魄却像是飘在空中,足足几十秒钟之后才重新落回躯壳。陆攸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你……”他哆嗦着说,伸手去推纪森的侧脸,“你做什么……”
他清晰地感觉到,纪森抿起嘴唇,含住了那道细长的伤口,舌尖从下唇内侧贴过来,抵上他的皮肤,轻轻地吮吸了一下。被带走的是少量血液,却仿佛同时注入了电流,沿着血管瞬间窜遍全身,陆攸顿时浑身都酥麻了,去将纪森推开的动作直接变成了极为暧昧的抚摸。
只是舔到伤口而已……这样的身体反应是怎么回事?
陆攸在几近惊恐的情绪中僵住了,立刻紧紧地闭上了嘴巴,唯恐自己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谢天谢地,这一下之后纪森没有再对他做什么,随即就将嘴唇从他的伤口上撤开,抬起了头。陆攸看见他尚未闭合的双唇间露出的一点舌尖,还有沾在唇边的一抹血痕,感到浑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脸上。然后……纪森看着他,喉结细微地滑动了一下,将那口血咽了下去。
……陆攸冷静了。他呆愣过半秒钟,猛然抬起双手掐住了纪森的脸。“你你你,”他急道,“这是那个怪物弄的伤……你怎么咽了啊!不怕有毒吗!”他人还被纪森抱着,姿势别扭地将那个短发刺手的脑袋往地面按,又去摸他的喉咙,“还能不能吐出来?你真是……”
“……忘记了。”纪森闷声说。他声带的震颤传到陆攸的手指上,让他像被电到一样猛然放开了手。纪森目光掠过门边的阴影,后退了半步,双手扶在陆攸的后背和腰间,缓慢而轻柔地将他放回到地面。他似乎还想舔嘴唇,看了陆攸一眼,改成用袖子擦掉了唇边的血迹。
陆攸双脚落地后还有些发软,他欲言又止,转过手臂侧头去看那道伤。只是浅浅划开了皮肉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颜色看起来也很正常,不像是受到了污染的样子。陆攸压下对纪森和他自己的担忧,像是刻意逃避一样没有再看站在身边的男人,朝不远处正在对峙中的其他同伴望去。杜海洋还坐在地上,那个外形是贝壳的信物被他死死按在怀中,他用胆怯又凶狠的目光看着围在身边的几个人,不断重复着“这是我的”“我找到的东西”,但声音已经比刚才轻微许多了。
陆攸走过去,纪森跟在他身后,他们的动作让另外几个人的目光短暂地转移了过来。张佳蕾感谢地朝陆攸笑了笑,看得出她神思不属,有小半心神还始终被杜海洋拿到的那个信物牵引着。何毅看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路雨桓则是一副好奇又若有所思的表情。陆攸在杜海洋身边站定,“你这么快就找到信物了?”他问。
杜海洋恶狠狠的看着他,好像刚才不是他推了一把陆攸,而是反过来。按照这种人的心理,恐怕真的可能把偷藏信物被发现这件事怪到陆攸头上。“我找到的信物,本来就该归我!”他大声说。
“杜海洋,没人要抢你的东西。”陆攸把语气调整得尽量和缓,“我们只是想看一下信物是什么样子,才能更方便找到其他的……你应该也希望找到信物的人越多越好吧?”说完这句话后他盯着杜海洋的表情看了两秒钟,意识到比起好言相劝,这家伙显然更适合来一顿狠的。脾气本来就火爆的何毅彻底忍不住了,他之前好几次想去踹杜海洋,都被张佳蕾拉住,只好退而求其次,恶狠狠地使劲瞪着他:“听不懂好话是吧?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肯自己拿出来,我揍到你肯为止!”
杜海洋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变成众矢之的,又僵持了片刻,极不情愿地放开了死死按着信物的手。何毅向前探身,劈手一把夺了过来。
那个信物是一片只有半个手掌大小、质地犹如白玉的贝壳,上面没有任何花纹,也没有因为之前被摔过而出现破损。何毅把它捏在手里,眼神不同于杜海洋的狂热,好像它是个十分丑陋恶心的东西,没几秒钟就转而将它塞给了站在身边的路雨桓,路雨桓也只拿着看了一小会,又递给了陆攸。
手指一碰到贝壳,陆攸就确认了:这上面确实依附着超现实的力量,和刻在茶几表面的那些陌生文字一样,仿佛心灵相通般能够让人直接明了含义。他不但能清晰地知道这就是海神的信物,还能感觉到它已经确定了归属——就是找到它的杜海洋。将它强行抢过来,并不能改变它的归属者,它依旧会是“杜海洋的信物”。
所以,杜海洋其实根本不用担心它会被抢走……
陆攸想到这里,心中突然微微一动。要是杜海洋死了,他想,这个信物会重新变成无主之物吗?
