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夫郎是个娇气包(132)
江舒蹙眉,他这些日子忙的厉害,没怎么注意酒楼的生意,都要忘记下月就要殿试,这些参加考试的举子都要进京去,若是晟安不去,还不知那位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只是江家三人却不能久留了,匆匆来又匆匆去。
只是没两天京中就传来消息,孙思齐的父亲被圣人呵斥闭门思过,整个孙家都受到了牵连。
孙思齐的父亲直言进谏并无问题,只是戳中了赵景乾的心事,偏言官进谏不能殴打也不能杀,便用让其脱离朝堂的法子处置。
一连闭门思过三个月科考早就结束,朝中局势变化,届时早就不是孙家能说的上话了。
按照时间来看,江冧他们并未到京就已经传来这样的消息,可见是早就准备好,只等今日了。
孙晟安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他苦笑一声:“我去便是,以我如今的样子,即便字如狗爬也能通过殿试,他竟这般逼我,这般……”
“晟安……”江舒还想再劝,可劝解的话却是如何也说不出口,他轻轻叹了口气,“我和二郎日后也会去京中,你要等着我们。”
孙晟安听到他这番暗示性的话眉眼微动,每次他和人谈话容错总是站在外面,给足了他空间,即便他们心知肚明那一窗的距离根本不足以隔绝声音。
江舒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便没有再多说,如今他们深处低势就只能由着上面的人对他们敲打,孙晟安的手伤的这般严重,也只能听命行事。
江舒的意思是只是去参加考试,让容错当做书童跟去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若是日后为官,怕是不能了。
于是,孙晟安简单收拾一些,带着容错进京了。
江舒回到府上心中烦闷,孙晟安气性甚高,赵景乾不会不知,他如今这番刻意逼迫,怕是已经对孙家起了心思。
“二郎,我有些怕。”江舒蹙眉,“若我们日后去了京中,说不定也会因为一些细小的事得罪对方,从而落得些不好的下场。”
若无性命之虞他自然不怕,可看如今圣人这番作为,若是真气急,砍头也说不定。
朗山轻声安抚:“若不想去,不去便是,何况咱们只是去京中瞧瞧,情况好些便做生意,情况不好再回府城,再不济回镇上,朝中之事与咱们何干?”
江舒沉沉叹息:“晟安如今定然要入京为官,日后怕是不止官员要记恨他,连那些后妃肯定都会处处找他麻烦,当真害人不浅。”
“可见还是咱们寻常百姓好。”朗山有意逗他,“否则我是没本事多娶个媳妇儿的,如今我瞧着整个府城也没比你颜色好的,可见最好的已经在我家中了。”
“这般不要脸的话亏你说得出来。”江舒笑弯眼睛,嘴上嫌弃的厉害,心里听着却十分舒心的。
他也知晓是自己想的太多了些,何况日后好好做生意便是,如何也不会同朝中官员有什么过多的牵扯,当然江家不同。
这般一想,江舒心中压力轻快了些,满心思都是好好经营酒楼,等奶团儿大些稍微知事便去京中,如今他们来府城的时间也并不长,稳扎稳打些也好。
江舒的酒楼日日宾客满座,偶尔隔十天半个月就会让蛋糕房做事的人多做些糕点卖,连带着林秀绣的帕子都会多送一些,只是他深知物稀为贵,所以即便多也没有多太多。
三月底时,随着孙晟安一同回来的还有他被任职的圣旨。
太子太傅。
是要孙晟安为他日后的皇子们当老师,可如今赵景乾后妃稀少且还没有选秀,更别提子嗣。
他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有孩子,可如今不管有没有孩子,这样的职位对孙晟安来说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也是在诛他的心。
孙晟安如今并非对赵景乾心思全无,总有些情意残留,可对方这样的官职,是要孙晟安教导对方的儿女。
多可笑。
“他这般羞辱,我也只能受着,如若不然遭罪的就是整个孙家,叔伯已经因为我的事受到牵连,我不能再惹出事端。”孙晟安烈酒下肚,烧的他恨不得浑身都蜷缩起来,但他不能,他还要为孙家遮挡风雨。
江舒面露不忍和心疼:“晟安,多喝些好好睡一觉吧。”
月光倾泻,分明那般柔和,可月下浅酌的两人却并没有心思去欣赏。
江舒特意拎着几坛子烧酒来孙府寻人,打定主意要陪他好好醉一回,可怜斯玉怀着身孕也想参与,硬被尹凤弦给拽了回去,把他脸上差点挠花了。
孙府处处都透着文人雅致,即便孙俭惟这一脉一直都是行商,可骨子里文人雅客的气息是难以磨灭的,即便是孙晟霖也有“子衿”这般雅致的字。
可自古书生最是心高气傲,却偏有人要断了他们的傲气,将人围困。
“我如何睡得着,回时我去瞧了叔伯,从前他那般意气风发,却因为几句忠言直谏遭到无情呵斥,家中兄弟也皆在朝中被冷落,若是早知道日后忠心要给这样的人!”孙晟安咬牙,垂眸落下两行清泪,“我这身学问不要也罢!”
