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夫郎是个娇气包(116)
可如今,看着旁人使唤他,只让他觉得厌恶。
等在外面的商户们都有些不耐,他们自知多样楼生意兴隆,可大家都是久经沙场的富商,凭什么要圣人面前都让多样楼出尽风头?
因此在看到朗山时各个鼻孔朝天,全然不似之前的以礼相待。
朗山看着他们沉默片刻,道:“圣人请诸位上去,随我来。”
“早这般便是,如今这幅姿态着实可笑。”
“你我如何做主?怕是想独得圣人恩宠,想来若是真看重便也不会将他们推到众矢之的了。”
“圣人心思岂是你我能猜?诸位可别会错意失了规矩让圣人怪罪。”
朗山在前听着他们光明正大的窃窃私语内心毫无波澜,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些人也都是吃不到葡萄便说葡萄酸罢了。
何况,如今的新圣,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富商们可不管这些,一个个自觉要面圣打扮的光鲜亮丽,他们自觉只要能见到圣人那就定然要一鸣惊人了。
江舒见人都来了,便起身跟着孙晟安出去了,留那些富商和赵景乾交谈。
另一套房。
江舒看了眼孙晟安,缓解气氛道:“可要在酒楼里用晚饭?我最近想着弄些新吃食,你也好帮着尝尝鲜。”
锅子和烤肉目前只有在镇上卖,吃食总有吃腻的一天,他酒楼里这些也都是稀松平常的东西,要揽银子自然要多发展些生意。
“怕是我晚些时候依旧没有胃口。”孙晟安垂下眼睑蹙了蹙眉。
他能理解赵景乾所有的举动,但不代表能接受,他以为将江舒他们请来是因为当真要见他们要好说些话,毕竟江舒灾情时的所作所为都出人意料。
他就是没想到,赵景乾会这般多疑,连两个生意人都要疑心,长此以往下去,岂不是连他孙家都要如履薄冰?
江舒抿了抿唇,不得不顺着他的话将话题拉扯回去,他淡声道:“如今你便要伤心,往后伤心的事只怕多的很。”
“……你们都知道了。”
江舒缓缓蹙起眉,目光落在孙晟安身上有些心疼,这里的民风开放,哥儿本质同男子并未有太大区别,所以即便是男子同男子之间也并有太大问题,只当时娶了个不能生养的哥儿。
可但这些都是在彼此两心相悦再容不下其他人基础上,就像他与朗山一般,彼此都心知肚明往后余生都不会有其他人插足他们。
可帝王无情又多情,如何要求他们痴情又专情?
孙晟安温和有礼,但内心坚韧不拔,若是只以为他同外表一般好拿捏好欺骗,那才当真是错了。
江舒觉得,此番新圣私访怕也只是让他提前看清楚,此生良配,要再寻觅了。
“我并不知晓你们从前如何,只是晟安,你都明白的,当你对某个人某件事产生矛盾的时候,隔阂就已经开始了。”江舒声音轻柔,说出的话也足以戳心口。
“他学识渊博满腹经纶,因着不受宠曾被呵斥闭门思过,那时我常去看他,他说若我是个哥儿该多好。”
孙晟安就是从那时起开始对自己的身份有些不满的,他苦恼自己为什么不是哥儿,否则合该有个身份能站在对方旁边的,可后来赵景乾安抚他,说若他能高中做官,二人也能时常相见。
他允诺了,但如今想来,好似这一切都是自己在朝前进,对方只是站在那里等他,等他逼近。
江舒听了他的话才明白自己之前为什么觉得他像个哥儿,怕是也曾刻意模仿过多舒哥儿的步态。
他不敢说为了赵景乾值不值得,他只知道,人在喜欢一个人时,为对方做什么都不觉得是牺牲。
“明年你便要考,晟安,也许你们之间确实会有不同的未来也说不定,不该这般早下结论。”江舒轻声安抚他,但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是没办法委屈自己的。
孙晟安摇摇头,温声说道:“旁观者清,你比我看的清楚,何必说这些话来让我开心,宁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黄叶舞秋风,我倒不愿用半生痛苦换一时欢乐。”
“莫要多愁思。”江舒只能低低感叹一句。
孙晟安也跟着叹息几声,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岔开话题:“奶团儿的名字可取好了?若周岁时还这般叫着可不好。”
“清语。”
提起奶团儿江舒唇边的笑意深了些许,他自是不求襁褓婴孩日后有什么大作为,只希望他能平安顺遂喜乐无忧。
“清风劲节,语笑阑珊。”孙晟安笑,“是个好名字。”
三人又聊了些其他,便听到旁边赵景乾所在的套房传出些响动,就知道那些富商估计是要走了,他们也跟着去看,却瞧见赵景乾同他们一起出来了。
孙晟安不解:“要去何处?”