他把贝壳传给纪森,排在最后的是张佳蕾。她才刚拿到手,还没来得及多摸一下,杜海洋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迅速又从她手里将信物夺了回去。
从他此时的表现,完全看不出之前他还一直想方设法地对张佳蕾大献殷勤。杜海洋一拿回信物,立刻闷声不响地冲出了陈列室,不一会儿远远地传来了关门声。路雨桓探头出去看了一眼,回来说:“他进自己房间了。”
“妈的,凭什么他运气那么好?”何毅骂了句。“不管他了,我们继续去找一楼……”说到一半他想起来什么,环顾了一圈陈列室内部,脸色黑了下来,“刚才那个灰的……海星呢?”
这次难得开口回答的是纪森,“跑到外面去了。”他说,示意门外的走廊。何毅二话不说,抬腿走出陈列室,伸手往杜海洋房间的方向一指。“吃那个垃圾去吧,怪物!”他对着空气怒吼道。
虽然有一只小型的危险生物在房子里到处乱跑,听起来就很危险,但此时陆攸还是很不合时宜地有了想笑的冲动。何毅转身回来,重重地踹了一脚海星怪藏过的柜子,接着干脆挨个给另外几个关着门的柜子都来了一脚,以防里面还藏着什么东西。几人将整个陈列室翻找过一遍,确认没有怪物也没有信物之后,关上了那扇允许海星怪进来、却不允许他们这些人类哪怕伸一根手指出去的窗户。这样,三楼就算是搜索完毕了。
警惕着随时可能从某个阴暗处冒出来的海星怪的攻击,五个人小心翼翼地回到了一楼。窗户外面的那只章鱼怪不见了踪影,大概是被晴天的太阳晒走了,沙滩上留下了一些粘液和拖动的痕迹,一路蔓延到海中。不必担心随时有一条腕足破窗而入,让大家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然而这点放松在他们花费了整个下午搜完一楼、只发现了一个藏在楼梯下面的隐蔽储藏室,没找到任何信物时,也化为了泡影。
夜幕降临之后,寻找没有进展的焦虑和对未来的恐惧,终于被人类的生理本能打败了。张佳蕾以“放松心情”的理由揽过了做饭的任务,其他几个从早起后就没有吃过东西的人恹恹地坐在沙发上等待投喂。陆攸查看了一下手臂上伤口的情况:纪森舔过那里、吮去被弄脏的血后,刚受伤时那可怕的疼痛就消失了,后来一直都没再痛过。伤痕保持着鲜红的颜色,这点稍微有些奇怪,不过愈合状况看起来很好。
纪森坐在旁边看着,他伸出手,用冰凉的指尖碰了碰陆攸的手臂。何毅不知察觉到什么,转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陆攸莫名地不好意思起来,推开了纪森的手,“已经没事了。”他低声说。
之前并不是他的错觉。纪森是真的对他在表现好感……
这份好感,来自于一个注定无法长久相处的剧情人物,来自模样和祁征云过于相似的纪森,正处于能够隐约察觉、但无论接受还是拒绝都不合适的阶段,他们又是在这个威胁着生命的游戏之中。对于这样微妙的情况,陆攸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只能有些不安地维持着一切正常的表象。
为了转移注意,他转而去关注另外几个人的状态:何毅在来回翻看那本宣传册,路雨桓则无法安稳地坐着,正转来转去地查看沙发周围。厨房里飘出的番茄炖牛肉的香气,也改变不了大厅中清寂的气氛。昨天晚上,这里充斥的还是热闹快乐的欢笑,现在却已经面目全非了。
过了一会,他们开始吃饭时,杜海洋一脸若无其事地出现在楼下,就像之前没有发生过任何冲突那样也过来坐到了餐桌边。这次连何毅也懒得理他了。晚饭在勉强算作平和的气氛中结束,路雨桓主动站起来收拾,他端着一堆叠起来的碗筷,刚要离开桌边,却又转回了身。
“我想说……现在我们都知道了,信物会和第一个找到它的人绑定,是不能被抢走的。”他有些吞吞吐吐地说,“所以,大家如果找到了信物,应该都会愿意说出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