江舒也跟着猛灌了几口,气急败坏道:“就是!谁要给这样的人卖命!晟安以后不许好好教他的孩子!让他们什么都学不会只会掏鸟逗蛐蛐!”
孙晟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办法似的猛的从椅子上做起来,抱着坛子和他碰了一个,清逸秀丽的脸上带着醉酒薄红:“你说的对!我才不好好教!我反正、反正也不能写字了……”
江舒听到他的话似乎有些感慨,像是全校第一去参加高考,明明是状元了,却因为报社的人永远定格在这一年。
他觉得孙晟安就像是本该翱翔天际的鹰,却因为狩猎者不想他飞远,所以折断他的翅膀将他关进了豪华的笼子里,当做宠物豢养。
越想越难过,江舒抱着坛子大哭,恨不得把孙晟安那份也给哭出来。
孙晟安愣愣的看着他:“你哭这么伤心作何,你都哭了我哭什么?”
“那你也一起!”江舒吸了吸鼻子。
于是两人抱着空坛子坐在月下痛哭流涕。
暗处看着的人们都觉得这场景过于惨不忍睹了些,孙晟安手上有伤,这样饮酒定然对伤势不好,容错忍了忍没忍住,当即就要上前阻拦。
“去做什么?阻止他饮酒就能将那些不快当做全都不曾发生吗?”朗山叫住他,“并非只有你一人忧心,可若是这些不快在心中郁结,他日后该如何度过?”
容错扭头看了他半晌,突然有些失力:“你说的有理。”
“我夫郎说过,人心事过多会得心病,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此发泄,我自是不想他饮酒,可若是能让他欢快些,又有何妨?”
容错看着月下饮酒的哥儿,觉得有理的同时,又觉得对方像是在为自己能饮酒找个合理的借口。
可这般拙劣的借口连他一个外人都能看出来,朗山又岂会不知?
他轻笑:“是我肤浅了。”
朗山没说话,他知江舒心中郁结,许是无父无母的缘故,江舒总将情谊看的很重,他心中大概是无法接受孙晟安变成这样的,他甚至会觉得其中有他的责任。
两人醉的彻底,开始胡言乱语起来,那些从口中说出的话稍有不慎就能成为砍头的死罪,幸而孙俭惟见江舒拎着酒坛子到府就想到会有这一出,早就把下人们都遣走了。
只为了方便他们能高谈阔论一番,不管是好是坏。
只是眼看着两人勾肩搭背已经要往大门处走,容错抬眸意味深长的看向朗山:“何妨?”
朗山懒得理他,赶紧从后院出去把人拽住,另一只手随意把孙晟安推给容错。
“放开我!狗皇帝是不是要砍我脑袋了?”江舒捧着自己的头呜呜的哭,“我这么美丽的头,不能被砍!”
朗山失笑:“若你再说话就砍你脑袋了,不许多言。”
江舒反应片刻,立马伸出爪子捂住自己的嘴巴,还用眼神示意朗山自己不说话了,不能被砍头。
“孙叔,我同舒哥儿先府上了。”朗山打过招呼稍一用力就把江舒抱在怀里,健步如飞的除了孙府,外面是他们家的马车。