“这几位说茶楼里有出好戏,我便想着叫上你一起去欣赏一番,听听究竟好不好。”赵景乾说着便示意孙晟安同去。
孙晟安拒绝道:“我眼下还有些事,您先同诸位老爷去吧。”
“好,那你快些。”
眼看着他们走下楼,江舒扭头看孙晟安,竟不知他这般气节,得知无法转圜便丝毫余地都不肯留。
怕也是如今新圣正欢喜着,否则就要瞧出他不耐烦了。
孙晟安心中已有数便不愿再同对方言笑晏晏,可赵景乾如今就住孙府,他自是避无可避,便只能借口身子不爽闭门不出,他知道赵景乾不日就要离开府城了。
他虽是私访,却是因为朝中目前无能放心用之人,所以只能亲自外出将可能有矛头之人悉数记下,待日后羽翼丰满便可将人除之。
果不其然。
在孙晟安称病几日后,赵景乾便要离开了,他不能一直逗留在孙家。
“日后怕是不能再来看你,明年你一定要来到我身边。”赵景乾关切的看着他,“我需要你,你知道的。”
孙晟安扯了扯唇角:“晟安定努力不辜负您的期许。”
像是并未察觉到孙晟安的不自然,赵景乾应了一声拍拍他肩膀便离开了,而府城日日攀附孙家的盛况却依旧并未停止。
每日都有人上门,那些人早便知新圣从前同孙晟安认识,如今见赵景乾在孙府住了这些时日恨不得上赶着攀谈,有些司马昭之心的更是带着自家的姐儿和哥儿上门,都被孙俭惟给赶了出去。
孙俭惟见他终日不乐,便只能同他说些掏心窝子的话,他一早便知这两人有问题,只是碍于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另一位则是高高在上的圣人,才不能多说。
如今他瞧着自家儿子的态度,也并不是想要和赵景乾厮守终生的样子。
“你同我说说,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孙俭惟拿不准他的心意,也不想他日夜寝食难安。
“明年科考,儿子不会参加了。”孙晟安下定决心,赵景乾不是会为了他抛弃万里江山之人,更不会因为他不考就不重用旁人。
孙俭惟蹙眉:“你自幼饱读诗书,我才送你去京中本家同思齐一起作伴学习,碰上赵景乾是情理之中,可你当真舍得这一身的功名?”
孙晟安聪慧坚韧,是他最喜爱也最不敢说重话的孩子,他心思细腻繁杂,稍有不慎恐怕要钻进胡同无法自拔。
“如何不舍,比起这些我更不想日后遭受磨难。”他拧眉说道,“我不想日后过得同深宫妇人一般只知算计和计较,那不是我的天地。”
孙俭惟叹了口气欣慰道:“我儿是有才能之人,自是瞧不上那些,不论如何爹都支持你。”
即便日后赵景乾得知他并未参加科考,称病找个由头便是,对方那时怕是早就不记得他了,孙晟安心高气傲,做不来虚与委蛇那一套。
如此,这件事便就此揭了过去。
五月十五是尹黄两家结亲的日子,所有被宴请到的宾客全都赶往尹家,而江舒和朗山作为娘家人自然是要在黄府陪着黄斯玉,为了不喧宾夺主,他连奶团儿也没带。
三个月的孩子还不知道什么粘人,跟着奶娘也不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