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夫郎是个娇气包(168)
即便如此,就像他所说的那般,他没有怨赵景乾,也不曾怪过他,当初助他荣登大宝,他就知道会有今天这一遭,就知道他们会走到今天这地步。
即便他曾经疯狂模仿那些哥儿的举止,他也依旧不是哥儿,他早就知道的。
他只是没想到,少时情爱经不起磋磨,一两句的试探和猜测就能让人寒了心。
“哭什么?”
稍显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还带着些急促和寒意,容错皱着眉头拿起旁边的帕子给他擦拭着脸颊。
孙晟安悲拗的看着他,终于还是说出了那句他一直迟疑不决不肯说的话。
他说——
容错,去哪都好,你带我走吧。
许是有孙晟安的那番话作为开导,赵景乾的脾性内敛了许多,每每想发火时都仿佛能听见对方在他身边说“你别怕”。
也只有一个孙晟安能看出他是在害怕。
边地郡守探明情况后,当即将书信快马加鞭送到京中。
原是那边地部落在一番内部争执与厮杀后终于有人成为了部落首领,只是因为内部争乱导致他们部落族吃喝都成了问题,便想从朝廷求点好处,并减少每年的供奉,还要迎娶朝中的公主。
“娶谁?”江舒不解,“如今圣人成亲多年不曾有孩子,即便要娶也只能从旁支选个嫁出去,只是因着当年那事,稍微年长的都已经被……”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圣即位,自然要将所有可能成为威胁的势力给抹杀掉。
江锦然微微挑眉:“如今声名在外的,怕也只有那位小郡主了。”
“郡主?”江舒愣住,“他不是和晏之同岁吗?”
禽兽吗?
才十一岁。
“要求娶自然不是随便什么公主就能糊弄的,定要有赵家的血统才行,何况虽说是十一岁,再养两年也是说亲事的年纪,这般小不易受孕,边地部落重视子嗣不会苛待她。”江锦龄说这话时也有些无奈。
身为天家儿女,本就身不由己,必要时定要为国家牺牲自己。
于是,为避免战争,天启允许边地部落在未来五年间减少朝奉,并为表示两地亲密和平,特送京中公主前去和亲,并带着粮食牲畜等嫁妆。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江舒震惊之余只觉得厌恶,那赵莹君只有十一岁,怕是往后再也不能回到京中了。[1]
只是能用这样小的条件免去战争,那众人自然乐见其成,无非就是可怜了赵莹君。
而后朝局算是彻底稳定下来,江家父子便也装病结束去上朝了。
十二月初,京中飘起了飞雪,这次的雪来的稍早却并有大影响,且来年天下百姓也好有好收成。
一到冬日,酒楼的生意总是要比其他时段更好一些,连带着夏日的冷饮都换成了热奶茶,任谁冻的发寒时捧那么一筒奶茶都是舒服的。
许是这次在京中日子过得还算安稳,江舒的肚子倒是比之前稍微大些,只是不曾见过奶团儿九个月时的肚子,总归是有些遗憾的。
月份越大就越小心些,稳婆已经全都请到了府上住着,按照他们所说随时都有发动的可能,江舒便彻底成了保护动物,恨不得被养在床上。
陆乐容笑道:“多走走是有益的,何况你已经是第二次了,定然是要比第一次顺利很多的。”
“先前最是畏寒,如今想必是挺着肚子的缘故,觉得浑身都暖乎乎的。”江舒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说起来我也有段日子没有出府了。”
“如今天寒地冻,外面到处都是雪,如何敢放心你出府,即便是乘马车出去,都怕那马蹄打滑惊着你。”陆乐容忍不住笑,这般漂亮的小哥儿,连她都欢喜,何况是旁人。
江舒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先前捧了把雪玩,被朗山好一通教训,差点打手心了,还拉着脸好一会没跟他说话呢!
“正君,孙府给您下了帖,说孙太傅午膳后想见您。”绿竹步伐轻稳的进来,将印有孙府字样的拜帖递给他。
江舒面上一喜:“好说,那帮我准备着,膳食过后我便直接过去。”
“你身子这般能行吗?”陆乐容有些担心。
“可以的,二郎陪我去。”
自从上次容错来过之后,他便再没有见过孙晟安,也不曾主动提过要见面的事,他是相信对方的,不会因为江家之前的事同他生分,既要他等,那等便是。
如今也算是等到了。
朗山虽有心想阻拦,但是想到他们之间确实许久未见,去见一面也不碍事,吃过午膳打过招呼便直接去了孙府。
数月不见,再次见到孙晟安,江舒惊的恨不得连话都说不出。
从前那个温润如玉的书生郎,如今瘦弱不堪,形如枯槁,浑身无半点血色。
“晟安……晟安怎么会这样啊?”江舒鼻尖一酸眼泪就跟着掉,他上前握住对方枯瘦的手指。
只剩皮包骨。
孙晟安像是认真回答他问题似的,还仔细想了想,笑道:“最近有些食欲不振,大概比你的妊娠反应还要严重。”
他说完看向容错,对方立刻会意带着其他人去了隔壁房间里。
江舒蹙眉:“不是你自己下的药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副作用,没关系的。”孙晟安轻声说着,“你下月便要生产,到时候想见你就更难了,所以趁着今日我精神好些特意见见你。”
“你想见我,我总是要来的。”江舒红着眼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我都会来的……”
“别哭,那日赵景乾来看我了,他同我说了很多话,阿舒好奇怪,我明明知晓他的心意,心中也有波澜,但我没力气再跟他纠缠了,我很累。”
“但我至今都不曾怪他,谁让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他对我试探猜测,我也在试探他,那日他来,我以为他要说些关切的话,可他说的还是朝政。”
“我也知晓他为何性情大变,身处高位,身边却连个说悄悄话的人都没有,他该多害怕啊?我当真心悦他的,但是我帮不了他了……”
他边说边咳嗽,江舒忙拿起旁边雪白帕子给他掩口,也像所有狗血剧情里的发展一样,上面沾着殷红血迹。
江舒瞬间慌了神:“晟安,怎么回事啊晟安,我去叫太医给你瞧瞧,他们那么厉害肯定能治好你的!”
“你别怕,是我喉咙的伤,不是肺病。”沾血的唇给他苍白的脸色添了些气色,若真是肺痨,他自然不会见江舒。
江舒站在原地缓了缓,确定他是真的没事才继续坐下同他说话,只是听的更加认真了些,生怕里面有什么话他没有听明白。
只是后来孙晟安说话一直都很正常,他根本听不出另一层含义。
“这次是男孩吗?”
“还不知道,等生下来你瞧瞧,晟霖总喊着要做干爹,就盼着是个女孩儿。”遇提到孩子,江舒稍微轻松了些。
孙晟安笑了笑没有接话,转而说道:“那我也该当干爹,我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你想好了?”
“想好了。”孙晟安似是想到什么一般,垂眸轻嘲,“而今才道当时错,一步错,步步错。”[2]
聊了多时,容错端着药碗进来,也表示江舒与他的闲聊到此结束。
孙晟安看着江舒和朗山,最终还是出声叫住他们:“朗兄,阿舒如今月份大了,好好照看着他,莫要让他听着外面的风言风语揪心,外面天寒地冻,路上当心些。”
“我都知晓,你也好生养病,待我回头来看你奥。”江舒依依不舍的扭头看了他好几眼,这才在朗山的搀扶下出了孙府。
江舒一路心情低落,回到府上就一直皱着眉,说不上是哪里奇怪,但就是觉得孙晟安和容错都不太对劲。
始终参不透,江舒便也没有再继续为难自己现如今的脑子,他摸了摸肚子,里面的小家伙时不时的踢他几下,许是觉得里面地方睡不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